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墨强调自己不穷,不至于连给妹妹们买机票的钱都没有,可李长庚和顾灿然还是坚持要自己支付。
李墨无法,只好和妹妹们商量,在云南的住宿的开销就由她来支付。为了迎接妹妹,又为了节省一笔经费,李墨在和她们确认好时间后,就安排行程,定下每一个地点的民宿。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就在异常焦躁紧张的情绪中,期待着八月的到来。
整个七月末,李墨的心情都相当好,以至于码字的时候都会哼着轻快的歌。
小曲哼多了,坐在她旁边的富贵竹一脸稀奇地开口:“你最近脸上怎么天天开花,中彩票了?”
李墨哼唧了一声没回答。
坐在她对面敲键盘的夺笋头也不抬地怼了一句:“她要是中彩票了,可不得拿个大喇叭在我们耳边叭叭叭……”
“现在是哼哼,估计是月初要见到妹妹了吧。”
富贵竹有些无语:“见妹妹就开心成这样……大白你真的是个妹控。”
李墨笑嘻嘻的承认:“是啊,我是啊。”
只不过除了她的亲妹妹要来之外,还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小朋友罢了。
在等待相会的这段时间里,顾灿然和李墨仍旧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从李家回来之后,顾灿然就独自一人生活在家里。
虽然是假期,可开学就是高三了,顾灿然担心自己成绩跟不上,还是报了一个暑假班,过着十分规律的学习生活。
每天从补习班回来后,就是属于她自己的自由时间。换做以往,她会陪难得有空的李长庚打游戏。
可这个假期,她想做点别的。
兴许是在李墨家里看过她做饭,顾灿然也开始尝试自己下厨。作为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人,顾灿然并不像李长庚那样,是个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主。
与之相反的是,她有着相当不错的下厨天赋。
只是奶奶去世后,她又不常在家,学习忙碌她也懒,通常都会到楼下去买吃的。
像是正儿八经做饭这件事,她还是第一次做。为了占用更多属于李墨的时间,顾灿然刚开始做的时候,还会给李墨具体操作步骤。
李墨闲着也是闲着,也会指导她。
一来二去的,李墨从晚上六点半到八点的时间,不知何时起就完全属于了顾灿然。
渐渐地,除了做菜之外,李墨和顾灿然的话题也延伸到其他地方。
比如顾灿然会问李墨新文的进度,李墨偶尔也会说自己卡住的故事情节。说着说着,思路通了,李墨往往会挂断电话,拿起键盘就开始写。
而顾灿然也会和李墨说自己的事,比如她在暑假班补习,觉得物理很难。李墨作为过来人,安慰她说:“物理很简单的,好好学数学,好多物理你就懂了。”
顾灿然咬唇,语气有些委屈:“可是数学也很难学啊姐姐……”
少女的声音实在是太柔和了,像是一缕轻烟,顺着电流飘进了她的耳朵了,听得李墨灵魂和骨头都齐齐软了。
李墨反应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长庚的数学很好!你晚上可以让长庚教你!”
没错,她厉害的妹妹就更应该有点同学友爱,好好帮助同学啊!
顾灿然轻轻笑了起来,语带撒娇:“姐姐不自己教我吗?”
李墨沉默了一阵,语重心长地开口:“然然……姐姐不是万能的……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已经是个废物了。”
“别说是高中生的题了,小学生的题我都不会做。”
自从大学时,李墨以高分拿下高数课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数学。她每天泡在实验室里,脑海里都是各类病名和病症,哪里有时间去想数学。
人的记忆是有极限的,很显然现在的高中范围就是李墨的极限。
承认自己不会做题很难吗?至少对于李墨来说,一点都不难。总比不懂装懂,祸害了一个好孩子要来得强吧。
顾灿然笑弯了眼,握着手机满眼都是星光:“我知道姐姐肯定记不住了,我这是逗姐姐的……”
李墨哼了一声,好一会才开口说:“不过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要好好学习。”
“马上要高三了,暑假那么宝贵的时间,多学习一点,高考拿个好分数,才能去自己心仪的学校。”
作为一个过来人,李墨面对这么年轻稚嫩的孩子,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她顿了顿,继续劝说对方:“人生很漫长,高考不是结束,是你的一个起点。你以后上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历练自己,以后才能在形形色色的社会人中,找到自己的出路。”
“你这样的孩子,不努力很可惜。”
和顾灿然聊了那么久,李墨也大致知道顾灿然家里的状况。和自己一样,父母离异,又独自生活的顾灿然,其实也不存在依靠这个说法。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够那么幸运,拥有名为“家”的港湾。
对于一部分的孩子而言,家与父母反而成为她们的枷锁,成为她们坠入悬崖之前不断朝她们滚来的巨石。
李墨知道自己会成为这种人,但她不确定顾灿然是不是也是这样。
可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每一个孩子在长大了之后都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人是一种集体生存的生物,在人际交往关系里,除了真心之外,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更多的是利益纠缠。
一无所有的人,除了真的爱和怜悯,又怎么会得到对方的倾其所有呢?
李墨轻轻一叹,重新切换成了欢快的声音,轻快地和顾灿然说:“所以当务之急你要好好学习,在高中毕业之前不要考虑其他事情。”
“什么谈恋爱啊……什么未来啊理想啊……首先你要考出一个好成绩对不对?我希望你和长庚,到最后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李墨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她也终于长成了自己年轻时那种絮絮叨叨的成年人。
年轻的孩子是不喜欢听到这种话的吧,顾灿然会不会因此而觉得她很烦呢?
算了,不管了,有些话到了嘴边,就是不得不说的!
来自李墨的说教,让顾灿然沉默了好一会:“姐姐……”
“嗯?”
顾灿然咬唇,轻轻问了一句:“谈恋爱的话,只要不影响成绩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吧?”
李墨心里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语气也比平常冷静了不少:“以我浅薄的经验与结合了周围好友的恋爱经历来说,谈恋爱是非常消耗情绪的一种行为。”
“如果你真的喜欢对方,那么对方的情绪一定会牵引你的情绪。你们闹矛盾了,不高兴了,这是不是就让你不想做题了?”
顾灿然小小声的嘟囔:“我不是情绪不对就不好好学习的孩子……”
“谁知道呢,你又没有谈过恋爱。”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笃定了,李墨小心开口,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没谈过对吧?”
顾灿然顿了一下,诚实回答:“嗯,没有。”
“你看,我就说吧。”李墨松了一口气,继续劝导小朋友:“总而言之,情绪会折磨着一个人,让你很难去专注做手头的事。”
虽然人各有异,可是“心脏难受的时候,胃会打结”这句话时没有错的。恋爱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风。春风来临时,万物复苏,一起蠢蠢欲动又欣欣然,生机勃勃,令人开怀。
可当它变成了狂风暴雨,又或者是龙卷风时就不那么美妙了。
她会摧毁你,折磨你,直到你什么也做不了,无能狂怒,垂影自怜,自顾自伤。
李墨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可是看过那么多朋友在幼儿园般的恋爱中大脑,沉沦,也明白这种亲密关系会牵动起来的情绪有多可怕。
尤其是青春懵懂,尚未成长的少女来说,控制自己敏感的情绪更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君不见,有多少花季少女,为了“恋人”寻死觅活,伤人伤己。
恋爱这东西,就像是罂粟一样,上头了,人神不分。
李墨觉得自己对此深有体会,因此继续深切劝解:“总而言之呢,对于你们这些准高三生来说,学习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
她说得很有道理,可顾灿然仍旧控制不住地问:“可要是在这时候,我遇上了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人呢?”
李墨心下一咯噔,可还是维持冷静地开口:“嗯……如果很喜欢,那也没办法,试试告白吧……”
“对方接受,你们就一起努力学习,为了高考而准备。”
“对方不接受,你就收拾好心情,好好学习,等到高考结束,再好好考虑你们有没有缘分的事情。”
李墨想了想,语气古怪地加了一句:“当然了,我不认为谈了恋爱之后,你们还能好好学习。大部分学生都是这样的,谈恋爱之后,满心满眼都是对方,至于未来啊,学习啊,都不考虑。”
“很多热恋中的情侣,在一起的时候只想粘着对方而已。”
“想见面啊……一起出去玩啊……就算约在图书馆里都不会好好看书的……”
因为大多数人都含有享乐和惰性因子,想要和小说里说的那样,谈美好的恋爱还好好学习,那是很难的事情。
“所以你啊……”
还没等李墨说完,顾灿然握着手机忍不住笑了。
她靠在料理台旁,单手撑在台面边缘,握着手机垂眸笑了起来:“所以我不会早恋的……”
“姐姐……”
“嗯?”
顾灿然的声音里满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她像是一直乖顺了很久的小猫一样,试探地伸出爪子,在李墨的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谈恋爱啊?”
在这一刻,李墨清晰地感受到从心脏传来的痒意。
她抿唇,过了一会才轻声说:“也不是这么说……只是希望你这一年,能好好珍惜时间,珍惜你自己的前途。”
“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