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宫宴

张辂心中多少有些无奈,因为管家是真的跪在了地上。

这种事放在后世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可在这个时代,却经常上演,且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缩影。

当然了,看着这个年纪足可以当自己爷爷的管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张辂心中也没有多少同情。

欺软怕硬在这个时代已经被发展到了极致,今日若不是自己亮出那么些个令牌,管家大概会狠狠踩上自己一脚。

不过张辂到底是来自后世,哪怕来到大明时间已经不短,但他的某些观念以后无法与这个时代相融。

就好比哪怕心中再不喜欢这个管家,张辂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管家的膝盖,这不仅践踏了他人的尊严,也让张辂在勋贵那所谓的理所应当中越走越远。

张辂侧了侧身子,开口说道:「我没说要罚你,你还是赶快起来吧。」

管家连忙又给张辂磕了两个头,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谢大人,谢大人宽宏大量。」

张辂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这样真的不好。快快起来。」

似乎是明白张辂真的原谅了自己,管家也是站了起来,他连连向着张辂道谢,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好话都说上一遍。

张辂却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便赶忙开口吩咐道:「赶快把马车都套好,一会跟着我走,记得马车中千万不要放其他东西了。」

老管家哪敢不从,赶忙点头称是。

最终,张辂带着四十几辆马车外加十来匹马回了府中。

只是张辂的家与朱允熥的私宅根本无法比拟,光是大小就不止差了一筹,所以张辂家里根本无法放下那么多马车,甚至因为府门较小,连把马车驶进院子都做不到。

而周围的邻居也看到了极为震撼的一幕,四十几辆马车大多数都停在了张辂家门口,实在停不下的,也被安排到了旁边的巷子中。

不知道人还以为这家住了什么大人物,竟有那么多人坐着马车前来拜访。

张辂回到家中,管家也跟了进了,张辂本不想带上他的,可管家却说自己这辈子就是伺候人的命,最大的容颜就是伺候了朱允熥。

张辂不想听他喋喋不休讲这些事情,便索性点头应了下来,条件就是让他少说话。

可刚刚进到张辂家里,管家便差点破了防。

他是朱允熥的管家,平日里自然接触过不少勋贵,而当他看到了那些在法场中被劫走的勋贵们居然都在这里时,竟忍不住叫了出来。

不过还好他反应够快,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来了,在朱允熥的那处私宅中当管家多好,偏生想要过来伺候自家王爷。

现在好了,在这里看到了那么些不该看到的面孔,自己说不得真会被杀人灭口。

….

管家一脸哭丧的表情,尽量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音调,朝着张辂道:「大人,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人?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张辂没好气地瞥了管家两眼,是你自己非要来的,现在后悔?晚了!

张辂轻轻哼了一声,道:「我记得我夸过你,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管家再一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过他的表情却充满了悔恨。

「老何?你怎么来了?」

一个声音传进管家耳中,他本就姓何,加之这个声音又极为熟悉,他立刻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果不其然,说话的正是朱允熥,只是此刻的他衣袍上明显有些尘土,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帚。

原本就委屈至极的

管家这下更觉委屈,他直接来到朱允熥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王爷啊,老奴可想死您了,这位大人持了您的令牌来到庄上,老奴也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也就跟来了,您瞧瞧,您这些天可是清瘦了不少,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张辂看着管家卖力的表演,也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管家是个人才啊,就凭这脸皮和演技,拿个影帝恐怕不成问题。

朱允熥想想自己遭遇暗杀,如今连院中都不敢出,也是不由得悲从心里,主仆二人就这样拥在一起哭了起来。

直到两人都没了眼泪,这才算作罢。

张辂来到朱允熥跟前,在怀中掏了好半天,将朱允熥的那块令牌和九千两银票掏了出来,「这些银票都是你的,以后大家的花销就要你来负担了。」

张辂就这样当着管家的面,明目张胆的黑下了一千两银票,可现在的管家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还觉得张辂高义,那可是一万两啊,黑下一千两也才是十分之一,着实少了些。

朱允熥本就是皇室贵胄,他一般花销也是从不询问价格,所以他对金钱其实也没多少概念,他甚至不知道集市上的一个包子一个馒头是什么价格。

朱允熥结果银票和令牌,连数都没数一下便放入了自己的怀中,同时他还拍了拍自己胸口,豪气地说道:「日常开销而已,以后都算我的,若是到了我的封地,我养大伙一辈子也不成问题。」

……

今日,朱元璋邀请了群臣,在皇宫中设宴。

理由吗,便是铲除了蓝玉极其同党。

很多朝臣都是从穷书生一点点被提拔起来的,他们这种人,对勋贵有着天然的敌意。

所以宴会上的气氛还算不错。

被邀请的人中,大概只有颖国公傅友德心情不怎么好了,他毕竟也是勋贵出生,虽然在宴会上所坐的位置颇为靠前,但那些朝臣偏生对他视而不见。

也正是因为心情不好又遭了冷落,傅友德难免多喝了几杯。

主位之上的朱元璋看了看傅友德,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

他从主位上站起,现场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朱元璋是宴会的主角,所以主角动了,自然便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朱元璋拿着酒杯,缓步走到傅友德跟前,开口说道:「颖国公乃是国之柱石,如今虽然灭了蓝玉那个狗贼,可咱们大明依然还有内忧外患,朕那孙儿入了詹士府,可毕竟还年幼,以后颖国公可要多帮衬他一下才行。」

傅友德一直在自顾自地喝着闷酒,他还真没注意朱元璋来到了他的跟前,直到朱元璋说出这番话,他这才抬起头来。

傅友德跟着起身,似乎是喝得有些多,他的脚步竟有些虚浮,差一点就没站稳。

好在朱元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朱元璋一脸和煦的笑容,说道:「爱卿可是醉了?」

傅友德点了点头,道:「臣,不胜酒力,许是真的有些醉了。」

朱元璋则说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朕原本还准备了些佐酒的节目,看来你是喝不下去喽。」

朱元璋转身,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将酒杯随手一扔便回到了主位之上。

他坐下,显得异常威武,酒精没有让他有丝毫的醉意,反而让他的眼睛愈发明亮。

「蒋瓛可在?」朱元璋问话了,声音极为洪亮。

蒋瓛走了出来,依旧带着那标志性的微笑,他朝着朱元璋拱了拱手,道:「臣在。」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冯胜受命还京,他什么时候能到?朕这些年还真有些想他了

。」

蒋瓛拱了拱手,道:「宋国公已然不愿,约莫再有个两三日也就该到了。」

朱元璋似乎有些兴奋,他拍了拍桌子,道:「好!等他到了金陵,一定要再热热闹闹的举行一场宴会,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要参加,一个都不能请假,若是谁不来,便以欺君论处!」

朱元璋指了指群臣,最后却将目光看向了傅友德。

傅友德一副恭谨的模样,宛如石像一般。

朱元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又喝了下去。

他咂咂嘴,有些索然无味,便开口说道:「就算是再好的酒,少了些节目也显得没有滋味,今日,朕就给诸位爱卿加些节目!蒋瓛,今日在殿外值司的是锦衣卫中的何人?」

听了这话,傅友德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因为今天站在殿外值司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家的三儿子傅让。

蒋瓛也是直接开口回答了朱元璋的问题,「回陛下,说来也巧,今日殿外值司的正是颖国公家的三公子,傅让。」

听了这话,朱元璋捋了捋自己胡子,他微微一笑,道:「甚好,傅让那小子朕还是知道的,速速让他上殿来!」

很快,傅让便被带到了大殿之上,自打金陵城中的勋贵一个个被拉去砍头,傅让早已没了当初的英气,他如今所想,也仅是好好活着而已。

傅让极为恭敬,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到了大殿正中,他才单膝跪地道:「末将傅让见过陛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都是朕的晚辈,又何必纠结于这些礼节,朕来问你,你可会舞刀?」

傅让虽不会什么太深的武功,但舞刀弄枪一项拿手,他点了点头,道:「末将会。」

夜江湖.

...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