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还敢放话说你不医治小偷?就算是小偷,也不想让你这种栽赃於人的小偷大夫来医治!」秋大娘嘴硬地回了一口。
「有种就别来找我!」
「好啊!,我和慕老娘一块搬走,接生工作就由你来!」谁怕谁哪!
「王大夫,您可别害了大家啊!」有六个孩子的老村长可急了--村里没什麽休闲娱乐,生孩子也算是一桩。
秋大娘原想回应村长一笑,没想到整个人就此天旋地转。
「娘!」秋芸芸连忙扶住了娘--娘的身子好冰!
「秋老娘,银发大夫给你的药丸,你可有带在身上?」慕子瑄很快地倒了一杯茶送到秋老娘手边。
秋老娘摇著头,双手扯著胸口,嘴唇开始泛紫。
「我回家去拿药!」秋芸芸娇小的身子奋力往门口冲去。
「等到你拿药回来,你娘就回天乏术了。」王财发好笑一阵,双手插腰,下颚朝上,摆明了就是在等人求他。
「古今中外的坏人果真长成同一副德性哩--真令人作噁。」
一声嘲讽後,一头银发忽而出现在门槛边,拉住秋芸芸疾跑中的小身子,还顺道给了她一条手绢擦眼泪。
「老公公,救救我娘!」秋芸芸顾不得涕泪满面,扯著他就要走到娘的身边。
「头发白不代表年纪大,我才正当壮年哩。」任御翔好整以暇地看著室内一壁歌功颂德的扁额,风凉地说了句:「扁额多,可也不代表医术好。」
「娘--」秋芸芸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
「仙人你就救救秋大娘吧!」村长总是这样喊任御翔。
「长得像仙人,也不代表我这人心地有多善良。我不做赔本生意--救人可以,我尚缺一个徒弟。」任御翔看了慕子瑄一眼。
「我跟著您学医,请您救救秋老娘。」
原就有学医之志的慕子瑄,二话不说地在任御翔面前磕了三个拜师响头
「看在你聪明的份上,我就保这个秋老娘一世健康。」任御翔计谋得逞,随即动手医治妇人。
于是,就在秋大娘病情好转的隔日,笑咪咪的任御翔随即准备带著慕子瑄周游四方去也。
未曾预料到的是--
秋芸芸哭到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瑄姐姐,你不要走!我不让你走!」小小身子也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硬是黏在慕子瑄身上,任谁又拉又扯地就是移不开她半寸。
「爱哭丫头,你姐姐有天份,这样的人是适合救世的。」任御翔悲惨地捂住耳朵,开始觉得自己像个逼良为娼的恶棍。
「芸芸,别哭了,都哭丑了喔。」慕子瑄哄著她,也不明白她哪来那麽多泪水,但心里却因为她的依恋而闷闷作疼著。
娘不过是掉几滴泪,嘀咕了几句神明指示银发大夫是贵人之类的话语之後,便拚命将能塞的东西全收进一只巨大包袱里;而那个楞楞的子璨则以为自己要出门游玩,说什麽都要跟著去吃糖葫芦。
只有芸芸--这个打小就爱黏著自己的丫头,哭了个肝肠寸断。
慕子瑄轻拍著那抽噎的背,不忍心放手。
「瑄姐姐……什麽时候回来?」她揉著眼睛,小脸仍埋在慕子这胸前。慕子瑄仰头看著师父--
「爱哭丫头,我瞧就这样吧!我打算让我徒弟接我的衣钵,而你呢,就接手你娘稳婆的棒子。待你成为连天下人都想巴结的知名稳婆後,我就把你的瑄姐姐送来,这样如何?」任御翔一本正经地站到小丫头面前和她谈条件。
孔夫子有云: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丫头身兼女子及「小」人两大特质,他岂敢轻忽。
「哇!」秋芸芸冒出一声更大的哭响。
「听得出来你很满意这样的条件。人,我就此带走!」任御翔潇洒地转身离开。
「等会!等会!」慕大娘连忙从衣袋中掏出一只方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并将慕子瑄甫出生时所求到的灵签放入平安符里。
「娘,这张签是什麽--」慕子瑄挂上平安符,不解地看著符内那张泛黄的薄纸。
「离开桃花村後才许打开这张灵签。答应娘,灵签里头的内容,在瑄儿满二十四岁前,绝不可主动提起,否则会遭到天打雷劈。发誓!」慕大娘固执地在慕子瑄耳边直犯著嘀咕。
慕子瑄皱著眉,但仍是起了誓,在夏日的桃花中离别了家乡--
而六岁的秋芸芸,红著双眼站在床铺上眼睁睁看著她心爱的瑄姐姐消失无踪。
为了瑄姐姐,她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孔武有力,且能够保护姐姐不被银发老头子带走的大人!
她要当个天下第一的接生婆!
然後--绝不帮银发老头子的老婆接生!
这是秋芸芸这辈子的第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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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年学艺始相见惊见裙钗易容颜
「啊!」
「啊--」
「啊!」
两种声调不同的尖叫声,此起彼落地扰乱著室内待产的气氛。
仔细一听,前者的叫声痛彻心扉,彷若经历千险万苦。
後者嘛……如同见鬼般地大吼大嚷,叫得人胆颤心惊。
「啊--」
「啊!」
「秋芸芸,你给我闭嘴!」秋大娘用力捂住女儿没停过尖叫的嘴。
秋芸芸睁著圆滚滚的大眼,小手早就紧握成拳。
「叫什麽叫!嫌李大娘叫得不够大声吗?」秋大娘松了手,没好气地捏了下女儿的手臂。
「很痛咧!啊--」秋芸芸只叫了半声,立刻盖住自己的嘴,向後大退了三步,以免又被娘的神爪功抓到。
她又不是故意的!谁晓得生孩子是这麽可怕的事!
原来,人都是在痛苦间来到人世的…初次被允许入产房的她,只要看到李大娘脸部狰狞地张嘴呼吸,她的胸口就跟著喘不过气来;只要李大娘一尖叫,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大叫两声附和。
她知道自己没用,也知道自己已经十六岁了!若再苟延残喘下去,铁定在有生之年都无法成为名闻天下的稳婆。
而她的瑄姐姐:就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了!
「对不起。」秋芸芸低声向娘说。
「知道错就好。哪有接生婆器得比产妇还大声!要嘛,你就留下帮忙,受不住这些,就回家去煮饭、烧水,我也没强要你接衣钵。早知道你这丫头脑子动得快,胆子却比老鼠还小。」
秋大娘用脚踢了下唯一的女儿。
「我一定要成为稳婆,那是我答应瑄姐姐的!」十六岁的秋芸芸,有著一双翦水盈眸和一颗从小到大部很固执的脑袋。
「那只是你孩子气的承诺,没人要你当真。」秋大娘低声说道。
「那个银发老头子就当真啊!瑄姐姐已经十年没有回家了||一定是因为我没有达到老头子的要求,所以她才回不来的!,」秋芸芸一跺脚,激动的叫声只比产妇小了那麽一丁点。
「幸好慕老娘还有一个子璨陪在身边,否则我可真要内疚一辈子。」再怎麽说,子瑄都是为了救她才离乡背井这麽多年。
她能为慕老娘做的事有限,让芸芸当慕家的媳妇,该是最好的报恩方法--子璨对芸芸有意,她正想顺水推舟和慕家结个亲家,待芸芸十七岁时就让他们这对小冤家成亲。
秋大娘微笑地在心中盘算著,跟她女儿一块站在产妇面前发呆……
「老娘!啊!」李大娘的手指狠狠攫往秋大娘的袖子。
「别说话,留点力气生孩子。呼吸!呼吸--推!」秋大娘用手肘将一脸茫然的女儿撞开,马上专心为人催生。
秋芸芸看著母亲,心中好是羡慕。
她也想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哪--像娘、像慕老娘、像她的瑄姐姐。这些人从没对她喊过一声苦,而她这个帮不上忙的小丫头就只会鬼吼鬼叫!
该长大了--秋芸芸咬著牙告诉自己。
她取来了布巾为李大娘擦汗,希望冰凉的水可以为她带来些许的舒服。
「李大娘,你做得好极了。」秋芸芸带著僵硬的笑容,看著李大娘--
「你闭著眼所以没瞧见我娘一脸的佩服,她接生过这麽多孩子,我还没见过她这麽五体投地的表情。她常说李大娘毅力过人,有女中豪杰的气魄,一定会生个胖小子。」
她目前虽还帮不上忙,但拍拍马屁,总还算是她的专长。
「天啊--」李大娘带著微笑,喊痛的声音更让人冷汗直流。
「李大娘做得真是太好了,我娘感动得都快流出眼泪了。」秋芸芸柔软的声调安抚了人心,被夸奖到心花怒放的李大娘为了不负其称誉,更是用劲地使出全身力气想推出孩子。
秋大娘睨了女儿一眼,唇角带著满意的笑--她早知道女儿做什麽都出色。她的女儿嘛!
瞧著女儿甜美的笑容,秋大娘毫不怀疑子璨为什麽每回一见到她,就如同笨驴子一样地动弹不得。秋芸芸长得就是一计喜的脸孔,巴掌大的脸上镶了双水灵灵的眼,说起话来两个小酒窝在唇边漾呀漾地,不笑都像在笑。
「娘!这里有颗头!」
秋芸芸的叫声虽不能直达云霄,但震破几片屋瓦倒也不是难事。
有颗头!
秋大娘惊跳起身,飞快地掏出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还好她早有准备,稳婆最怕在接生夜里碰到邪魔鬼怪!
「头在哪里?」秋大娘寒毛直竖地看著女儿。
「在这…」秋芸芸发抖地伸出手向下一指--
那是--
李大娘的孩子生出来了!
「你这丫头,大半夜地想吓死你娘啊!秋大娘冲到李大娘身边,顺道打了下女儿的头--
「李大娘你做得好!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加把劲就有个胖儿子了!」
秋芸芸的十指绞得死紧,强迫自己的目光随著娘的视线而转--
她羞涩地看著李大娘大张的双腿,并惊异于母体因为生产而伸展的能耐。肚子里平空冒出个孩子已经够吓人的,更可怕的是,还要把孩子从身体里头生出来!
她不自禁地张大了口,看著李大娘的孩子缓缓露出头、露出身子。
她其实很想昏倒--她不承认自己胆子小,但在这种昏暗不明的灯光之下,孩子红通通又皱巴巴,还沾了一身的血,实在很难让人不害怕。
「哇哇--哇--」孩子一落到秋大娘手中时,立刻哇哇大哭了起来。
秋大娘用旧衣包住孩子,快手拭去孩子身上的血渍。
「恭喜了!是个带把的男孩。」秋大娘笑嘻嘻地说道。
「呵--」李大娘带著笑容,安心地昏了过去。
「『把』在哪里?」秋芸芸小声问道--娘和她解释过男女身子的不同,不过她从没亲眼目睹过。
「这不就是了吗?」秋大娘用手向下一指。
「『把』好小啊,能做什麽?有这个东西就是男人了吗?」秋芸芸盯著孩子的肚脐以下,小脸充满了疑惑--太诡异了。
「傻娃!人会长大,『它』也会长大--将来生男育女的事就全由这里作主了。」秋大娘好笑地看女儿倒抽了一口气。
「还是不懂。」秋芸芸瞧得眼酸,用力眨了几下眼。
「娘会把你教懂的,要帮人接生总不能一点常识都没有。一些闺阁中的姑娘就是少了人说说,才会糊里糊涂地被登徒子占了便宜。哎呀,咱母女别扯了,你快出去告诉李大娘的那口子,说他有了个胖儿子!」
秋芸芸衔命而去,三两步就冲到门口大喊:「恭喜李大叔!贺喜李大叔!李大娘生了个胖儿子!」
「我当爹了!」李大宝张著嘴,像个陀螺一样打著转。
「快进去看你儿子啊!」男人当了爹之後会变笨--这是她的心得。
秋芸芸浅笑著,在月光之下伸了个懒腰,此时一派悠闲的她,模样年轻又自信。
「看来我当年没看错人,你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乍传而来的男人语音,声带满意。
秋芸芸蓦地回过头,长发在空中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银发老头子!」她瞠大了眼,就怕是自己看走了眼--
面容不曾有过改变的银发大夫正站在月光下,嘿嘿嘿地对著她微笑著。
瑄姐姐回来了!
秋芸芸的大眼左右乱转著,却没看到任何一个熟悉身影。
「瑄姐姐呢?」她著急地大声问道。
银发大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