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微信
晚八点,陈无犹给甘饴发送了微信好友申请。
直到晚十点,甘饴才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陈无犹在申请栏里发的内容很简洁——“我是陈无犹”。
甘饴同意后,在对话框里发了第一句话:【陈医生,您好。】
犹豫了一下,她没有带上表情。
十点十八分,陈无犹回复道:【你好,甘小姐】
甘饴望着“甘小姐”那三个字怔愣了一下,她以为他会称呼她为小甘。
陈无犹的下条消息来得很快。
他说:【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甘饴躺在床上咬住下嘴唇,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来敲去,然后又删掉,还没决定怎么回答陈无犹这个问题时,看见发现栏那里多了一个红色的1。
她今天发了朋友圈,看看是谁又给她点赞了。
点进去看,发现就是刚加上好友的陈无犹。
甘饴返回与他的对话框,给他回了很简短的几个字:【还在药房上班。】
隔了两三分钟,陈无犹回得更简单了,一个嗯。
甘饴想他大概就是随便一问。
晚十一点,曾杨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甘饴对曾杨的态度还有点生气,而且这么晚了,他想打视频就打视频来了,只顾着自己方便。
甘饴切换成了语音通话。
曾杨并不知道甘饴去悠水山庄游玩的事,也是看见她朋友圈才知道的。
“是和姚嘉月一起去的啊?”
甘饴对曾杨的话接的不太热情,明明都看见她和姚嘉月的合照了。
“还有个女孩子是谁呀?”
“朋友。”甘饴想到说陈懂伶,又要七弯八拐地说一大段,因此省略了,反正也并不是很熟。
“你什么时候加了我们科陈无犹医生的微信?我看他给你点赞了。”
原来他这么晚主动打电话就是这个事。
对于这个问题,甘饴如实回答了,“今天。”
曾杨那边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没想到你俩会认识。”
甘饴没接他的话,曾杨也没有再细问,两人又随意扯了几句,甘饴说困了,就结束通话了。
第二天清晨,甘饴一边吃早餐时,一边点开朋友圈,回复大家的评论,扫了一眼点赞的人,发现曾杨看了这条朋友圈后,并没有给她点赞。
甘饴结束假期后上班第一天,药房主任张昕芳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急诊药房的小吴这阵子身体有点不舒服,说是晚上值班撑不住,想歇一阵,你去急诊药房顶一段时间。”
主任办公室的门紧闭,楼层不高,可看见窗户外枝繁叶茂。甘饴望着绿色,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下一步就是这样。
命令已下,她连推脱都没余地。
甚至都没有给她缓冲时间,当晚就是安排的夜班。
急诊药房离急诊很近,晚八点,甘饴坐在里面望着窗口外的人跑来跑去。
心理建设她都做好了,又不是第一天进职场,大不了以后就边缘人物中的最边缘。
只是对于同事郝敏,甘饴着实想不通她是无心口误,还是故意为之。
郝敏也没有给她表达过任何歉意。
高芯问过甘饴一次,和郝敏究竟有没有过明面上的过节,怎么两人就不对付了。
甘饴和郝敏同年进医院药房工作,不过郝敏是柠城大学的硕士。平时两人就是同事之交,其实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言语上没有,肢体上那就更不可能了。
高芯比甘饴进医院的时间长,瞧着甘饴这一副看不透的样子,忍不住点拨了她,“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单纯的看你不爽,或者说是嫉妒……”
甘饴有些回过劲来了。
郝敏和她同年进来医院,那她肯定就知道当年的招聘要求和一些同岗位竞争者,甘饴心知肚明自己捡漏了。
“再加上你又谈了本院的男朋友,柠城大学医学院的博士,本院多少教授家属都盯着想介绍给自己侄女外甥女的。”高芯说着也很羡慕,但她已婚,也就口头说说。
这么一缕,甘饴也觉得自己前面的路好像是有点太顺利了。所以现在突然有丢丢小变故,心里就接受不了了,其实也不过如此。
急诊药房空闲这一会,甘饴的负面情绪消化了一大半。突然药房的玻璃被敲了几下,她抬头,就望见了陈无犹。
其实自从和桑确一起吃饭碰见过后,两人并没有当面接触过。甘饴说了句话,才反应过来没对着话筒,他在外面是听不清的。
正想对着话筒给他打招呼,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正是窗户外的人打来的微信语音通话。
他也在窗外用手指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喂——”甘饴习惯接电话说这个字的时候拖长尾音。
“怎么来这里上班了?”陈无犹直接问道。
“就调过来了呀。”甘饴轻描淡写,说完还对着玻璃外笑了笑。
陈无犹看她笑后,也跟着扬了扬嘴角,“以前上过夜班吗?”
“没有。”甘饴摇头,“慢慢适应,应该会习惯。”
陈无犹没有再多问其他的,只说自己来急诊看了个病人,现在要回科室了,两人就挂了电话。
约摸半个小时后,甘饴收到了一份外卖。
一杯咖啡和一份蛋糕。
署名:甘小姐。
地址也是急诊药房。
外卖软件使用了虚拟电话,猜不出是谁。
甘饴给曾杨发了微信询问,曾杨没回。
正想给姚嘉月或者高芯发微信时,微信对话框多了一个红点。
“晚上的夜班到十二点时最难熬,又饿又困。”
陈无犹虽然没有直接说外卖就是他点的,但话这么说了,谁还能不懂。
甘饴给他回了一个猫咪举起爪子说谢谢的表情包。
陈无犹这边已经进手术室了,白天一直没有手术台,有台手术给他们排到了现在。他收起手机放在手术室干净的台面上,撇了一眼正在拿着卵圆钳夹着碘伏纱布给患者大腿消毒的曾杨。
“我先去洗手。”
丢下这一句话,他先行出去了。
手术室里的巡回护士听着陈无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边准备物品一边和曾杨闲聊,“小曾医生,今天你来当助手了,有阵子没见你和陈医生搭台了。”
曾杨把一块碘伏纱布丢进医疗垃圾桶里,略微尴尬地笑了一声,“你过来盯着数纱布,不然等下手术结束又得对半天。”
骨科手术用的纱布多,每次手术都要数几次,曾杨每次和护士对这个纱布数量都对到头疼。
巡回护士嗔了曾杨一眼,“等会结束,可得让陈医生请我们吃顿好宵夜。”
手术室有专门的小食堂会供一日三餐,但若是晚上的手术,就没有宵夜了。骨科的手术又经常拖到晚上,陈无犹一贯是晚上的手术都会给搭台的护士、医生订外卖,但他本人没那么大的耐心,一般都是让学生订,他给发个红包。
虽然是个小举动,但在手术室也博得了挺多小护士的欢心,算是互相体谅。
手术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多,曾杨下台后洗好手,拿了手机看到甘饴的微信正准备回复时,就听陈无犹给他说道:“你看看护士还有一起上夜班的学生要吃什么,给他们点。”
“师兄,你吃什么?”
陈无犹摆手,“我抽两根烟就行。”
等到曾杨忙完一切,回到科室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已经是十一点过了,给甘饴回了一句,“不是我点的。”
他本想还问问她上夜班怎么样,但太累了,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两下就锁屏睡觉了。
甘饴没有回曾杨的那一条微信,说不失落是假的。连他科室的上级医生都会关心一下她第一次上夜班,曾杨却什么都没有问。
两个人似乎是吵架都吵不起来了,连吵架的调都起不了。
别人总说情侣感情好,在一起几年连架都没有吵过,但甘饴是不全认同这个观点的。两人吵架起码还是有值得吵架的氛围与兴致,而她和曾杨在遇事的时候,都在选择后撤。
熬到十二点,甘饴实在是很困了,在窗口挂了牌子,写上了值班室的电话,躲进去睡觉了。
陌生的环境,甘饴中途醒来了一次,眯着眼睛用手机看时间,才凌晨三点。
手机提示还有条微信消息,甘饴半眯着眼,好像是曾杨发来的,问她睡了没。
甘饴懒得打字,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睡了,床有点硌。”
急诊药房的夜班是早八点下班,甘饴六点就起来了。起来后看手机,发现昨晚的那条语音出岔子了,她发送到了陈无犹那里。
甘饴反复确认看了几眼,确实是陈无犹。
与曾杨的聊天对话框就在他的下面,所以难怪会半梦半醒之间看错。
他竟然还回复了她的语音……
不过,他倒是没有发语音过来,他是发的文字,耐心地建议她找床被子再垫在底下。
甘饴在洗手间用冷水拍脸,使劲拍了好几下。
确定自己清醒了,甘饴想好了,就装作若无其事,于是非常有礼貌地给陈无犹回了一条微信:【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打扰您休息了。】
陈无犹回的很快:【不打扰,还没睡。】
当时陈无犹确实还没睡,他还在写标书。突然收到甘饴的语音消息,只有四秒,他听了两遍。
他听出来她是有点迷糊的,声音是慢慢从嗓子里溢出来的。
不确定她是否会看见他的回复,但还是立马给她回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在夜晚努力搞科研的男人会得到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