第447章 兔死狐悲

谢苏羡的认罪书一出,满朝皆惊,牵连出来的贪官污吏不计其数,皇帝盛怒,重罚所有的涉案官吏,可是即便如此,谢苏羡也不过得了一个软禁终生的结局。

许清墨对这个判定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笑了笑:“将自己宠爱了几十年的宝贝儿子关一辈子的软禁,已经是陛下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虽然意料之中,但是孟和桐还是多有不满。

“这个案子,陛下办的还是不够公允的!”何文林看着面前的茶盏,“妓院,赌坊,且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命,北疆一事也有他的手笔,陛下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是不应该!”

谢苏钰坐在一旁喝茶,并不吭声。

许延泉倒是看的比较开:“我们做臣子的,没必要步步紧逼,这件事,算是国事,也算是家世,太子毕竟是陛下的儿子,总不可能真的指望陛下能够大义灭亲,杀了他的亲生儿子吧!”

“若是不严惩,陛下那么多的儿子,每个人都这么闹,那这个天下还有什么公正可言!”孟和桐皱着眉头,指腹一下接着一下的叩击桌面。

“父皇虽然儿子有不少,但是敢这么有恃无恐的,也就只有他一个,倒也不用担心别的皇子会这么嚣张!”谢苏钰放下手里的茶盏,轻声说道,“毕竟能被父皇这么偏爱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太子被废,各个皇子难免蠢蠢欲动,光是孟和桐,这些日子就已经接到了不少皇子递过来的橄榄枝,除了无奈,其实更多的是觉得有些可笑:“平日里出事的时候,你那些兄弟一个个的都躲起来,现在没什么事了,一个个的都来出风头了!”

谢苏钰自然明白孟和桐在说什么,他对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欲望,毕竟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都是要好好辅佐太子,如今太子被废,他反倒还多了几分不适。

“对了,太子妃不是怀孕了吗?”何文林忽然想起来,“那她的孩子岂不是现在陛下唯一的一个嫡孙?到时候,等他大一些了,岂不是又要闹得血雨腥风的!”

“孩子还在肚子里呢,你就已经开始操心了?”许延泉微微挑眉,“一个没什么依仗的孩子,倒也不必这么担心!”

几个人的话左不过就是围绕着这段时间的案子来来回回的说。

颜朱诺如今回了颜家小住,皇后的意思是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再安排她的事情,就让颜家先把她接回去住,但是颜大娘子将女儿亲事被退的责任全部算在了颜朱诺的身上,她在那里住的并不舒坦。

好在颜朱诺作为嫁妆的铺子和院落并没有被抄走,她就去了自己在京郊的别院小住,虽然没那么周全,但是好在日子惬意舒坦。

这些日子,或许是因为太子被废,正阳公主莫名的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每日里都是恹恹的,时常人坐在那里,心绪却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也动不动的就会叹气,看的身边的婢女实在是焦心。

在正阳公主第四次叹气的时候,许清墨多少有些烦了,便放下手里的书:“你到底怎么了,一天天的一直唉声叹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舍得我成亲呢!”

正阳公主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许清墨:“我也的确是有些舍不得你成亲了!只不过,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一件事情!”

“嗯?”许清墨坐正身体,看向正阳公主,“你说来听听呢,让我这个大周第一女将给你分析分析!”

正阳公主看着许清墨这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瞬间被逗笑了,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觉得,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要知道,废太子曾经可是我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可是如今,也落了个软禁终生的下场,世人总是说伴君如伴虎,我以前总觉得没那么神神叨叨的,如今,却有几分感同身受了!”

许清墨听着正阳公主的这一番话,沉默了半晌,随后笑道:“伴君如伴虎是事实,但是废太子如今的结局,也是咎由自取,如果他不做这些事情,等到陛下百年以后,那个位置就是他的,他根本不需要争,也不需要强,可偏偏,他心胸狭隘,容不下比他优秀的兄弟和臣子!”

正阳公主抬眼看向许清墨,认真的听着她说。

“因为容不下忠良,听不得忠言逆耳,他最终落了一个众叛亲离,也因为不懂善待妻子,最后被颜朱诺从背后捅了一刀,凡事,皆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许清墨抬手拿起一旁的茶水,“你大可不必有这般感触,七皇子未来会是个明君,明君终其一生为了天下,不论如何都会有一个忠心不二的臣子,就如同当今的陛下!”

正阳公主看着许清墨许久,最后似乎是想明白了,才笑起来:“你呀,真是与我们不大相同,你看的东西,总是比我们深远的多!”

“深远吗?”许清墨挑眉,“大约是史书看的多了,天下大事不都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正所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正阳公主看着许清墨许久,最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捏了捏许清墨的小脸蛋:“你说说看,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一个小姑娘会说的话!真是奇奇怪的!”

许清墨躲开正阳公主的手:“这是书里的话,人啊,只有读书才能明理,明理才能修身,修身即为做人!你说说看,京城里但凡有些条件的人家,哪个女儿家是不读书的,我日后若是能有个女儿啊,我也要让她多读书,那些女戒,女训反倒少看看!”

正阳公主怔怔的看着许清墨:“这些,都是你的老师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