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么不问我有多爱你?”

双飞只是淡定的笑了笑,这么久了,他对他的了解,还用问吗?他看着他这副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对他的感情权衡利弊。

这份爱的价值,抵得上他的万贯家财,锦绣河山吗?值得他去放手一切吗?

真是不该告诉他。

看着薛凌风靠在自己身上,迷茫犹豫的样子,双飞在心底叹了一声。

其实没了记忆是一件顶好的事情。当年那些往事那么温暖,可是日后这回忆却化作一把迟钝的刀,割不断过去,又凌迟了自己。

薛凌风一直抱着他的影卫不放,他哪里都不准他去,再也不会准许他离开,虽然他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总之要先把人紧紧抓住了再说。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王三栽种的花丛终于迎来了许许多多的蜜蜂和蝴蝶.

他已经习惯了在每天清早护理完花草,抬腰休息的时候,就会看见薛凌风从院子的后门进来,什么都不说就是直接去那个男人的房间待上一会。

有时候,他是一个人出来,有时候是和那个人一起。还有的时候,两个人就是站在门口说话。

不过王三觉得,也就是薛凌风说得比较多。大部分时候,那人都不开口,默默无语的,但看他的表情,薛凌风说的话,他一直都在认真的听。

薛凌风已经下了命令,不准再给他上玉势,连下面的金环也取了,王三感觉自己的工作又闲下来,悠哉游哉的耗用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晚年。

薛凌风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人。他能给他的不多,但他要的却是他的爱和感情。

“双飞,你爱我吗?”

“双飞,再给我一点时间。”

这两句话已经变成了薛凌风每天都要说的口头禅,只有听到他回答“爱”,只有看到他点头,他这一天才能安心下来。

可是连薛凌风自己也不知道,他问他要的这时间到底是做什么用,是不是一天一天的耗下去,自己就会想通了——其实接受一个影卫也没什么,其实放弃一切也不是那么难?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牛郎织女在天上相会了。王三的花已经开到了最红火的时候。

这一天很热闹,山下城镇里的夜市会开到很晚。

白天的时候,薛凌风没有办法,必须按照惯例招呼他的女人们。

七夕也叫“取巧节”,她们在湖水边搭了戏台,演“白蛇传”,薛凌风是不能不去的。因为她们都自己动手做了取巧的礼物,演完了戏要亲手献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薛凌风的三个护法也去了,在台下看得乐不可支。

弹琴的是慕容璃,穿着雪白的的长裙坐在戏台的左角。她的琴艺已经十分精湛,戏演到白蛇被关入雷峰塔和许仙永别时,再配上她弹的曲儿,台下的女人稀里哗啦哭了一片。

薛凌风在台下听着,朝她赞赏的笑了笑,她也轻笑着回应。

“庄主,人呢?”

二护法余凡凑到薛凌风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一边拍巴掌,一边左顾右盼了一番——没看见那个男宠。

“他不想来。”

薛凌风压低声音回了一句。

“哦。”

余凡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影卫居然也开始知道“想”和“不想“了,来不来难道不该完全是主人的意思吗?

“庄主,霍护法说,那个逃跑的影卫已经查到行踪了,应该就快抓回来了。”

“是吗?抓回来以后霍君准备怎么办呢?”

薛凌风仍是在看戏,“许仙”这会儿刚刚失去爱妻,正在这七月的骄阳下哭得热闹,而“青蛇”正在想着法子报仇。

“自然是用刑,他那套办法多,我也不是很懂。”余凡瞧了瞧薛凌风的反应,可薛凌风完全就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于是又接着说:“霍护法还说了,所有影卫都要去观刑。他特意要我问问您,是不是把您的人也带去?”

……

薛凌风没回话,他明白“您的人”指的是谁,余凡也没再说什么。

七月的花,七月的蜂蝶,七月的知鸟和这台“白蛇传”一起在波光粼粼的湖边喧嚣热闹着。

薛凌风仍是看戏,脑子最近总是在想一个问题:影卫和他们,真的就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吗?他们的世界里就只有服从,死亡和刑讯?

在这个蟠龙山庄里,人人都知道他很宠双飞,但这份宠爱无法改变人们对这个男人的看法,在所有人心中,即使是得宠了,仍然是一个影卫,即使是飞升了,也不过是鸡犬。

薛凌风有时候觉得双飞是很聪明的,他总是很少说话,因为他知道,在一个没有他的地位的地方,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薛凌风开始明白,他爹当年为什么要带着那个影卫一起离开,是不是他自己的影卫也在等着他带他一起走?

戏一完,薛凌风就直奔后山树林尽头的那片水边,他知道他的影卫一定在那里。

薛凌风一路急行过去,到了湖边,他的影卫果然在。

他正背朝着阳光,站在水中间,波光闪闪的水面给他裸露的后背镀上了一层蜜色的光泽,把那个“凌”字衬托得鲜红夺目。

他是自己的,一直都是。薛凌风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名字烙在双飞身上的痕迹,看过那么多遍,每次看到却都会觉得开心。

虽然他知道,皮肤上烙下那么大的一个烙印,当初的疼痛一定很强烈,就是这样的剧痛,才可以把两个人的命运紧紧烙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天气炎热,水里凉凉的才觉得舒服。双飞洗了一会,转过身时,便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薛凌风正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他顿时就觉得很难堪,很尴尬,为什么要刚好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来,而且还不出声。

“主人。”

双飞走到岸上,穿上衣服。也没有怎么别扭,或者遮遮掩掩。

其实也就只尴尬了那么一会,毕竟给人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过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在千影门受刑的时候,就没有不赤身luǒ • tǐ的。

“双飞,你真好看。”

薛凌风走过去,在他影卫的脸上亲了一下,他的影卫表情没变,一如既往的安静的看着他。

“走吧,刚好赶上吃午饭的时候,我带你去山下面吃,晚上晚点再回来。”

薛凌风拖着人便往山下去了。

城镇里非常热闹,人来人往,如水如织。

做生意的商客,不辞劳苦,居然还搭了个大台子,把月老像都请来了,放在那里供人求签参拜。

集市上的小吃卖得最好的是“韦鹰包子铺”,是一个大叔带着他的痴傻女儿开的小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摊子,但是每天那里都要排长长的队。

薛凌风居然破天荒的带着他的影卫跟在队伍里老实的排着,排了大半个时辰买了四个包子。

在戏院看猴戏的时候,薛凌风看见他的影卫也跟着旁边的人一起露出了笑容,虽然很浅很浅,但是仍让他觉得那么开心。

“双飞,我们的七七是不是也是这么聪明的?”

薛凌风撩开双飞耳边的头发,轻轻啃了一下他的脖子。

“七七更好玩。”他的影卫看着台上蹦蹦跳跳的猴子们,笑容更深了一些,“那个时候,你每天晚上都要和它玩得很晚才睡觉。”

薛凌风注视着双飞的侧脸,他在回忆到自己的时候,还是笑着的,这证明他对自己仍然有爱。他在想起从前的时候,就会忘掉用什么“主人”,“属下”之类的语言。

就仿佛他们一直在一起长大,从来不曾分离。

“双飞,你可不可以多跟我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薛凌风伸手把双飞搂住,但这个动作似乎惊动了他的影卫,他回看着他的视线里,好像闪过一丝跌回现实的失望。

薛凌风见双飞不再说话,也没有逼他,老老实实的做端正了,看着戏台。

“双飞,你爱我吗?”

“爱。”

“那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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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牛小饼第51章

过了七月半,天气开始迅速的转凉。

蟠龙山庄的树林间,渐渐有了层层的枯叶,再过不久,大雪又会重新覆盖这里。

薛凌风仍是经常和他的影卫在一起,但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

“余凡,要是有一天我带他走了呢?”

薛凌风坐在二护法的房间里,抬头看着天空越来越浓重的秋意。

“为什么要走?”

余凡望着薛凌风,没有了一贯的笑容。薛凌风最近经常在跟他提要走的事情,虽然都只是说说,但他听霍君说过,前任的老庄主也是带着一个影卫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里容不下他。”

薛凌风回头望了一眼他的护法,“他很少说话,有些想法也不跟我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不开心。”

“庄主,他只是一个影卫,没有什么思想的,当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您不要想得太多了。”

余凡叹了口气,不知曾经的那个二护法,是不是也是这样劝告过他的主人。

“他不是,他有感觉。”薛凌风摇头,“我跟他在一起待得越久,就越觉得他没有变。我不能再因为影卫的借口,做伤害他的事情了。”

“什么没有变?他能有什么感觉?”

余凡不明白,薛凌风仍是摇头。他没有告诉过外人他和双飞的那段过去,别人都以为他们一开始就只是主人和影卫的关系,今后也只会是这样。可他跟双飞在一起待久了,就觉得这十年的分别和折磨没有改变过他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和那些稀薄的回忆一模一样。

“他真的没变。”

薛凌风只是重复了这句话。怎么办呢,他既然没有被改变过,那么这十年来受到的伤害一定就更深。

“庄主,您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影卫了吧?!”

余凡看着薛凌风,一脸的担忧和不安。薛凌风看着他,想了一会,“你别担心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薛凌风走出门去,他知道,他已经向双飞要了太多的时间了,他该做一个决定,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如果一定不能接受,就还是要按照说好的,给他自由。

秋天的天气总是很突变,忽冷忽热。破天荒的,薛凌风感染了风寒,他好多年没有生过病了,一病就发起烧来。

头两三天的时候,他一直躺在床上昏睡。

昏睡,就是既没有彻底的睡着,也醒不过来。

秋风吹着树叶一片一片的凋零在窗外,薛凌风有时候发现自己在梦里竟然也能听见叶子落地的声音。

他甚至还听见有人在叫他“风风”。

一遍一遍的喊他,直到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睁开眼。

但是他每次醒过来,都会看到桌上摆着药,还是热的,温度刚刚好,仿佛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知道是谁送的。

影卫不能进入主人的房间,每次的药都是送到门口,然后再由侍女送进去。

薛凌风把药端到口边,闻了一下,苦苦的味道。当年的约定,那个人还遵守着,不管命运怎么改变,他始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对自己好。

“行了行,你快走吧,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送了东西就快滚!”

门外传来侍卫喝斥的声音,薛凌风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的一角,正好看见侍卫正把他的影卫往院门外推。

一个婢女到是动了些恻隐之心,拦住了侍卫,走过去说道:“双飞,你别送药过来了。庄主的习惯是从不吃药的,你送来了,他也只会倒掉。”

他的影卫还是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朝自己住的地方看了一眼,好像是很想进来看看。

“快滚快滚,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侍卫不耐烦起来,用力把人推了出去,转身就把大门关上了,然后又对着那婢女甩手:

“你不知道吧,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靠屁股的人,又脏又恶心!”

“你别这样,你这样跟他说话,他要是告诉庄主你就没命了。”

“告状?你还不知道吗?影卫连告状都不会!他们,”又高又大的侍卫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头,“他们没有脑子的!”

“你看他像没有脑子吗?没脑子还知道给庄主送药?你还是小心点吧!”那婢女白了侍卫一眼,转身往厨房去了。

薛凌风站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