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处有一丛小竹子挡住了视线,那声音倒是也没有,查文斌已经尽量的放慢了脚步了,他在想哪怕你在竹林里呆着不出来也行,可这个世上偏偏就是你越怕什么,它就会来什么!
一过那弯,迎面就是个满身酒气的家伙和自己撞了个满怀。只见那是个矮矮胖胖的男子,敞开着衣裳,手里拿着个酒瓶,头上还戴着一顶破了边的斗笠帽。这人不是洪村的,他从未见过,他在想莫不是今天参加老陶家白事喝醉了的亲戚?
这条小路的右边是田,左手边就是河。查文斌不能停下,他往后退了一步,又朝男子右边准备走过去。不成想那家伙居然也往右摇晃,他往左,那人又往左。这三两下一来,他有些冒火了,用手扶住那男子的胳膊想要绕过他,不料就是这么轻轻一带,那家伙竟然是往地上一躺。
这下可好了,那家伙二话不说就抱住了查文斌的大腿醉醺醺的喝道:“你这人,走路不看道,怎么还要打人啊!”
“朋友,”查文斌耐着性子蹲下身去扶他道:“劳烦你转身到一旁避一避,我这是替对门老陶家送冥婚,冲着你可就不好了。待今天这事儿过了,明儿我亲自上门来给你赔不是都行”
那胖子起身一把就揪住了查文斌的衣服道:“小爷我走我的道关你什么事儿!你凭什么推我,看今天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查文斌也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喝道:“松手!”“就不松,你能咋地!”
别说,这矮胖子的力气还真不小,查文斌连拧了两下硬是没给他那只手给掰下来。查文斌回头一看,自己身后四五米处那四个小鬼抬着轿子已经迎上来了,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和醉鬼讲道理,便学了叶秋那一招忽然捏住那矮胖子的中指用力一拧,那家伙顿时吃了痛,哎哟一声弯下腰去了。
看着左边是一块田,那轿子马上就要顶上来,他索性朝着那矮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将那家伙踹进了田里。他原本是想,这虽然田埂有点高但好歹田里摔不坏人,等过了这一茬再说,摆脱了那矮胖子后他马上摇着铃铛继续领着那队伍赶路。
也就半分钟吧,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回头,一双大手忽然就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一个熊摔,那查文斌顿时就被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竟是连手中的铜铃都一并脱了手。
接着脑袋上就连续挨了三四记重拳,这下查文斌是真有有些恼火了,伸出两根手指朝着自己脖子后面猛地一插,正中那矮胖子的双眼。那厮了吃了痛,查文斌这才得以起身,可那家伙还不肯善罢甘休,又扑过来要与他纠缠。
两人打斗之际,他只听到“呯”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后果又传来“咚”的落水声。
查文斌暗道:“完了,铃铛被他踢到河里去了!”这下可也惹恼了查文斌,他刚想出手,却见那矮胖子身后的轿子门帘已经打开了一半。他又不得不立刻掏出符,才想丢,又被那矮胖子一把给抓住,查文斌大喝道:“松手!”
“就不松!”这家伙竟然是拽着那符纸猛的一拉,顿时成了两半。他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心想怎么自己就遇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于是抬起脚来朝着那矮胖子的双腿之间就是一撩,那矮胖子一声闷哼过后老实了,立刻捂住自己的命根子蹲在那连大气都不能喘了。
趁着这个功夫,查文斌立刻咬破了自己的中指在左手掌心再画一符。没想到还没等到他把巴掌给亮出来,那家伙居然又起来了,这一回他抓着查文斌的左手就张嘴去咬。
一阵钻心的疼痛后,查文斌实在是忍无可忍,那矮胖子此时正低头在咬他,整个肉嘟嘟的后脖子完全暴露。他憋着一股气,右手手起刀落,一掌狠狠砸在那矮胖子的后脖上,这一下过后,那矮胖子终于是身子一软倒下了。
可再看那轿子里的门帘已经完全大开,轿子里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女主!
抬着左手,只见手掌上上下两排咬开的牙齿血印,查文斌这时真有想把这个醉踹进一旁河里淹死的冲动,但也无可奈何。只一跺脚一挥手遣散了那四个小鬼轿夫,自己捂着那伤手连忙就往老陶家里赶去,心里盘算着那女主可千万别自个儿去跑去了
再说那老陶的家里,屋里灯都是关的,一楼大堂停放两口棺材,棺材前面是两盏蜡烛。留下的至亲们都被提前转移到了楼上偏房里,加起来大约有十来个人。这些人查文斌是打过招呼的,等他回来后,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下楼,那门上是贴着符的。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叶秋,这会儿的叶秋正独自一人等在查文斌回来的必经之路上。
老远的,查文斌就看见了路灯下赖洋洋的那个人,他一瞧查文斌那个狼狈样立刻就恢复了那副战斗姿态。
“先别管了,”查文斌捂着手道:“赶紧跟我去老陶家”
这叶秋哪里会听他的,这老陶家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但是有人敢把你伤了这还得了?叶秋二话不说就冲着查文斌来时的方向闪了过去,这查文斌连喊了几声他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这下可让他犯了难。
一则他怕老陶家出点什么事,二则他更担心叶秋回去找到那个醉鬼。这乡里乡亲的,人家只是喝醉了,你没办法和一个醉鬼说道理,说到底也还算情有可原。但他知道,叶秋可不会管这些,以他的性格,那个躺在地上的醉鬼重则当场丧命,轻则半身不遂。
两害相劝取其轻,他给那老陶家是留了符的。纵使那女主真的闯了过去,只要他们不下楼也不会有事。但叶秋这边是肯定会出人命,于是他只好调头随着那叶秋追了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拐弯处,远远他就看见叶秋在那田埂上四处转悠,查文斌心想,别不是就这么会儿时间那家伙已经被丢进河里了。没成想,等他到了,叶秋反倒先问道:“人呢?”
“人?”查文斌四下一打探道:“你没见着?刚才我给他砸晕了,就躺在这里,莫不是已经醒了自己走了吧?”
“你砸他哪里的?”
查文斌摸着脖子道:“这儿,对方是个胖子,个儿不高”
“用什么砸的?”“手刀!”“砸了几下?”“一下就倒了!”
叶秋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安道:“你的力道我了解,就凭你想一记手刀砸晕个成年男子的可能性并不大。”
“是嘛?”查文斌心想,你小子还挺看不起我,不过他又道:“他还把我铃铛给踢到河里去了,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这么个醉鬼,我也没见过他。哦对了,听他的口音也不像是江浙这一代的,反倒有点陕北腔”说到这儿,查文斌忽然灵光一闪道:“糟了,这莫不是一个调虎离山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