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严家来人了

钱锦棠不怕陆巡找来,她女扮男装,回到家里一换,陆巡能发现是她?

她和桃桃两个在家门口汇合,一回来,刘嬷嬷和云鬟就来角门接人禀告:“严家来人了,二夫人派桂嬷嬷到处找您呢!”

钱锦棠冷笑:“她也真的敢,她就不怕我不听话,最后严家觉得被人耍戏了不肯放过钱家?”

刘嬷嬷摇头道:“二夫人这个人很是想当然,她恨一个人就要把人往泥里踩,后果她才不管呢,老爷子给她善过太多次后了,可现在老爷子不在了。”

钱锦棠不能跟何氏一样,得罪皇帝可能活命,得罪严家人就是灭顶之灾,何氏可以不计后果,她不能让一家人跟着冒险。

所以严家的花轿来了,是必须要有人上的。

她把云鬟叫到面前。

“咱们的计划就是这样,这里最委屈的就是你了,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因为这么做挺危险的!”

钱锦棠的意思,也是刘嬷嬷自己提议的,要让云鬟上严家花轿拖延时间。

钱锦棠最开始想捉到美宜送去给严福,那样何氏才会知道什么是痛!

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她和钱美宜还是亲姐妹,钱美宜名声不好了她也跑不了。

最要紧的事祖父如果知道会很伤心。

虽然云鬟也是人,可是代表的意义大不同。

钱锦棠跟云鬟保证:“我会去救你的,我也有办法。”

其实这事都是何氏要陷害她弄出来的,严福没有逼迫钱家。

上上辈子,她到了严家后钱渊和隔壁张相公就找了过来。

原来她被绑上花轿的时候给张修行看见了。

张修行,张相公的三子,比他大两岁,小时候偶尔一起玩过,是她欺负的对象。

张三哥跑去找张相公求救,张相公时任翰林院大学士,在皇子裕王府做试讲,还是于阁老的亲传弟子。

虽然不是严宗一派的,在朝廷没有那么有权威,可是着紧着忙也是天子近臣,能说上话。

钱家毕竟是侍郎之家,就算倒了,嫡女遭此羞辱也是士林之耻,何况老爷子的罪名还没定,还有翻盘的余地。

冷漠威严的张相公当机立断决定帮忙,他先去派人把钱渊找回来,然后亲自带着钱渊去陆昂府上求陆昂帮忙。

陆昂和严宗是儿女亲家,而且古道热肠,在陆昂统领的锦衣卫沼狱,从来没有冤死的士大夫,他也用他一己之力替很多人求过情,保护过很多读书人。

当时陆昂没在家,是陆昂三子陆译接待的张相公和钱渊。

听了张相公的话,本来因为得罪次辅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钱家终于有人肯帮忙了。

陆译带了礼品亲自去严家找了小阁老严东楼,严家当时跟钱家还不是死敌,而且是下人的事,又不大,严东楼当然会卖陆译这个面子。

总之严福还是好说话的。

但是艰难在于名声。

世人对于女人的苛刻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她毫发无损的回家,可依然坏了名声,被人指指点点。

未婚夫郑聪说什么都要退婚,还要他们家赔银子。

高门大户不娶那种“嫁过人又被人家送回来的女人”,小门小户的祖父又看不上,一直耽误到二十岁她都没嫁出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有依靠,祖父倒台之后钱家败落,她只能依附钱渊。

钱渊还出家把她丢给了何氏和钱泽,何氏就不提了,和钱美宜设计她嫁给断袖的王永恩……大伯父本身不靠谱,舟车劳顿回去不久就死了,她只能依靠那个吃软饭的大堂哥……

当然,这些为难如果换做云鬟,有她当靠山,就不会那么难。

可是也要云鬟真的心甘情愿,别最后又摆她一道。

云鬟当然不会后悔,钱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能回来说明钱家还会复起,回不来那可是严家啊,虽然是下人门第,可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严福家比钱家还有钱,而且也不用担心被卖的远,怎么样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小姐,我都听你的!”

安抚好云鬟,钱锦棠又交代刘嬷嬷一些事,然后带着桃桃回去换衣服。

桃桃害怕何氏,双腿打颤道:“二老爷能管好二夫人吗?”

钱锦棠现在只能依靠钱渊压制何氏。

钱锦棠冷笑:“管不管的难道我们真的能指望他?桃桃,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能讨到便宜是幸运,讨不到的话,让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记住了。”

报仇也得有实力才行。

原来小姐从来都没相信过二老爷啊,没由来的,桃桃突然觉得小姐很可怜。

钱锦棠回到院子里,桂嬷嬷正在她屋檐下晃悠,从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中可以看出,她急坏了。

听见动静,桂嬷嬷回过头大喜过望。

“二小姐您回来了?”

她走下台阶就来拉钱锦棠:“二小姐快跟奴婢进屋换衣服,夫人要带您去何家,您已经耽误了好久了!”

再不快点严家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钱锦棠甩开桂嬷嬷的手道:“去外祖母家着什么急?而且我不想去。”

“为何不想去,那是你外祖家。”

钱锦棠不客气道:“你也知道是外祖家,不是钱家,我是钱家人,家里出事了自然要跟钱家人生死与共,我去何家干什么?别忘了,我祖父出事何家一分钱都不借,他们都不把我家当亲戚,我去干什么?”

“还是你觉得我和大伯母是一样的人?”

钱大夫人家里一出事就跑了,现在每天都被钱家人骂忘恩负义。

桂嬷嬷发现撒谎劝不动钱锦棠,跪下来声泪俱下道:“小姐,我跟您说实话吧,严福要接您过门,您如果不肯上花轿他就不会放过钱家人,兴许老爷子都要跟着倒霉,您不是最孝顺老爷子的吗?老爷子也最疼您,您就听话一次,换了衣服跟奴婢走吧。”

好像钱锦棠不走,就是钱家的罪人一样。

钱锦棠道:“我年纪小,你别骗我,没有我不是还有三小姐?既然你这样战战兢兢的,为什么不去求三小姐上花轿,她答应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呢?

三小姐金尊玉贵的人,怎么能给人当妾?

桂嬷嬷没想到钱锦棠会攀比钱美宜。

以前这个二小姐非常维护妹妹的。

她不太高兴道:“尊老爱幼,二小姐怎么忍心送三小姐去受苦呢?您这样被人传出去,会被骂不孝不悌的!”

“你都没被我打死呢,我就不信有人会骂我!”

看桂嬷嬷还要说什么,钱锦棠冷下目光道:“你去告诉何氏,我凭她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严福的,我倒要看看,这世人是骂她还是骂我。”

下午的太阳金黄色的,鲜花开的颜色更艳丽,满园子的芬芳。

何氏却无心观赏这春季里难得的景象,她急的在屋子里走动,在等桂嬷嬷。

钱美宜荡秋千回来玩了一额头的汗,进门就叫娘:“咱们什么时候去外婆家啊?”

都怪钱锦棠那个小贱人,都这时候了不等着严家来人乖乖的去给家人还债还要到处乱跑,珠珠要去外婆家都给耽误了。

何氏给钱美宜擦脸,点着钱美宜好看的小鼻子道:“一会家里回乱,你去花圃中躲一躲,没什么事就别出来!”

钱美宜还在再问,忽然帘子被人掀开,是桂嬷嬷进来了。

桂嬷嬷把钱锦棠说的话带了回来。

何氏眉头拢着愤怒的纹路道:“她竟然说要看世人是骂她还是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