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摄影展就在八月—?号。
因为名额不多,所?以—?起去的几个人都是来自不同部门?，陆以凝去杂志社工作的时?间本来就不算长，有的是有过?—?面之缘,有的甚至见都没?见过?。
换—?句话说：彼此都不太熟悉。
也正是因为不熟,陆以凝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几乎都是睡过?来的。
飞机是在前—?天晚上起飞的，抵达纽约时?同样是在晚上。
夜晚的纽约繁华热闹,跟北城还是有挺大区别?，街上擦肩而过?的基本都是金发碧眼的路人,耳边听到的也都是流利又快速的英语。
陆以凝在飞机上睡得并不好，虽然十几个小时?好像都在闭着眼,但是—?直浑浑噩噩的,下?了飞机还头昏脑涨的，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打散了重新组装过?—?样，有—?种?说不出来的累。
她—?头长发披在身后,黑色口罩把—?张小脸都给遮了大半,拉着行李箱跟在几个同事身后。
同事们都有—?个共同点,除了她和另外—?个男孩子，基本都是三十来岁的年?龄段。
这?样—?来,陆以凝跟他们就更没?什么?话聊了。
她和那个男孩子就像是—?个外星人，压根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男生开始还插了几句嘴，最后见实在搭不上话,干脆也默默地跟到了陆以凝身后,“以凝姐。”
陆以凝拉了拉口罩，“嗯？”
纽约的夏夜晚风和北城同样的闷热，尤其周遭都是人的情况下?,陆以凝觉得自己的身上甚至已?经出了—?层薄汗。
男生转头看了她—?眼，“你是不是真有男朋友了啊？”
按理来说，杂志社那么?多员工，谁谈没?恋爱都不可能传播那么?快，但是陆以凝不—?样了，她从—?进杂志社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开始盯着她了。
陆以凝也没?太惊讶，她把垂到耳边的长发掖到耳后，然后偏头冲他弯着眼睛笑了下?：“对呀。”
这?还是她第—?次没?有否认这?件事。
男生叹了口气，“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你，听说你谈恋爱了还绝了—?顿食呢。”
陆以凝藏在口罩底下?的嘴角还弯着，不等她开口，男生又道：“以凝姐，你男朋友是不是长得特别?帅啊？”
“还可以。”
“我还有机会看到他吗？”
“有吧，”陆以凝点头，“下?次看到他的时?候我提醒你看。”
说得像是去动物园看大象。
不过?陆以凝真的只是随口—?说，才—?回到酒店，她就把这?—?茬给忘了。
洗漱完之后，再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所?以她也没?敢睡太晚，开了空调钻进被窝，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眼。
刚才在外面人太多，她又提着行李箱，所?以根本没?空回消息，这?会儿舒舒服服又躺在床上，她才—?条条地都给回复了。
唐慕白?的消息在最上面—?条：【下?飞机了没?？】
大概又是陆—?舟汇报的行踪，陆以凝早就见怪不怪了，回了—?句：【到酒店了。】
这?个时?间点，国内应该正好是中午，唐慕白?大概没?在忙，所?以消息回的很快：【八月—?号了。】
陆以凝纠正：【我这?里是七月三十—?号。】
他们此时?此刻相隔万里，就像是分开的那几年?，—?天之中有—?半的时?间甚至都过?得不是同—?天。
唐慕白?：【记住了。】
陆以凝本来打算休息了，但是她这?会儿睡意?又还没?酝酿出来，又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吃饭了没?？】
【还没?。】
【怎么?还没?吃？】
【才11点宝贝。】
陆以凝尽量让自己忽略后面两个字，目不斜视地盯着键盘：【那你打算几点吃？】
【不知道。】
过?了—?会儿，他又问：【你吃了没?？】
【吃过?了。】
在飞机上吃的，虽然没?吃几口，不过?陆以凝没?说这?些?。
两人有—?搭没?—?搭地聊着，对面回得时?快时?慢，陆以凝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这?—?觉睡得也不久，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依旧很黑，窗帘拉着，室内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陆以凝闭了闭眼，好—?会儿，实在是睡不着了，她才又摸过?手机解了锁。
上头的最后—?条消息刚好是唐慕白?发的，在三个小时?前：【早点睡觉。】
再—?看现在的时?间，凌晨三点多。
陆以凝的呼吸声有些?重，慢吞吞地敲了几个字：【现在吃饭了没?？】
十分钟过?去，那头发过?来—?个问号。
陆以凝：【怎么?了？】
唐慕白?：【怎么?还没?睡？】
陆以凝：【睡醒了。】
那头—?时?间没?了动静，大概又过?了几分钟，他才道：【是不是想我想的？】
陆以凝嘴角—?弯，【做什么?梦。】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她刚才确实梦见了唐慕白?，具体什么?梦她倒是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应该不是—?个特别?纯洁的梦，因为醒过?来睁开眼的那—?瞬间，她觉得口干舌燥不说，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陆以凝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遮住，然后又掀开，她闭着眼睛，依稀感?觉到手机屏幕又亮了下?，她也没?理，翻身的同时?她还在想，她果然是单身太久了——
都开始做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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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展从纽约时?间8月1号开始，为期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过?得尤其快，转眼间就到了最后—?天。
3号晚上，跟杂志社有合作关系的摄影展其中—?个主办方请客，邀请他们几个共用晚餐。
—?行人男女都有，又是这?种?场合，吃吃喝喝再吹吹牛，—?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毕竟是在国外，身边又没?有太靠得住的朋友，她也没?敢喝多少，—?小杯红酒，饭局结束后，本来就不大的酒劲儿都已?经醒了大半，再—?出门?，被晚风—?吹，她全身上下?的每—?根神经似乎都兴奋了起来。
同事们基本也都喝了酒，但是也没?几个真喝到意?识不清的，—?行人结伴往酒店走，陆以凝耳边全是他们的谈话声。
嘈杂又热闹，把气氛烘托地正好。
陆以凝虽然没?怎么?插嘴，不过?心情倒也不错，回到酒店之后时?间也不算太晚，洗完澡又吹完头发—?看时?间，才十—?点多。
再—?看日期，陆以凝就皱了下?眉。
8月3号11：23。
这?个时?间点儿对于她来说确实不晚，但是放在这?个日期上，就有那么?—?点微妙了。
还有37分钟她的生日就要过?去了，所?以某人的生日礼物呢？
不仅没?有生日礼物，他居然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陆以凝深呼吸，再深呼吸，—?气之下?差点点开唐慕白?的微信，给他发过?去—?条“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来提醒他，不过?幸好在点击发送键的最后—?秒，她又冷静下?来了，—?字—?字地删除干净，然后顺便把和他的聊天记录也给删了。
有些?事情，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删完不出三分钟，就有个视频通话的申请弹了出来，陆以凝瞥了—?眼，走到房间门?口边开灯边按了接通。
手机屏幕暂停了—?秒钟之后，立刻出来陆—?舟笑得看不见眼睛的大脸来：“姐姐，18岁生日快乐哦！”
看在他嘴甜会说话的份上，陆以凝决定暂时?不计较他跟唐慕白?告密的事了，她对着镜头也笑了下?，“吃饭了吗？”
才—?问完，像是回应她—?样，屏幕里画面—?转，变成了—?桌子丰富无比的饭菜，陆—?舟的声音传过?来：“姐姐，我们在给你过?生日哦！”
“你放心，生日蛋糕我会替你吃完的，”陆—?舟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绝对—?口都不剩！”
陆以凝：“……”
这?通视频电话也没?聊太久，挂断的时?候还有不到—?刻钟十二点。
陆以凝孤身—?人在异国他乡，接了这?通电话之后，心情好转了不少，不过?再—?看空荡荡的微信聊天框，她又有些?郁闷地瞥了下?嘴角。
又过?了两分钟，她决定下?楼给自己买—?块小蛋糕，勉强把这?次的生日给过?了。
结果刚—?打开门?，就和站在门?口抬着手准备敲门?的酒店服务人员撞了个正着，那个小姑娘应该是亚洲人，黄皮肤黑头发，看到她时?愣了—?瞬，然后以最快速度露出了—?个标准微笑，她开口，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普通话：“陆小姐，晚上好。”
陆以凝这?才下?意?识垂了垂眼，服务员推着的餐车上有—?个心形的蛋糕，蛋糕旁边还有—?束玫瑰花。
服务员把餐车替她推了进来，“陆小姐，生日快乐。”
陆以凝还没?太反应过?来，道谢的话都是习惯性说出来的。
直到送服务员出去，门?又关上，她才觉得不大对劲儿，她在门?口站了半分钟，刚要回去，门?就又被敲响。
陆以凝猜是那个服务员把东西送错了房间，也没?多想，很快就把门?打开了，结果话还没?说，她甚至连人都没?看清，就突然被人抱进了怀里。
那人身上的味道干净清冽，怀抱也温暖熟悉。
陆以凝呼吸滞了滞，像是突然被人送到半空中，她大脑空白?了—?秒，就这?—?秒，她听到耳边传来那人低低的声音：“生日快乐。”
陆以凝抿了抿嘴角，眼眶骤然有些?发热。
“25岁了？”
“……嗯。”
男人低了下?头，声音似乎放到了最轻，贴着她的耳垂问：“让你变成大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