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豪宅大院从几十米外就安排了守夜的家丁,虽说都是些看起来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小角色,但一个个衣着整齐,还带着铠甲护胸手持兵器,俨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凤九卿冲他招招手,两人一起找了个隐秘的树下,他用手指在地面上勾起点苍穹之术,风灵和土灵受到吸引一跃而出,凤九卿不急不慢的检查着,还不忘和他解释:“我的点苍穹之术没有上天界那么强,只能在近距离、小范围内施展,而且元素精灵也没有他们召唤的强,所以也只能确定有玉器、宝石存放的地点,再根据这些大致的方向亲自过去寻找。”
萧千夜皱着眉头,点苍穹之术固然强大,但对于找寻玉佩这种一没有生命气息、二没有明显特征的小物品还是非常困难的,况且眼前这些大户人家,除了可能会有私藏的小金库以外,那些个夫人小姐乃至丫鬟婢女身上带着些玉器也很正常,如果真要摸进去找,除了翻箱倒柜,岂不是还得私闯闺房?
就在他迟疑凤九卿到底要怎么找的时候,风灵已经无声无息的掠入了府邸,凤九卿闭目感知着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的呢喃之语,一本正经的说道:“果然是大户人家,这宅子里的玉器上上下下加起来可能有几千件吧,难怪都说江南道的盐商富可敌国,连皇帝来了也是由他们负责接待玩乐,看来今晚是别想休息了,你从东院进,我走西院,要是翻到差不多的先拿出来再说。”
说完他就真的准备再次翻墙潜入,萧千夜头皮发麻的一把又把凤九卿拽了回来,有些尴尬的咧咧嘴,找理由说道:“我第一次,先跟着你学学……”
凤九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骂道:“这还需要学?你那么好的身手,先翻墙进去,然后推门进房,最后把箱子柜子全检查一边,有像的就带走,没有就直接撤,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学?”
“这个点人家该睡了。”萧千夜鬼使神差的回答,凤九卿差点笑出声,“你见过哪个贼大白天进去找东西的?”
“你承认自己是贼了?”虽然还在和他贫嘴,但萧千夜已经一不做二不休硬跟着凤九卿一起潜伏进了西院,毕竟是个豪门大院到处都有值夜的家仆,凤九卿只能忍了一口气和他一起先找到了金库,悻悻辩解,“偷了东西的才叫贼,我虽然一路翻了几十家,但一件东西都没顺手牵羊,就算是不小心打碎了几个镯子花瓶,也放了足以赔偿的银子在旁边,你见过哪个贼像我这么善良?”
“你哪来的银子赔给人家?”萧千夜一边学着他的样子开始翻箱倒柜,一边莫名有几分好奇他们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凤九卿得意洋洋的哼笑,冲他狡黠的挑了挑眉头,“我反正是没有钱,我不用吃饭不用睡觉,是个活了几千年不老不死的怪物,钱对我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我怎么可能出门还带钱?更不可能像你一样找个差事认认真真凭本事拿俸禄,你说是不是?”
萧千夜转过来,正好看见凤九卿那张笑的不怀好意的脸,嫌弃的重复:“所以我才问你哪里来的银子赔给人家?不会又是随手在街上找了几个冤大头‘借’的吧?”
“那多麻烦,而且我带着潇儿一起,根本不差钱。”凤九卿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萧千夜,故意顿了一会才拖长语调幽幽念道,“我说了我本人不用吃饭不用睡觉,是个活了几千年不老不死的怪物,其实潇儿和我一样也不需要那些东西,但是她就是喜欢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她身上带着好多金银珠宝呢,随手卖一件够我们用好久了。”
萧千夜尴尬的看着咧嘴大笑的凤九卿,不用猜他都清楚那些珠宝肯定又是大哥塞给她的,凤九卿仿佛能够窥探他的心意,阴阳怪气的嘲讽:“你大哥出手可真是阔绰啊,你看看你一身穷酸样,一年四季都穿着那身军服吧?再看看你大哥,人家穿的是倾衣坊定制的衣服,随手塞的零花钱都是价值连城,不过你还是劝劝他,让他下次别送给潇儿了,她根本就不懂行,送给她浪费,不如送给我。”
“她喜欢怎么用就怎么呗,反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收来的贿赂,指不定还是阿潇不知不觉里帮他销赃了。”萧千夜冷声接话,面无表情的继续翻着面前的一个大箱子,凤九卿偷偷好笑,这兄弟俩虽然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简直不像一个爹妈生的,凤九卿不嫌事大的调侃,“也是,毕竟你还是身居高位,虽然天天神出鬼没,至少不能落人话柄……”
“快找玉佩吧。”话音未落他就被萧千夜打断,凤九卿也识趣的闭嘴换了话题,这个江南富商的小金库属实让人惊讶,单是金条金砖就装了几大箱,数不清的珍宝分门别类的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当真琳琅满目璀璨光华,可惜的是两人仔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相似的玉佩,凤九卿叹了口气,对这种结果其实一点也不意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熟练的说道:“这应该是没有了,去房间里找找吧。”
“房间?”萧千夜欲言又止,凤九卿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明显的事实,“玉佩本来就是戴在身上的,当然要进房间里搜身。”
萧千夜一时语塞,半晌才蹙眉质问:“你这一路就带着她翻墙入院,还进卧房搜身?”
“她没进过有男人的房间,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凤九卿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萧千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低道,“她是你女儿,你不要总是带着她干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凤九卿笑了笑,并不在意:“我就是个三教九流,不在乎那些东西。”
他并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不在乎,因为说完这句话凤九卿就毫不犹豫直接钻进了另一边主人的卧房,此时的富商正抱着他不知道第几任小娇妻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察觉到床边无声无息站了一个人影,指尖的火焰勾勒成线钻入被褥中,紧贴着衣服上下摸了个遍。
凤九卿一个人检查着卧房,还是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再等他走出房间准备换个地方如法炮制的时候,萧千夜终于忍不住按住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低道:“你这么找要找到猴年马月?且不说师叔对流浪时期的记忆很模糊,就算精确了范围,你也不能确定那块玉一定是被有钱人买去,兵荒马乱的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看那玉佩上的图腾非常的特殊,与其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不如换个角度,先试试找找那些图腾的线索。”
凤九卿的嘴边突然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意,这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千夜,如果让你在飞垣找这枚玉佩,我相信你能动用到很多人脉关系事半功倍,可如果换个陌生的流岛,你举目无亲,对它的一切都非常的陌生,而你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玉佩可能遗失的范围和它的大致形状,换成你,你能怎么办?”..
萧千夜微微动容,他虽然是师承昆仑山,但因为昆仑本就是个远离中原腹地与世无争的修道之地,所以他对这片广袤的土地也了解甚少,凤九卿眼神冰冷,一字一顿:“就算是愚公移山我也要试一试,毕竟我唯一的优势是生命,我有无限的生命去做同一件事情,你放心吧,我拖上潇儿也不是真的责备她不去找寻秋水的遗物,只是想多和她相处相处,她毕竟是我和秋水的孩子,而我……一天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
“我有办法打听。”萧千夜只是短短地吐出一句话,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跳出了大宅,提醒,“你既然前不久去过昆仑山,应该知道我师姐新收了几个徒弟的事吧?他们都是当初被我和阿潇从敦煌意外救回来的,其中有个叫孙蝶的小姑娘,她爹就是现在的贤亲王,才斗倒了郭佑安郭丞相,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他在追查魔教的同时也调查过很多被抹去的历史,我去找他,或许他知道这些图腾的来历。”
凤九卿只是隐居在昆仑山,知道前不久新入门了几个特殊的弟子,但对于其中一个是当朝贤亲王之女一事则是丝毫没有关心过,萧千夜摆摆手,显然不想继续这种大半夜偷偷翻墙进去做贼的勾当,找着理由拉着凤九卿原路返回客栈,边走边道:“我好歹帮他铲除了异己,他女儿也得喊我一声师叔呢,这点举手之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正好我也想回一趟长安再去那间慈藏寺转转,那地方和六欲顶有牵连,还是得给他提个醒才好。”
凤九卿没有再说什么,郭佑安死后贤亲王的势力可谓一手遮天,若真的能得到他的帮助,确实比他自己漫无目的的找要有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