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离开

比及金乌西走,墙上的光影晃一晃,室内昏暝,一时间寂静无声,却也更易瞧见门外透着个人影。

不是那肥头大耳的方太守又是谁,顾敛之目光微冷,瞥见歪在地上的常莺儿,背过身去徒留给她一个冷峻的侧脸,“剩下的该怎么做,不要我教你吧。”

常莺儿到底是出身烟花柳巷,更是知晓方太守的意思,为的就是让自己与这位贵主成了好事,彻底成为贵主后院中的娇客。

是以常莺儿埋着头呜呜咽咽小声涕泣,又哭又叫演得很是卖力。

等听壁脚的人走了,顾敛之冷眼睨她,“够了……”

听他无情无绪的嗓音,常莺儿羞愧地很不得以头抢地,心里却不免五味杂陈。

先前在花船上那些个儿郎哪一个不是为她趋之若鹜,眼下这位身份高不可攀的贵主,竟是如此无动于衷,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顾敛之脚步虚浮地出了门,尽管是披着大氅,却也能窥见袍角的暗色,想来是方才放纵的紧了,方仲望心下了然,瞧见杵在一旁的常莺儿,当即厉声催促,“你还在这愣着做甚,还不快去服侍你家郎君?”

他既然乐得做戏,顾敛之自然接招,只是却不喜与女子之间接触过甚。

常莺儿的手即将附上他的时,就被他不着痕迹地踅身躲开,借着日影昏昏,衣摆交叠,这才糊弄过去。

门外自是有宋理的马车,只是见他带个女子出来,到底是有些惊疑。

因着有外人在,顾敛之也并未同他多做解释。

一路无话,等他再下了马车时,眼神清明澄澈,步子沉稳,不见方才的丝毫醉意。

常莺儿掐着手里的帕子有些手足无措,就见先行下车的宋理回头唤她,“愣着做甚,还不快跟上?”

是以常莺儿忙怯怯笑着应声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周廷将马车稳稳停在院前,正要请王妃下车时,却瞧见车帘轻晃两下,忙不迭地又被人掩好。

桂枝心细如发,瞧见方才那位笑靥如花的小娘子跟着人进去,见娘子面上不动声色,无波无澜,却暗地猜测心里恐怕是不好受。

虞窈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分明劝诫过自己的,不可再对他动心。

这三年就当是镜花水月一场,不必再回想那些浓情蜜意。

更何况他眼下是宣王顾凛,并非是那个疑点重重,好似从雾中走来的顾敛之。

她向来都是心里有数的,顾凛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太多,她从前就知道,自己排不上号。

后来更是无意间知晓他心中装着旁人,更是明白先前那些不过是她自作多情,当了真。

因着她顾及着所剩无几的夫妻情分,这才对顾敛之好生言语了些,为的不过是想他早日恢复,继续当那薄情寡义的顾凛罢了。

也罢,你若无情我便休,若说眼下他那具身子里装的是顾敛之,她还有几分犹疑不安,可如今既是顾凛回来了,那她便没什么需要再顾及的了。

马车里相顾无言,只见娘子默然片刻,叹了口气,缓声问道:“若是跟我,日后可要过上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你们可还愿意?”

娘子这是说的什么话,菱花睁着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毫不思索道:“自然是愿意的,娘子是又要出去采药吗,几时动身,这回可千万要带上我。”

菱花年纪小,最是娇憨,桂枝却是明白娘子话里有话,神色坚定的向她点了点头。

入夜天寒,冷风席卷吹起车帘,周廷催促地声音传来,虞窈月一步一步下了车,携着二女往揽月园去。

这风吹得人寒噤噤的,桂枝替娘子挡了些许,与菱花一道挽着她快步进了园中。

甫一坐定,才喝了两口热茶,虞窈月想起白日里领了差事与他们分道扬镳的阿耶,“桂枝,你且去问问王爷跟前的人,阿耶今夜安置在何处歇下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桂枝带着满身风霜急忙赶回,“初来乍到的,王爷跟前多了好些生面孔,从前王府伺候的那些人一个都没见着,就那周廷还熟识些,可他却并不知晓郎主的去向。”

想来是顾凛吩咐他办差,去也为替他打算,将人好生安顿下来。

虞窈月顾不得多想,系上湘色的素纱大氅就往外头去了。

桂枝原本还想跟着,可又得了娘子吩咐,只得去拾掇行李去了,于是便换了菱花带着桂枝的念叨忙不迭地跟上。

寒风狂卷进来,吹刮着虞窈月单薄的衣裳,她皱着小鼻子打了个喷嚏,就见菱花像变戏法似的,将汤婆子塞进她袖中。

因着白日里不曾回来,没有逛过这园子,眼下天黑想去寻王爷的住处倒是有些难找了。

虞窈月一连走错了两条道,总算是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了一处灯火昏暝的屋前。

正要上前叩门,却听到里头娇莺婉转似的啼哭声,“ 王爷,妾身哪里都不去,求您别赶我走……”

冷不丁又听见一道爽朗的笑声,“王爷您就笑纳了吧,这方太守将义女献给你的之事,只怕自今日你出了那门便传出去了,你就算是怕娘娘心里不高兴,也不该推给属下挡枪嘛。”

一个两个竟还敢推辞,顾敛之怒从心起,“宋理,孤且问你,这人,你收是不收?”

并非是宋理不收,只是府上已经有悍妻,若是再带回个娇客,怕不是要闹翻了天。

僵持之际,虞窈月推开门,任由冷风回旋吹进室内,黯黯烛影跳动,她纤长睫羽扑扇,屏风后适才荡出她无情无绪的声音,“王爷既给我填了姊妹,又岂有将人留在外头的道理。”

常莺儿闻声抬头,入眼便是一片皎洁的白,她衣袂飘带,像是踏月而来。

不消说她看呆了,就连先前还在一旁看热闹的宋理也愣了,有这等皎若舒光,貌比神女,气质浑然脱俗的妍丽佳人,他眼里哪还容得下旁人。

倒是没想到自个与宋理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时,她竟是突然来了,瞧她面上无嗔无怒,似乎并未生气。

那么方才说的那话应当只是玩笑话罢。

顾敛之脸上扯出一个讪讪的微笑,向她走来,“外头风大,娘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怎么,王爷当着外人的面就要对妾身兴师问罪嘛?”虞窈月并不看他,只低声淡淡回话。

这般反应,想来还是心生芥蒂了,顾敛之心中不免生出一二分欣喜来,想来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虽是当着外人在,可顾敛之也不害臊,伸手就去揽虞窈月,“怎会,误会一场罢了,还望王妃切莫多心。”

既如此虞窈月面上也跟着附和,“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哪敢与你置气。”

言讫,顾敛之也算是把心放进了肚子里,正要同她细细解释,就听得虞窈月又说:“外头天色不早了,妾身过来是想问父亲今夜宿在何处,这一入秋冬父亲身子便吃不消,最是惧寒,恐怕不好来回奔波。”

“怪我怪我,今日忙着也忘记让人与你交待一番,岳父已经由薛刺史安置妥当了,就宿在薛府。倒是不想岳父竟与薛刺史有交情,二人旧友相聚,说什么也……”

话未说完,虞窈月神色不耐地打断道:“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事,父亲曾在江南做过官,旧友同僚自然是有上一些。话说此节,妾身倒是还有一事。”

观她面色不虞,顾敛之正色问道:“王妃直说无妨,对你孤向来都是无用不应对。”

只当没瞧见那小娘子眼里的惊奇羡艳,虞窈月只当没听见他说的那后半句话,“今日妾身想在城中闲逛一二,你的人却非得跟着寸步不离,日后还请王爷撤下吧。且不说这杭州城在诸位大人的治理下相安无事,一派祥和,便是妾身幼年便在此地居住,很是熟悉。”

听她这般说,顾敛之心道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喜拘束,虽说周廷跟着是为了保护她,可在此地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是以他也就答应了。

临了,顾敛之又将今日得来的那件狐毛大氅披在她身上。

就见虞窈月向他道谢,又福了福身子退下,只是临走前又踅回来,向大气也不敢出的那位小娘子发出邀请,“娘子今夜是要在此处跪一夜嘛?我既应下让你留在这,王爷便不会撵你走。”

常莺儿颤颤巍巍地抬头,便瞧见一张美人面,不由得心生感动,王妃娘娘真真是心善的活菩萨,竟还愿意收留她。

只是这样做,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乱王爷的计划。

犹疑之际,就听得王爷对着王妃温声道:“左右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王妃既然想留着那便留着。”

闻听他这般说,常莺儿心下一紧,一抬头却是瞥见王妃月眉生怨,并不理会这话。

顾敛之哪里知晓自己这话是叫人误会了,他本意是觉得即便是此女留在园中,也不会妨碍他二人。

可叫虞窈月听来,他将人带了回来又不管不顾,甚至还想抛给别人,当真是个冷漠薄凉的。

常莺儿跟着虞窈月回了后院,还未来得及向王妃解释今日之事,就被王妃的婢女带去西厢歇下了/

方才出门时,她瞧见王爷递来的眼神,当即心领神会,知道自己是得寻个机会与王妃说清楚的。

谁成想王妃并不过问此事,倒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翌日天明,晴光折晃,虞窈月端着杨柳细腰,轻轻替他理好卷翘的袍角,望着人出了门。

也不知他昨夜几时摸进自个房中睡的,竟也没吵醒她。

晨间醒来,若不是察觉有东西抵着她肚子,热乎乎的让人实在是睡不安稳,她大抵还不会醒。

可经由他那么一闹,自个倒是爽利,败了满身的火气,可虞窈月却实在是难受,索性也不装假寐了,生气地踢他一腿,却被他一把捞紧,脱不了身。

知晓这人是顾凛,并非是顾敛之那般三言两语好打发的,虞窈月也就压着躁意,由着他温柔地作弄去了。

本想彻底装睡,却在他完事后又被人抓起来亲,还未洗漱,她嫌弃的很,故而不肯配合,却到底是好说歹说,将人撵起来了。

等人走后,虞窈月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便吩咐桂枝去请昨夜的小娘子。

问过身份名姓后,虞窈月点了点头,赞道:“既是方太书义女,那身份上倒也匹配,日后我不在,还请常娘子多看顾着些。”

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像是要走,常莺儿听得云里雾里,如在梦中,还未来得及细细过问,就见王妃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这般时节天色黑的快,等到夜幕星移,顾敛之拎着金乳酥回到园中时,只觉柳亭风静,四下寂然。

他悄步回房去寻虞窈月,瞧得正屋里没点灯,不由得疑窦丛生,等他忙不迭地闯入门中,看见她常用的几样心爱物什还在,昨夜给她的那件大氅也在,唯独不见她人影。

等他点了灯,这才瞧见桌上有一张薄薄的纸,是一封只剩下他名姓的和离书,只待他落下名姓再送往官府,这桩婚事便算是和离成了。

瞧着这上面的字迹倒像是有些时候了,顾敛之心底忽生凄凉意,盯着一双空茫地眼睛望向门外,嗫嚅出声,“原来你早就想走,连和离书也都一并带着了。”

“你不喜欢顾凛也不喜欢我,你想要走,难道是为了那个病秧子?”顾敛之悲怆地欹在地上,房门大开,寒风狂卷进来吹冷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今天提前一点,咱虞妹闷声干大事

宝子们下一章就要入v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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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胆大包天风流郡主吃干抹尽就跑的故事

胆大包天风流女郎君&惨被抛弃黑化捉妻小王爷

(一)

霍群玉女扮男装,冒用兄长琦玉身份十余年,离开阙京之前,她想干票大的。

长平寺里老秃驴的徒弟了净,眉目轩朗,俊美无俦,和他春风一度也不算亏,霍群玉当断立决,就是他了。

更何况那老秃驴欠她的可多了去了,一个徒弟半个儿,父债子偿没毛病!

于是,夜里霍群玉扮作红妆,偷偷爬上他的床,“我为山中红狐,初初化成人形,听闻法师最是慈悲,可否渡我?”

话虽如此,可霍群玉却并不打算听取他的意见,她倏地扑过来的时候,了净本能地上前接住她,却叫她半边身子压下来,伸手解开他身上束缚。

翌日醒来,霍群玉神清气爽的留下丰厚银钱,便头也不回的潇洒走人,徒叫了净夜夜红狐入梦缠身,饱看无边春色。

(二)

自此长平寺里少了位带发修行的法师了净,朝野中多了一位横空出世的先帝幼子静王。

一年后,静王带兵剿匪闯上玉台山抓了大当家的。

正准备求饶抱大腿的霍群玉擦亮眼睛一看,咦,这不是当年与她做过一夜夫妻的了净嘛?

那还慌什么,且看她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净,来做她的压寨夫君!

是夜,她打算故技重施,谁知刚爬上床就瞧得了净阴着脸笑道:“妹妹如今可瞧清楚了,我究竟是谁?”

一直到半夜三更,了净才肯放过身体抖如筛糠的她,霍群玉口中弱弱哭求:“兄长我知错了,放过我吧……”

放过她?他早就给过机会的,是她偏要招惹却又始乱终弃,如今只能和他在无边欲海沉沦。

阅读提示:

1.男主带发修行,并未出家

2.男女主并非亲生兄妹,且人设都不完美

3.俩人马甲都很厚,私设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