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一出好戏

静春茶楼。

沈舒舒打了不知道今天第几个哈欠,眼角已然溢满生理性泪水,她忍不住问道,“晏晏,你确定这是魔宗据点之一吗?”

卫晏点头,斟了一碗茶给她,“你若是困,便小歇一会?”

沈舒舒喝了口茶,拍了拍脸,勉强打起精神,摇摇头,“那还是算了,这还没有床上舒服呢!”

又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敲响了房门,是个妩媚的甜嗓,“两位贵客,久等了。”

“进。”

听见应答,房门才被拉开。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娘子,她挪动脚步,到了他们跟前才停下,当真是摇曳生姿,风姿绰约,她一笑百媚,问道,“两位贵客找谁呢?”

她对卫晏盈盈一笑,而当视线落在沈舒舒时,眼神莫地一滞,又即刻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笑容始终不减。

“老九在否?”卫晏将其神情尽收眼底,收回视线,指尖轻叩着桌上的银钱,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娘子闻言,低头莞尔一笑,“看来客官是熟人。不过您真是不巧,阿九近日不在南州,客官不妨换换其他人,他们也未必比阿九差。”

这画风怎么说得像是嫖客找熟悉的相好呢?沈舒舒暗暗吐槽道。

“不必,我只要他。若是阿九回来,到金昭客栈递个消息便是。”卫晏轻抿了口茶。

那娘子收了银钱,“既如此,仪娘就先告辞了。”随后她推门而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人。

“走吧。”卫晏喝完最后一口茶。

他们先绕了一圈到金昭客栈,找掌柜的定了间房,再从客栈的后窗出来,回到同花客栈。

沈舒舒早已习惯卫晏谨慎行事的作风,这下心下已了然,并无感觉其他异常,只是卫晏突然问,“你见过她么?”

“她?刚才那个娘子?从未见过啊,怎么了?”沈舒舒一脸茫然。

“仔细想想,你近日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沈舒舒当即意会,她被魔宗盯上了,说不定她现在就在他们的暗杀名单上。

她立即在脑海中探寻从寂芜宗出来,再到碰见卫晏,最后到无极宗、季云堂、虚空山的记忆。

沈舒舒很快排除了其他可能,独独留下寂芜宗。

寂芜宗有人按耐不住要杀她。

她又开始排查可能想杀她的人。

沈耀翰和赵氏不太可能,于他们而言,杀了沈舒舒除了泄愤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用处。相比之下,他们更想千方百计地把沈舒舒绑去姜家赔罪。

那从利益角度来说,便只能是沈毓或者沈麒熠。

看来她得找时间回趟寂芜宗了。

想到这儿,沈舒舒暗暗点头,回过神来才见卫晏眼中的担忧之色,她忙安慰道,“没得罪什么人!你放心好啦!”说完,她又敛下眼眸,解释道,“是我家里的事,”末了又抬起头,清浅一笑,“我自己能处理好。”

卫晏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捻起沈舒舒发丝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小叶子,嘴角漾起柔和的弧度,“我相信你。”

他了解沈舒舒。

沈舒舒平日里古灵精怪,娇俏调皮,谁见了不说一句好令人欢喜的小娘子。

但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很是随和的人,实则遇事就有一股韧劲,若是她把某件事放在心上,那她一定会做好此事。

她对命定之事随和,但对自己是执拗得很。

沈舒舒回之一笑,“等陪你拿到信物,我要回一趟寂芜宗。”

“我陪你。”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沈舒舒忍不住笑起来,“你学我干嘛?”

闻言,双手抱胸的卫晏噙着笑,眼角止不住上扬,他的声音清冷又好听,“你倒是霸道,连这三字都只能是你独一份的了。”

沈舒舒扑哧地笑出声。

“对了晏晏!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她说起正事。

“等聿巟回来,”卫晏坐下擦拭佩剑,“他不在南州变数太大,我需得将他控制在我的视线之下才有十足把握潜入魔宗。”

沈舒舒点点头,表示赞同。

“舒舒,”卫晏视线停留在被他擦得亮的发光的剑刃,“今夜去金昭客栈凑个热闹?”

“好啊!”沈舒舒正想知道究竟是谁想杀她。

或许,今夜她也能有个答案。

当夜丑时。

金昭客栈旁侧的茶楼屋顶。

在这里既可以看清他们白天定下那个房间的动静,又能不易被人察觉。

沈舒舒这厢席地而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嘎吱嘎吱地磕起来,眼睛紧紧盯着客栈的风吹草动。

卫晏则是一如既往地抱剑而立。

沈舒舒抽出手拉卫晏坐下,同时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把瓜子,放在卫晏手上,“还没人来呢。别总那么紧绷!磕点瓜子放松放松!”

卫晏错愕地接过,不禁好笑地问道,“你哪来那么多瓜子?”

沈舒舒磕着瓜子,回答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忽地一瞬,她用肩膀一碰卫晏,“来了来了!”

总共两人。

一人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另一人对于沈舒舒来说是生面孔。

他们停留在客栈后门。

“你确定她在这?”

“仪娘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杀手毫无遮挡,反而是雇主将面容包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是一个做了龌龊事极怕被发现的怂样。

“能成吗?”面具男子狐疑问道。

“不过一介女流。”杀手的语气格外轻松。

“好!事成之后,我来验尸。”

于是乎那生面孔就探寻进去了他们白天所定的房间,并不甚在意地快步走到床榻前,抽出长剑刺向薄被,嗯?翻剑一掀,里面空空如也,只飘散着薄被里的棉絮。

他轻步跃下窗台,对着面具男子摇了摇头,“无人。”

“你们魔宗就是这般办事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面具男子这下声音带上了浓重的愠气。

沈舒舒捂着嘴笑了,低声问卫晏,“魔宗还有这种笨蛋杀手吗?”

“杀手实力分配是根据酬金高低而定。”

“那他肯定价钱很低!”沈舒舒默默肯定,“什么啊!杀我就不能请个好点的杀手吗?”她又气鼓鼓地多磕了几个瓜子。

卫晏不置可否,并未来得及解释什么。

他把未曾动过的瓜子再塞回沈舒舒手里,纵身跃下。

转眼之间,他轻松落地。

而恍然间在这黑灯瞎火的暗巷中多了一个人,此人手里还握着长剑对着他,宛若哪来的夺命阎王索命鬼,面具男子猛地吓了一跳,畏惧地后退两步,声音颤抖着,“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很难猜吗?”卫晏挑眉轻笑,晃了晃手里的利剑,“当然是取你性命。”

面具男子忙叫刚才的魔宗杀手,可他连那杀手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大声惊喊道,“欸!你快来!”

那杀手却只是漠然轻睨他一眼,默默把刚刚为杀沈舒舒而拔出来的剑收回剑鞘。

“你收剑干嘛!喂!我叫你呢!”面具男子更惊慌不安,他嘴里不停。

“你只付了杀一个人的钱。”语毕,他便就要转身离去。

“我加双倍!我加钱还不行吗?”见唯一的救命稻草就要离开,他害怕得急忙破财挽留。

可那杀手还是不回头,

就在他即将要隐没于昏暗的巷尾不见其踪影时,面具男子只能狠心割肉,拉下面子苦苦哀求道,“少侠少侠!四倍!我加四倍!你别走!求你了少侠!”

杀手这才回头,闪现回面具男子的身边,歪了歪头,“你说的。”

面具男子慌乱地点头,“对对对!我说的!”

霎时间,那名杀手“唰”的一声拔出剑,横开了卫晏和面具男的距离。

呵,卫晏轻笑出声。

这声轻笑在无比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面具男子轻轻发抖,卫晏还没出手,他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如何。

那名杀手也低笑一声,呵!

双方静默一瞬。

卫晏掀起眼帘的一刹那,两人同时飞身而出,横剑直出,两剑相击的声音相伴而来。

而那名杀手的样子和刚才沈舒舒见到的笨蛋杀手的模样判若两人。

两人均是有意隐藏实力,给旁人营造了一种短兵相见,势均力敌的假象。面具男子见状,顿感不妙,偷偷挪动脚步,身子紧紧贴着墙面,暗暗逃离。

却不想就在墙角时,他的后腰被一个冰凉的尖锐物抵住,“想走?”是沈舒舒故作低沉的嗓音。

听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他纵是紧张,但此时还是心存了些侥幸。

刚想转身查探,就感觉匕首的力道加重,已然进了衣衫几寸,“再动?”沈舒舒划动匕首,强硬威胁道,“刀刃无眼,你可想清楚了些再动。”

面具男子瞬间不敢动弹,他只是帮人办事,并不想把他这条小命交代在这儿,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从中作梗,乖乖听他娘子的,请个厉害点的杀手,请杀手的钱哪能从中偷吃克扣呢?

沈舒舒眼疾手快解了眼前这个男子的面具,佯装呵斥命令他,“转过身来!”

面具男子不得已颤颤巍巍转过身来,看清沈舒舒的脸后,猛地一怔,“二娘子!”

沈舒舒也甚是惊讶。

眼前这个面具男子竟然是寂芜宗的管家。

她那“好父亲”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