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犹如一张大网,揽尽天下豪杰,侥幸能挣脱渔网的,自然鲲鹏入海,鹏程万里,无法在群雄逐鹿中挣脱那张大网的,只能被灼灼烈日晒死!
今日,便是我挣脱枷锁、扬名立万之机,我自不会错过。
今日,我以唇舌战群雄!
在刘懿将军向我点头示意后,我大胆走向厅中,环顾一周,遂道,“诸位英雄好汉,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觉得你们的窗户该擦擦了,当下有此报效国家之良机,你等却未曾察觉,居然还想着退隐?面圣?逍遥江湖?呜呼哀哉,此实乃世间一大悲事,乃斥虎帮一大悲事啊!”
未等我话说完,死士未霍然起身,用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阴狠地道,“方参军的意思,是要我等投效刘懿将军麾下?哼哼,仅凭一张嘴,就说动我等投效?这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吧!你以为我等是那十一二岁的孩童那般好骗嘛?”
我眉头微挑:看来,斥虎帮这群人,并不都是无脑的武夫!
我耸了耸肩,诡辩道,“晚辈可从未说过要诸位报效刘将军。不过,嘿嘿,常言话由心生,您张口闭口就要投效刘将军,难道是心中早已有所定计,要投靠我平田义军了?”
我这话说的一气呵成,毫不留情。
场中传来一阵戚戚之声。
死士未鼻孔朝天,阴冷地斜视着我,讥讽道,“哼!只会诡辩的娃娃,老子说不过你!”
“呵呵,大
侠目光如此阴冷,想必平日里很少沐浴阳光呐!”我微微一笑,眯起眼睛,指了指天,“建议大侠多去晒晒太阳,晒的黑一点,就没人觉得你是白痴了!”
这死士未也是个暴脾气,见我讥讽,立即纵出一步,回手一扬,准备给我点颜色。
五步之隔,我急忙踉跄后退。
一口冷气呼了出来:好家伙,这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啊!
破城境界的死士未,身形猛然发力前冲,仅仅两大步,刹那之间就来到了我身前,我俩几乎面面相视。
死士未脸庞上带着狰狞、愤怒和快意,复杂至极。
而我的眼中,则多了一份多年磨砺出来的决绝。
就在这时,乔妙卿从我身前掠过,一下便将我推的老远。
死士未见乔妙卿阻拦,大惊失色,“帮主,快快闪开,我已无法收招!”
这时,我注意观察场中,有一半的斥虎帮门徒试图出手阻拦,但也仅是试图,有另一半人,直接冷眼旁观。
看来,斥虎帮的人心,已经涣散到了一定地步啦。
一种悲观的情绪,不禁蔓延到了我的心头。
此行,胜负难料啊!
说是慢那时快。
乔妙卿没有躲,死士未左手一拳直击乔妙卿的额头,不过可以看出来,死士未收敛了力道和气势,他并不想伤害兄弟之女。
乔妙卿唇角勾勒一抹笑容,身体快速向右闪过,身形掠到死士未的右侧后,右手抬起,对着死士未袭来的手腕一拍,死士未瞬间
失重,向侧面滚了出去。
乔妙卿没下死手,死士未自然也没有受伤,他起身掸去身上尘土,有些惊诧地看着乔妙卿,“帮主入了破城境界?”
乔妙卿原本清秀可人的脸庞,带着一丝红晕,她提高嗓音,含羞道,“托叔叔们的福,几年前便进入破城境界了,只不过这几年一直在外,没有向叔叔们告知。”
满堂传出惊讶的声音,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惊喜。
我不禁眼前一亮:这件事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斥虎帮这泊大湖里,炸出来一个巨大的水花。收复人心,有望啊!
死士未脸上五味陈杂,他呼呼地喘了几口气,对乔妙卿笑道,“帮主既然入境,那今儿个,你叔叔我便试试你!”
‘你’字落下,死士未左手一拳直击,再次袭向乔妙卿的额头,这一击,力道十足。
我眯起眼睛,凝视死士未的举动,不难看出,这一圈就是个眼法,死士未甚至故意稍稍放慢了出拳速度。
真正的杀手锏,在于右手,当死士未闪电出手后,手握三根锋利竹签,直直捅向乔妙卿的心窝。
在竹签就要刺穿乔妙卿心口的时候,乔妙卿右手迅猛抬起,不但格挡掉死士未的左拳,还借着他胆敢示敌以弱的机会,手臂顺势向前,一把掐住死士未的脖子。
与此同时,乔妙卿左手死死握住死士未暗藏杀机的右手手腕,向外一扯,不让三支糖葫芦竹签刺中自己的心窝,
攥紧死士未脖子的手骤然发力,将死士未往自己这边一扯,一记膝撞狠狠撞在死士未腹部。
这一下子势大力沉,撞得死士未差点吐出胆汁苦水,身躯情不自禁地弯曲起来,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战力,乔妙卿没有任何掉以轻心,犹不罢休,当头一锤猛敲下去,以额头撞额头。
死士未踉跄后退。
所有人都被乔妙卿这种生猛如牛的打法震惊了。
乔妙卿一腿蹬去,腹部又受重创的死士未如断线风筝,重重摔在两丈之外的廊道青石板地面上,挣扎了两次仍是无法起身,嘴角渗出血丝,面如金纸,花容惨淡。
乔妙卿收起气机,轻描淡写地道,“叔叔承让了。”
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出手短平快,乔妙卿这一手,技压群豪!
“看!看看看!又要动手。”
我从乔妙卿身后钻了出来,故作无辜地环视众人,龇牙咧嘴道,“咋地?你们斥虎帮欺负小孩儿上瘾?”
看着死士未吐血不止,我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眼前这群人都算是忠义正直之辈,不然众人一拥而上,乔妙卿必被生撕活剥,哪里容得下我在这里胡言乱语!
死士未踉跄起身落座,兀自嘀咕,“今日是吃了嘴上的亏了!”
我笑道,“常言说得好,吃亏是福,那么您今日算是福如东海啦!”
一番嬉笑怒骂,斥虎帮的那股子士气,又见衰弱。
此消彼长,我的气场却逐渐变强,嘿,论战
、论战,先论气势,再论道理。按照我那兄弟江流儿的话说,说课唇枪舌战,往往如泼妇骂街,赢的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而不是道理。
想到这此,我不禁黯然伤神。哎!兄弟,当初论战,我擅以公理大义归附人心,你借旁门左道逞口舌之利。
可如今一看,时间久了,我就变成了你啊!
“小子,你难道只有嘴上的能耐?”死士寅憨声憨气地开了口,“有什么货真价实的东西,拿出来让俺们开开眼!”
“呦呵,这不是方才被刘懿将军一击击落的寅大侠么,怎么?伤愈啦!寅大侠,你怎么保养皮肤的,晚辈好羡慕啊,怎么可以保养的那么厚。若换成我偷人不成反被偷,早就无地自容或者隐姓埋名喽,您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佩服,晚辈佩服!”
我故作真诚地看着死士亥,“不过,晚辈劝您别去易容,还是早日投胎比较靠谱些,保不准能投个转世金身呢!哈哈。”
死士寅自知理亏,他并未辩驳,吹胡子瞪眼,头一歪,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你这个小色鬼,倒是有些口舌。你可要好好保重,免得被人割了舌头!”
我转头一看,曾是刘夫人娘亲侍女的死士亥,正妙目连波地瞧着我,她的嗓音清越嘹亮,荡人心魄,那音色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我双眼假装飘忽在死士亥双峰之上,配合着嘿嘿淫笑道,“哦?晚辈哪里露出了
色相?还请女侠指点指点。”
死士亥捂嘴呵呵一笑,“男人都是好色的,你是男人,所以你是好色的。”
我知道这是死士亥的故意刁难,于是哈哈大笑,道,“女侠不说,我都忘了,为了女侠这句‘保重’,晚辈我此后多年可一直都不敢瘦呢!”
全场再一次哄然大笑,死士亥赧颜一笑,微微脸红,不再说话。
所有的挑衅,都在我的嬉笑怒骂间,轻松化解。
笑声过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自信在心,这群糙人,已经完全被我折服,剩下的,便是引流入海,循循善诱了。
“现在说说吧!好好的一个斥虎帮不呆,为何要动起了别的心思?”
我悠哉悠哉地走在过道,见那群武艺超群的汉子一个个或憋红了脸,或低头不语,我哈哈一笑,“得得得!你们也别说了,我替你们说。”
“第一,你们身在江湖摸爬滚打十几年,心里早就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想归隐田园,安度余生;第二,年过四十仍然隐姓埋名,不甘人生草草了结,想重入庙堂,为子孙后代再搏上一搏;第三,想放飞自我,从此不再受朝廷束缚,展翅翱翔,过仙人一般的潇洒生活。”
说到这儿,我尽力压低了声音,声若细蚊。
这是师傅教授的一种说话技巧,在周围人全神贯注地听你讲话时,若想突出重点,便要尽量放低嗓音,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加
仔细地听。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我的身上。
场中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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