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好友担心的问询，顾灿然花了几秒钟才将自己心跳平复。她决意岔开话题，握紧手里的手机，抬手搭在李长庚放在她肩上的手上，微微一笑：“你怎么也出来了？不听她们唱歌了？”
李长庚拉着她的手，绕着椅子走了一下，来到她身边，语气十分严肃：“担心你啊。”
“这都已经十点了，晚上的KTV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荡，出事了怎么办？”
以前她和李墨跟着同龄的表亲出来玩，到了晚上十点多，如果她要出包厢上厕所的话，李墨就会跟着她一起走。
在外面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李墨都会跟在她身边，反复强调她要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不要吃陌生人东西之类的。
虽然絮叨，但是李长庚知道她姐是真的为她操心。
这次她跟着顾灿然一起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听八卦，另一方面也是担忧她的安全。
顾灿然往旁边挪了挪，给李长庚让了个位置，李长庚顺势坐了下来：“还有啊，你少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顾灿然伸手握着李长庚的手，歪着脑袋看着她甜甜一笑：“什么问题？”
李长庚斜了她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强调了一句：“网恋的事！”
“你这半个月鬼鬼祟祟的，一直在和人聊天，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和一个男性朋友聊天，但是今天……”
李长庚顿了顿，为了掩盖自己偷听的心虚，故意凶巴巴地说：“我刚听到你讲电话了，那个和你联系的人，是不是一个比你大的姐姐？”
原来只听到这么多东西啊。
以为自己险些暴露的顾灿然松了一口气，她自知搪塞不过，索性半遮半掩地和李长庚交代了：“嗯，是一个比我大的姐姐，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李长庚的语气一下就急切了起来，拉着顾灿然地手关切地说，“对方比你大多少？你们怎么认识的？她为什么要你地址？你们什么关系？”
“然然啊，你可不要被人骗了！”
李长庚一口气地把自己在意的事全说了：“网恋有风险，暴露信息要谨慎。你怎么知道，隔着网线对面是人是鬼，是猫是狗啊？”
“现在网骗套路非常成熟了，甚至有不少WSN伪装成年轻漂亮的妹妹或者姐姐，在网上钓人呢。上当的人，男女都有。”
“你要是遇上这样的人可怎么办啊？”
她们才结束高二，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躲得过年长者的套路呢？更何况顾灿然长得这么可爱漂亮，要是对方起了歹心，寻着地址找过来了怎么办？
李长庚越想越担心，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到自己的小伙伴上社会新闻的那个阶段。
顾灿然有些哭笑不得，她拉起了李长庚的手，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你不要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长庚翻了个白眼：“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倒是和我说是什么样？”
顾灿然迅速在脑海里编织了一套说辞：“那个姐姐……就是这大半个月和我联系的姐姐，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认识的，从事艺术行业类的大姐姐……”
“我最近，是想和她咨询一些事情。”
“哦……”李长庚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整天神神秘秘的，害得我为你提心吊胆了好久。”
顾灿然抿唇，略有些羞赧：“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知道她从事艺术类的，会多想。”
李长庚一声叹息，语气十分无奈：“我能多想什么啊……”
顾灿然两手搭在李长庚膝盖上，目光定定地望着她：“怕你觉得我对我妈妥协了，继而对我失望。”
李长庚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抬手拍了拍顾灿然的肩头，鼓励对方说：“怎么会呢，说到底你想做什么，只要是你想就行了。作为朋友，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顾灿然见搪塞过去了，心理颇为愧疚，隧宽慰了一句：“嗯，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是想听我妈的要参加艺考，我就是想问一些问题。”
李长庚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所以她要你地址做什么？”
顾灿然开始为李墨辩解：“给我寄点东西之类的……总之对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非常靠谱，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不用为我担心。”
“而且她比我大了差不多一轮，又是一个女性，不可能对我……”
还没等顾灿然说完，李长庚便义正言辞地打断了对方：“这可不一定，你长得这么可爱漂亮，说不定大姐姐就喜欢你这一口。”
“这年头，男女都很危险。无论在网上聊得多好，在确认对方人品之前，都要保持警惕知道了吗？”
李长庚天天说李墨啰嗦，可在顾灿然看来，她自己也是一脉相承的絮叨。
她们姐妹两个人，长得相似就算了，某些方面也有些差不多。李墨……就像是一个成年版本的李长庚？
顾灿然分了点心思去想这些事，略有些心不在焉。
李长庚担心她没听到，两手晃了晃她的身体，又问了一遍：“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顾灿然叹口气，看着李长庚宠溺而无奈地说：“长庚，你现在真的好啰嗦哦。”
李长庚呆了一下，接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她肩膀上掐了一把：“我关心你你竟然说我啰嗦，看我不掐死你！”
她其实也没多用力，顾灿然瑟缩着肩膀，笑着躲她：“啊……好痛……长庚松手啦。”
两人在椅子上打闹了一会，最终以顾灿然抓住李长庚的手作为结束。
昏暗喧嚣的KTV中，顾灿然牢牢钳制着李长庚的双手，抬眸望着她，双眼亮晶晶的：“长庚，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网恋？”
“明明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女性了，为什么还觉得我是在谈恋爱呢？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昏暗之中，李长庚望着好友眼中流转的波光，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我倒不是觉得你是这种人，就是怎么说呢……你表现出来的氛围，真的很像谈恋爱。”
顾灿然愣了一下，松开了李长庚的手，轻轻咬了咬唇瓣，犹豫挣扎了一番，才开口道：“那……如果我真的是那种人，你能接受吗？”
她难得有那么严肃的时候，似乎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李长庚。
李长庚拉起她的手，望着她眼眸极其温柔：“当然呢，无论你喜欢什么，你都是我的好朋友嘛。”
“我最好的朋友。”
“男人，女人，甚至不是人都行。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
这种觉悟，李长庚很早就有了。
为了缓解好友的紧张，李长庚拉起顾灿然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说：“你也不用为这种事担心，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疏远你。实际上，你不是我身边第一个喜欢女性并且有可能一直喜欢女性的人……”
顾灿然愣了愣，不解地问：“还有谁？我们的朋友。”
李长庚摇摇头，笑着凑到顾灿然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和你说一个秘密……那个人，是我姐。”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吗？一方面是不想听我爸的安排，另一方面是她大年初二当着一群亲戚的面出柜，把我爸气疯了。”
李长庚退开身体，得意的赞叹：“她可真是太厉害了。”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姐姐！
顾灿然顿时愣在了原地。
啊……这可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
远在云南的李墨，此时抱着毯子坐在电脑前，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