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酸梅镇(四)

静到过分压抑的环境,闪烁的镭射灯随机照在屋子各个角落。

阮白缓缓抬眸,面前是一帮穿着吊儿郎当的青年,而被冯玖玖称作“喝醉”了的温言此时换了一套小皮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她不想多和他们废话,开口也格外清冷。

嗤笑声从中间传来,坐在中间的男人显然被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了,站起身,虎背熊腰的体型在昏暗的房间更显魁梧。

“进来了还想走?”嘴角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旁边的人识趣的把打火机抵到他手上。

那人一步步靠近她,越是接近眼里贪婪的光芒越是刺眼,没想到温言还能搞到这么漂亮的女孩。

看来原本的计划要变一变了,这种极品只是吓唬吓唬未免太可惜,要是能得到手岂不是更值。

走到她面前,女孩细腻白皙的皮肤好像刚从牛奶里捞出来,一双水眸勾人勾得紧。

觊觎地盯着她,声音透着隐隐的兴奋:“你要是今天能给我点上这支烟,我就让你走。”

阮白看了眼他手里的蓝色透明打火机,勾起一侧唇角,轻蔑笑道:“你让我给你点烟?”

手握紧放在口袋里的电击器,自从上次经过小酒吧那事之后她每天出门都会带上电击器。

怕一会儿自己出手太重,她好心且带着怜悯地解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爸是京北城阮氏药业董事长,我是他女儿,曾获中英国际……”

那句她准备出手前的宣战言论还没说出口,身后的门“嘭——!”地被打开,巨大的声响把一整屋的人都吓了一跳。

“提你爸有什么用。”

装b被迫终止。

熟悉的声音令她一怔,惊讶转头。

黑发挑染的少年面色不善,进屋一眼就看见她,拉过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身后,冷冷看着面前略低于自己的青年,抬手随意地把青年唇边的烟拿下来,在对面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拿过他的打火机点上。

阮白跟着瞪大眼睛,默默把“中英国际散打女子组冠军”咽下去。

小胖一眼就认出来她,小声惊讶道:“怎么又是你?又来参观打架了?你不会是条子派来我们小镇的卧底吧!”

“……”她要是卧底先把他俩抓起来,哪场打架都少不了他俩。

还是青年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怒吼出声:“你特么哪里的混蛋!”

阮白微微皱眉,离这么远感觉耳膜痛,但齐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特么是这里的混蛋。”

“她成年了吗?”

那人被问的莫名其妙,瞪着他:“老子管她成没成年,你他妈教导主任啊,在这管个屁!”

阮白扯了扯他的衣角,乖乖说道:“我17岁,还没成年。”

嘴角轻挑,他这才抬眼正视那个人,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暴戾与狠绝,手搭在胸前挂的吊坠上摸了摸。

这种眼神在男人看来就是挑衅,顿时抡起拳头:“我看你是找死!”

他的拳头来不及落下,刺痛穿过皮肉连接血骨的痛直冲大脑,惨叫声在屋中回荡。

香烟被狠狠按在他的拳背上,齐宴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防止他挣扎开,看得在场所有人一瞬间惊出一层冷汗。

“齐宴……”温言红着眼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禁不起风雨的小白兔,怯怯喊道,“别这样,我怕……”

可怜兮兮的模样换做其他人肯定要动摇了,可惜她面对的是齐宴。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面前的人是谁,一个个张大嘴巴不敢动弹。

他压根没注意到她说的话,把烟头扔在一边的地上,一记横踢在那人膝盖骨上,登然跪地。

揪住那人的头发往后扯,蚀骨寒凉地薄笑让人心惊胆颤:“未成年不能碰烟你不知道吗?”

“对不起!齐哥我错了!是我没长眼睛!我再也不敢,不敢……”

“啪!”一巴掌打在他的侧脸,齐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眼里反而露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

“你刚刚碰她哪了?”

“没碰没碰,我哪也没碰!”

冯玖玖站在门口吓得脸都白了,也顾不上温言,侧身直接打算跑出去。

阮白见状也想着跟出去。

“敢出这个门就打断你的腿。”

冯玖玖差点跪下,阮白也腿软到没迈开步子。

抬头,齐宴已经转过身,眼中的兴奋已经几乎消失不见,只剩下暴风雨后的平静。

他一步步往这边走,想到他刚刚的手段,阮白舌头有些打结,试图警告他:“齐宴,我爸爸是京北城阮氏集团董事长!”

“还有吗?”痞里痞气地停在她面前,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丝毫动容。

“我,我妈妈是京北城百香酒业独女!”她下意识退后半步,腰抵在桌角上,退无可退。

“继续。”他黑眸里全是幽深的思绪,让人猜不透。

阮白咽咽口水,心里默默掂量自己打赢他的胜算:“我奶奶对你这么好,你不能没良心。”

这句话明显起了作用,只不过不是“奶奶”的关心,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好意思跟我提良心?我能救你,也能在这掐死你。”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吓得她直接把自己呛到,闷声咳了两下,眼眶生理性红了起来,这人果然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又不是她让他来救的!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何时受过别人这种胁迫,她大滴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沿着脸颊往下落,紧紧掐手,鼻子眼睛发酸,却憋着不敢出声,越哭越汹涌。

整个包间里寂静无声,谁也不敢多插嘴说什么。

齐宴朝她伸手。

泪雾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口袋中捏着电击器的手更紧,默默把档调到最大。

轻柔的触感在脸上化开,她反应过来他正拿着纸巾给她擦泪,就像那天对李德顺一般,擦在她脸上很不舒服。

那人兴致缺缺,既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就像是看见垃圾要扔进垃圾桶一般自然。

擦得她脸疼,歪头避开。

他平生没安慰过什么人,第一次哄人还被拒绝了,一时气笑:“爱擦不擦。”

谁能想到这个小疯子安慰人的方式是这样的。

连阮白心里都以为他是在威胁她。

想把纸直接都扔了,看见她还一直掉眼泪掉个没完,心里也烦,直接把一包纸都塞到她手里。

阮白哪敢不接,只觉得这个人没有礼貌,自己制造垃圾不扔垃圾桶,还要塞给她。

“还有能救你的吗?”他问。

阮白知道他现在肯定看她笑话了,说的那些人对他一点作用也不起,干脆自暴自弃地抬头颇为不爽地盯着他:“没有了,你掐死我吧。”

少女因为刚哭完又在气头上,整个小脸红透又全是泪痕,却仍旧倔犟不肯低头,一脸光荣赴死的模样。

他没有掐死她,他只是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你不仅没良心,还是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她不服气。

“求求我,我带你出去。”齐宴无视她头顶气到快冒烟的情景,伸手指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

或许是本身就没指望他,她的胆子莫名大起来,娇蛮又傲气地哼唧:“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说‘哥哥,求你啦,带我走吧’,我告诉你,你想也别……”

“走吧。”她话还没说完,齐宴一把扣上她的卫衣帽子,用力一拉她帽子的伸缩绳往外走,“哪那么多废话。”

“唉!哥……齐宴!看不见啦!头发,头发乱了!”她双臂在空中胡乱挥舞,被齐宴灵巧避开。

一直把她带出来才松开手。

炸了毛的阮白从卫衣帽子里挣脱出来,昂着头不满地说:“你刚刚来那里,不会是碰巧吧?”

怎么会那么巧合,没有目的地走到这个包间,恰好遇见她。

想到这里她眼珠一转,眼睛弯下来透着笑意:“还是说——专门为了来救我?”

“什么叫专门救你。”齐宴靠在墙上,一身懒骨头地嗤笑,“我这么正义,不管是谁看到都会救。”

“哇,正义使者真厉害。”她敷衍夸赞,红唇白齿还沾着湿漉漉的泪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我……”

“禁止以身相许。”

打断施法的阮白:?

“好吧,但恩情不能不还,不如我送……”

“禁止送约定信物。”

梅开二度的阮白:?

连一旁的小胖都看不下去了,啧啧摇头:“老大你什么时候出家了?”

这么猛烈地攻势都能挡下来,不愧是他老大。

“刚刚,法号正义使者。”他不着调地玩笑。

“你要是真想报恩——”

他伸出手,想要再拿两个英镑,毕竟那玩意儿还挺适合做项链。

软嫩的触感在掌心蔓延,他浑身一僵,低头,少女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上,握拳的手慢慢在他掌心展开,指甲透着粉润,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落到他掌心好。

乌睫撩起,偏棕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乖巧又有些不安地开口:“牵手,也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纯爱战神齐宴应声倒地!

——

作者一些闲话:

因为书名《疯狗衔骨》和简介中一些词汇被阿晋教育了,所以本作者心痛至极地改了书名,现改成《野狗衔骨》,简介也删掉了不文明词汇。

另外,《野狗衔骨》也是我据理力争才保住了这个幼崽的小命: ),不确定哪天可能也会被强制执行掉(心痛啊心痛)。感谢在2023-04-16 20:46:09~2023-04-17 21:2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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