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六回 兵败如山

此时冉闵已经和其亲卫将士将中军帐移之在襄国内城和外城之间,贴近前方指挥。此时在楼车之上,襄国太庙和宫殿的庑殿顶已是清晰可见。

纵横中原三十年的石氏一朝覆灭在即。

这时在墙头之上传来阵阵喊声,冉闵此正和众将士商议战事,直言道:“外面传来什么声音。”

这时侍卫入帐只道:“启禀陛下,这声音……”

董闰大急,踹倒那个军士,“军情急迫,何来如此吞吞吐吐的,快说!”

一个军士只叩头,小声说道:“说什么‘栗特康谋反,邺城陷落。’”

冉闵听闻,只不小心将手中指着沙盘的木杆跌落。

这时旁边的张温忙上前伏身,只一拱手说道:“敌军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我军怎可上当。”

只瞅着旁边的侍卫喊道:“底下军士意志不坚定,末将请正法以儆效尤。”

旁边的人正要将军士拖出,只闻到“哈哈”大笑之声,原来是冉闵在营帐中大笑。

只听到冉闵说道:“黔鹿技穷,竟想出此等拙劣之策,看来石氏败亡不远矣。无妨传令下去,全力攻取襄国。”

董闰只略做轻松之态,踢了跪在地上的那人一脚,说道:“没事了,还不速速准备全力攻城。”

那人只头如捣蒜般说道:“是是,小人明白。”

待那人离开,冉闵只使了一个眼色,董闰心里神会忙对军士说道:“吾等要商议军国要事,所有侍卫军士尽数出帐,非召不得入内。”

大帐之中军士只疑惑,却见董闰并非说笑,只得退出帐外。

“砰!”冉闵只回身怒捶帅案。“唉,前功尽弃。”冉闵掩面自顾叹道,“今晨每日的邺城塘报未至,朕心不安,没想到如今……唉。”

这时董闰上前欲劝谏,只见冉闵手一推让,抬头看向众位说道:“若是寻常叫阵,朕只当一笑付之,然石赵既知栗特康叛乱,邺城之乱已经坐实。”

冉闵随即转变神色说道:“生死存亡就在此刻,传令各营将士,前军变后军,徐徐退出战场,务必在申时之前离开襄国,否则万事皆休。”

这时张艾忙上前说道:“陛下,如今两军相交势同骑虎,骤然退却,恐不能复止啊。”

张温连忙伸手拉住张艾,“邺城乃我军之根本,陛下所言有理。”

张温凝视着张艾,“张将军,吾等将士亲眷家属皆在城内,栗特康所能据者只是人质,若不早解,恐军士无战意啊。”

孙威这时只跪下来说道:“陛下,张将军。我军费时数十日,士卒陨命,已破外城,如今,如今。”

孙威突然站起来,喊道:“末将愿率本部人马,一举破城。”

突然营前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夹杂着马蹄之声。只见一军士慌忙入帐禀道:“陛下,襄国内城洞开,城内冲出万余人马队只向我军杀来。余下军士皆弃城不顾与我军野战。所幸敌军兵少各营已稳住阵脚徐徐反击。”

“好,汝等所为甚妥,退下。”

“是。”

冉闵走到大帐中间,徐徐环顾众将,“襄国已经攻不下来了。燕军虎视在侧,趁其还未觉察到异样,我军撤退。然大军撤退,必要有人断后,谁人可当?”

只一阵沉默之后,这时孙威笑道:“陛下素轻微臣。今日之役,断后微臣当仁不让。”

冉闵大惊,只道:“孙威,断后乃死地,你……”

孙威只笑言:“末将做陛下侍卫多年,未有尺功于社稷,今幸得效命于阵前怎能不克思图报,只盼陛下能重整军备,卷土重来,再下襄国。”

“孙将军。”冉闵心中不忍,“是朕看轻汝多日,没想到将军……”

只不住的走下去,握住双肩说道,“悔不该未听将军之言。”

孙威只目光坚毅,直视着冉闵,“陛下多虑了,人故死尔,死社稷,吾之愿也。”

冉闵只深深的鞠一躬,后退数步对众人言道:“如此,一刻之后,各营按计划行事。”

众人拱手道:“孙将军,好自珍重。”

“谢陛下,众位将士。”

“叮、叮、叮”编钟的声音响起,鸣金收兵,冉闵大军只缓缓退出。

此时在不远处的燕军营帐内。

这时一斥候来报,言道:“将军魏军果然鸣金收兵。”

“好,果然不差。”悦绾对跪在地上的赵国使臣笑道,“赵国遣使来此,果然不差,未曾诓骗吾等,贵使快快请起。”

这时悦绾走下帅案,假意搀扶。

只见来使只道:“还望将军能早日发兵,合兵一处,共击冉闵。”

这时帐下的参军言道:“将军,赵使所言不差,趁敌败亡之际,我军追击,定当能所获颇丰。”

另一裨将也说道:“我大军出发之际,燕王也是叮嘱将军坐观成败,如今魏军已疲,我军正可渔翁得利。”

众将士齐声说道:“吾等恳请将军出兵。”

“且慢!”悦绾见众人俱有此意,陡然一声呵斥,只对赵使说道,“贵使毫无诚意,吾辈所以图者乃传国玉玺。汝太尉张举未曾书信言语汝主吗?”

却见来使不卑不亢说道:“如今战乱频仍,两军相接,吾性命却是不顾,岂能顾玉玺。玉玺国之重器,未可轻予。移玺于燕国,天命所归。定要斋戒沐浴,摆香案以告神明。岂能如此草草了事。”

悦绾只听得那人言语在营中踱步,这时斥候又来报,言道:“冉闵所部已却已离开襄国,如今大军取道大路南下,姚襄一部已派骑兵追击,冉闵后军已被包围。”

这时赵使只扑通一声跪道:“将军,冉闵汉人素轻我诸胡,中原复回汉人之手吾等岂能将息。如今我赵国已自去帝号,愿侍奉燕国之心,日月可鉴,还望将军抓住时机,切莫遗恨千古。”

望着帐内将士盈盈期盼建功立业的眼神,悦绾只走到众人跟前说道:“我燕国久居北境久矣,今中原大乱,群雄逐鹿,我燕国入住中原指日可待,诸位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我擒杀冉闵。”

“擒杀冉闵。”

燕军的营帐之内,战鼓声震天马叫嘶鸣,沉寂已久的燕军战车缓缓开动了。

这时魏军还在南下的途中,此时邺城方向传来的流言和情报已经似雪花般飘来,军队之中大多数的家人亲眷皆在邺城,军心隐隐有不问的迹象。

“陛下。”这时董闰从后军飞马赶到,只向冉闵言道,“孙威将军引后军竭力死战不退,三千之众已被姚襄所率骑兵悉数砍杀,如今尸首挂在城楼之上,其状惨不忍睹。”

冉闵只冷冷的道:“好了,知道了。封锁消息,我军全力南下。”

“是。”

见董闰走开,张艾拍马上前,说道:“陛下,如今军中流言四起,尤其是前几日归附的胡人降卒,妖言惑众,臣请杀个把人,以正视听。”

冉闵只闭眼,长叹一声道:“如今若再要杀人,岂非坐实流言成真。”

张艾只急道:“陛下,可如今……”

冉闵只慨然一声说道:“如今最紧要之事防备燕军来袭,去吧。”

“遵命。”

只见董闰刚要离开,却见一斥候飞马赶来,“陛下,陛下,燕国大军朝我侧翼冲杀而来。”

“好,果真来了。我魏国将士何惧生死,来人结营布阵。”

燕军久驻未动,士气正盛,加之北地寒风历练,战马精良,果然迅猛。

然魏军亦是步战雄师,经年累战,战法磨合划一亦是举世无双。

此两军一交战便是如

“咕……”一声雄浑的长号。燕军黑色的甲胄如遮蔽日头的乌云铺天盖地的向魏军袭来。

此时,魏军阵中军旗烈烈,迎着风飘逸舒展。张艾已结好盾牌阵,军士纹丝不动,只如一面巨大的墙壁抵挡来使汹涌的黑色潮水。两军一接阵,高台上的传令官只大喊道:“起”。魏军齐齐立在跟前,只以长矛向前,只刺得燕军前方骑兵人仰马翻。燕军骑士坠入魏军阵中,只被魏军将士刺得血肉模糊。到底是骑兵迅猛,强大的冲击力,使得第一排的军士有些被燕军的骑士只插一刀,后面的军士赶紧补上。魏军阵营丝毫不乱。燕军攻势不利,甫一撤退,魏军其后弓箭手齐齐射杀,往来数趟,燕军所赖的骑兵冲锋竟第一次失去了效力。

远处高台之上,悦绾只注视着战局,长叹一声道:“果是百战之师,惜其不能为我燕军效力。”

“报,魏军拔营寨向南移动。”

“果是穷途末路,可惜了那些将士。”悦绾忽然目光坚毅,“魏军精锐决不能放过。”

这时一个身边的护卫押着一个魏军士兵上来。“跪下!”悦绾身边的将士呵斥道。

“别,别杀我。”那人忙不迭的叩头求饶道。

“魏军军阵严谨,冉闵又是当世英豪,怎会有你这番逃兵。若你不求饶本将军看你有些许气节或许放过你,如今看来,只能当做狗彘之徒。”

“来人,押下去,杀之示众。”

那人忙大喊道:“将军,小人不是汉人。”

“哦,”悦绾方才仔细看他,却见他是高鼻多须,却不是汉人的模样。

“启禀将军,军中流言四起,邺城留守反叛,如今邺城恐怕已不复冉闵所有。”

悦绾顿时来了兴趣:“此事可当真?难怪魏军无故撤退,只以为是赵国诓骗我军出击而已。”

那人镇定下来说道:“当日我军已破襄国外城,内城指日可下。只听得那日赵军大喊道:‘栗特康反,邺城破。’想来是冉闵顾忌都城有失所以才南下退保邺城。”

“尽是胡说!”只听悦绾假装大怒道,“素闻冉闵杀胡令与诸胡不共戴天,魏军之中怎会有你这种人,想来必是细作。”欲诈出其他的底细。

“将军饶命,饶命。”那人捣头如蒜,只哭丧道,“冉闵登基以来,欲承天景命,改弦更张。吞并寰宇之心日烈,奈何军力尚属单薄,欲纳诸胡为己用。为此小人还听说杀了反对纳胡人的光禄大夫韦謏。”

“原是这样。”悦绾此时已有几分相信。

那人见此,忙道:“还不是冉闵军力不足,再说如今中原动乱,百姓饿死者众,这去当兵还能有几顿饱饭,仅此而已。”

“果然,来人送这个降卒出去。”

见悦绾要送他走,他忙拉住旁边军士的裤脚说道:“将军,外面是死地,小人宁死也要归将军麾下。”

“汝之心,本将军已知。”只见悦绾命侍卫说道,“取百金来。”

“你回去,到魏军营中各放流言,不求全部投降,只要有几个人在两军交战之时拉开口子就够了。”

那人看着旁边的百金,心中窃喜,只叩首说道“小人但听将军吩咐。”

这时有军士来报,“将军,霸公子求见。”

悦绾大喜,忙说道:“快请。”

只见慕容霸风尘仆仆,见悦绾在此,忙从自己的坐骑“乌骊”上下来,只言道:“王兄知魏国步卒天下无双,特命我等率我军具装骑兵前来助战。”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慕容霸只领悦绾及众将士朝前一步观看。

却见底下的具装骑兵,骑兵和马身上俱着黑色战甲,似一柄柄黑色长矛只插平原,气势磅礴。

悦绾大喜之间,只听又有军士来报:“禀将军,姚襄骑兵业已向冉闵杀来。”

“好,事不宜迟,全军休整片刻,再次发动攻击,务必截断魏军通往邺城的归路,围歼魏军。”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