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这里是一堆人格数据,这个世界也是一堆数据,时空都是程序的运转,只要我们找到程序的后门,就能绕过智能体的控制,到达这里的时间最前线。”
上午的阳光和煦,环宇广场已经颇为热闹。
这个广场是江海市最大的商圈,也是个公园,有着多领域各大品牌的门店,餐馆、奶茶店、咖啡厅等食肆林立,电影院、会展中心,什么都齐全。
这时候,顾禾牵着胖大海,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路上的行人不少。
薇薇安、星童走在后面,从停车场到这边,一路的行人回头率都很高。
“星童,我等会带你去买些新衣服。”薇薇安说着另一个话题。
她今天一套甜美而性感的夏季碎花吊带连衣短裙,展露着白皙的长腿,除了有蓝、紫、红多种颜色混织的彩发,有花臂纹身,已是很入乡随俗了。
而星童还是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青春活力,瘦削矫健,这造型在路上真不多见。
所以虽然星童一头黑发,却吸引到更多的路人注视与偷瞄。
“好。”星童应道,“不过我这身就挺好,街头风格,传承,火辣,没说的。”
老大说别去想什么真假,那么对她来说,就是昨天还混着街头,没钱花了,闲着也是闲着,要搞点事情,就去丽彩找巨龙帮要活儿,却见到老大。
最后,到了这个世界。
从昨晚到现在,星童听了很多,看到了很多,大致理解了,但还没有完全消化。
不过虽然这个世界很特别,却不是异星球,就说这个广场就很像流光城的中心区。
她很少去中心区,倒不是去不了,那地方有什么了不起的,路上全是些人模狗样的银行狗,看上一眼就想杀掉,她还真杀过一些。
现在逛着这里,当然是很有新鲜感的,但对于买衣服也没什么兴奋劲儿。
她现在最迫切的、最想要的,就是回到那个鱼塘,对她而言早已逝去的鱼塘。
“就算我们是些数据,你也得换内衣裤啊。”薇薇安摊手,“就你老大啥都不懂。”
薇薇安摊开的手去搂住星童的肩膀,“再说啦,你得找点自己的风格,不然等你跟洛娜站在一起,比不过的,洛娜可是大杯杯。”
“我记得!”星童顿时乐出声,“大杯杯,老大那个奇物保温杯,它最色了,它还是我们保温杯帮的圣物呢,后来……它就不见了……”
她看看自己的胸部,“要是以洛娜姐姐为标准,我这算是中杯杯?”
“洛娜姐姐,我记忆中……真的很大。”星童说得有点感慨,“那时候她抱着我,我埋在她胸口里,每次都感觉好舒服,老大,是吧?”
“呃……”顾禾还好没在喝水,不然绝对会一口喷出来,“别说儿童不宜的话。”
他还没完全习惯这个版本的星童,明明星童是个小不点,有时候真感觉怪怪的。
“我不是小孩了。”星童强调,“我还记得,我拿着彩音妈妈送你和洛娜姐姐的一袋礼物,哈,我那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结果还真是。”
薇薇安不由大笑,搂得星童更紧了,“你这小妞,时间改变了你很多。”
“好吧,好吧……”顾禾呛着了一阵子才道,“不管你们要买什么衣服,到了时间最前线再去买,不然又不是当季流行款了。”
“咱们今天就不能去海边玩吗?”胖大海喘着气地问道,“我想冲浪。”
“先去时间最前线!”顾禾说。
“那我们为什么来这里?”薇薇安看着周围的沿路商铺,没看出什么特别。
“这里是江海市最大的一个漩涡。”顾禾说着,环顾一圈,“环宇广场的规划布局是个阴阳八卦图,如果从上空鸟瞰,这里像是会转动。”
星童没说什么,薇薇安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神经漫游者,世界管理员,幻境中的幻境。
她听了大禾说的那些最新情报后,最大的感觉就是,如果不是真的存在着某种机制,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真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
“我也说不好……但我有一种感觉,就是这里。在这个世界,感觉很重要。”
顾禾不知道那智能体和大叔说的真假,但大叔有些劝告是有道理的,而且也让他有一种特别的触动,像是控制台在响应。
他认为,机制确实是存在的,智能体但也确实很想把他留下,这是一场对决。
心灵,心灵才能给出答案,心灵才是答案。
那个漩涡研究文件夹,那些漩涡,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灵去感受。
转变了这种心态后,顾禾发现漩涡是这个世界的后门,这也是机制的本身,黑石团队就是这么设计的,他可以掌握那种力量。
他的超凡程序已经恢复,罗顿-卢德的人格原料影像等文件也越发有恢复的迹象。
大概还差着一些突破,差着一些明悟……
“我们先去这里的漩涡中心点看看,我查过地图了,那里也是个喷泉。”
环宇广场占地很大,但三人一狗走得很快,不多时就来到位于中间的广场,四处的游人更多了,有小孩子奔跑,有年轻人在约会。
他们继续吸引到不少目光,没有多作停留,走到了广场中间的喷泉边。
清澈的水流哗哗地喷洒,顾禾凝目看到的却分明是些像素格子,“超速状态能看到这里事物的本质,星童你给薇薇安连上,我给胖大海连上。”
当下,也有容器与圣杯的星童释出脑袋的血丝线,与薇薇安共感连接。
顾禾则连上抱在怀中的胖大海,这下真的成街狗了。
那些血丝线让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一些路人惊讶,没看错吧,是什么COS吗?
“老大,接着呢?”
“漩涡,想着漩涡,看到漩涡。我们在这里,但我们也不在这里。”
顾禾不确定自己在说着些什么,但这些就是他的心灵感觉,感觉很重要。
薇薇安还疑惑,星童却若有所思,现在是好好表现,给老大效忠报恩的时刻了……
小时候,洛娜姐姐、彩音妈妈和大家都说她很有领悟力,大家的眼光真赞。
“漩涡,就是我们自己。”星童的黑眼睛一闭一张,顿时看到喷泉变了模样,密集的矩阵线条构成事物的形状,一列列信息代码从中运转。
“哇哦。”薇薇安共感着的,也以星童的视角看见整个广场信息化了,就连行人们也显现出了人格魔方的信息面貌。
“没错,我们就是漩涡……”顾禾一手抱着胖大海,一手猛地旋动。
随着他手臂旋出一大片信息涟漪,这处空间的矩阵线条开始缓缓地转动。
三人一狗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到,但在他们眼中,整个广场转得越来越快,似有轰然声响,转成了一个巨大的数据漩涡,他们亦即是漩涡。
很多路人的目光变得惊骇,看美女的、看奇装的、看狗的……
突然全都看到,那三人一狗原地消失了,喷泉边才闪过一片奇光。
“啊!”“妈妈,看那边!”“鬼啊……”
广场上的惊声在远去。
与此同时,三人一狗如同回到幻境外面的心灵网络,像是进行了一个跳转。
他们穿过大片的奇光异彩,混着图形、影像、文字、代码……各种信息汇成海洋,但他们没感到多少压力,好像全都成了海豚,反而可以畅游。
这是幻境世界的后门,可以到达任何一处。
“路怎么走?”星童问道,尽管没有共感连接,她和老大处于同一个漩涡。
“先试试。”顾禾为成功进入后门振奋着,这确实是突破这里时空的法子。
但具体怎么操作,还得多做尝试,他领头地冲去一片数据光影。
三人一狗的信息数据流,进入那片光影的代码流动中。
突然,他们听到比刚才更要喧嚣的声响,有汽车的鸣笛声,但环宇广场内是不通车的,视觉信息也到来,周围是夜幕下的街头景象。
更多的高楼大厦,高楼外墙的霓虹灯与巨型广告屏闪烁着各色光亮。
他们置身于一个路口斑马线的位置,四周人来人往,黄色出租车从马路驶过。
人太多了,人们忙着过马路,拍照,玩手机,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三人一狗。
“这是哪里?”星童问,“更像中心区了呀。”
“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国家。”顾禾给认出来了,“新约克市,时代广场。”
“能杀人吗?”星童又问,“我嗅到了刀剑的气味。”
“呃,好像这里比较喜欢用枪多一些。”顾禾打量着周围说。
“你们看那,我们还往昨天跑了。”薇薇安从一块高楼巨屏的画面里看到了时间。
“不,有时差……”顾禾拿出手机瞧了瞧,“还是今天。”
他们从江海市跳转到了新约克市,但时间没有变,几乎是瞬时穿过来的。
“既然我们能跳转,去海边玩吧!”胖大海疯狂地吠起来,“去那种海岛国家!”
它的吠叫引来周围很多路人的注意,有几个人纷纷笑说:“噢,可爱。”
也有些人发现到美女,多看几眼是不是什么明星模特。
“走吧,再试试。”顾禾说道,“起码我们现在找着道了。”
“这里有漩涡吗?”薇薇安左看右瞧。
“肯定有,人的发旋就是漩涡,你看这里有多少人?但关键在于,我们已经连上后门了,那么,漩涡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我们本身就是漩涡。”
顾禾说出自己的感觉,“要知道,这个世界其实就在心灵网络,而在心网的任何一个网址都能进行跳转,只要,用我们的心灵!”
他又再旋手,星童会意地一凝眼睛,整个世界立时再次信息化。
他们都是数据流,沿着无尽延伸的矩阵线条猛一下超速跳转开去。
称赞着狗、瞧着美女的人们,就这么清楚看着三人一狗原地消失,愣住了……
“噢,上帝啊!”“什么操蛋玩意!”“幽灵,是幽灵……”
又有骤起的惊声在远去,星童眨了眨眼,已经完成了又一次跳转。
时间是白天,有看不清楚那么多的霓虹招牌,他们站在一处街口,迎面是亮着红光的街标“歌舞伎町一番街”,行人如织,几乎是人碰着人。
“星童,这次你还是慢了。”顾禾抱着胖大海,用老大语气说。
“大禾,这里还是今天啊。”薇薇安看了看手机说。
“歌舞伎町?”星童疑惑地问,这里确实更像寿惠街了,有很多牛郎店广告牌呢。
“幻境世界和本源世界有很多共同点。”顾禾说,“再来!”
突然,他们又原地消失。
一次又一次地跳转,三人一狗去了这个世界很多的城市,有繁华的闹市,也有萧条的荒地,有时造成一片惊声,有时谁都没留意就跑了。
一番折腾下来,却就是离不开这个时间点。
“是位置不对?还是要有什么技巧?”薇薇安这回是被带着玩的,给不了意见。
“我感觉还是有什么阻挡的力量……”顾禾也不全确认。
但当他们又一次跳转完成,回到环宇广场的喷泉边。
三人一狗刚刚落地,就看见所有行人骤然定住了,每个人的表情凝固在定下的时刻,喷洒在空中的水花、商店广告屏的影像……全部都定住。
就连空气都停止流动,这个世界的数据停下运转了。
顾禾扫视周围,这就是为什么要前去时间最前线。
因为这里的都是些存档数据,本来就已经是停了的,是过去。
“老大,来人了。”星童这次最先留意到,离着不远出现了一队警察模样的人。
顾禾也瞧着了,那不是东土或哪里的制服,黑蓝的颜色,佩有枪械,那十来人肤色不一,似乎来自全球各地,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顾先生,你们好,我们是世界管理员。”中年男人平静而严肃,“你们的跳转行为已经造成不良影响,请停下来,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禁止措施。”
星童望着那些人,“所以,可以打架杀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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