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旗黑彩大老板的身份就瞒不住了,连忙转移话题,“哎,咱先去趟万达呗,正好我想给我儿子买个球,他嚷嚷好几天了。”
“你爱去哪就去哪,小爷我今天没约。”田一禾兴味盎然地鼓捣车里的内饰,所有按钮通通按了一遍,一会弹出来一样东西。“我去了,还有这玩意哪?人性化,太人性化了。”
车子开进停车场,这里停车免费,于是在加强收费无处停车的高峰期显得格外珍贵,车停得特别多,空位极少,管理员跑来跑去忙着指挥,累得满头大汗。
石伟开车绕了两圈,还是田一禾眼尖,看见前面一辆车刚要开走,催促道:“快快,有空位。”
石伟开车过去,地方小车又多,倒了几遍倒不进去。管理员一看就知道是新手,连忙跑过来指挥:“打轮儿,往左,打轮儿。”
可开车这种事,只能自己慢慢核计,不能听别人的,越听越乱,尤其是新手。石伟有点手忙脚乱,再加上田一禾在车里唠叨:“别听他的,净瞎整,往右,停,往右。”石伟发懵,一把轮,奔着旁边的一辆车就开过去了。
田一禾大叫:“我C,刹车,踩刹车!”
车停了,他俩倒没咋地,把管理员给吓够呛,喊:“我去了,开帕萨特的你小心点啊,那是宝马320,你能赔得起吗?”
田一禾一听就怒了,一推车门跳下来:“我TM这是辉腾,够买他好几个了!”
“什么辉腾迈腾的,我这是好心,怕你惹麻烦。”管理员也不是善茬。
田一禾不依不饶正要还嘴,旁边过来一对情侣,男的一眼扫到田一禾的车,惊讶地叫道:“快看,辉腾!”
“什么辉腾啊?”女的问。
“就这车就这车。”男的一指,“这辆估计得二百来万。”
管理员都听愣了。真有识货的,田一禾心里这叫一舒坦,同时也很诧异,原来这车不只一百来个啊。
没想到那男的紧接着又说一句,这句话把田一禾差点气昏过去。
那男的说:“没想到啊,真有傻X开这车。”
田一禾一口凌霄血憋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管理员在一旁捂着嘴偷乐。好不容易等那对情侣走过去了,田一禾对石伟一招手:“上车,TM的我给他送回去!”
于是,万达也没逛上,球也没买上,田一禾开车一路上面色阴沉得跟暴风雨前兆似的,石伟憋笑憋得异常辛苦。
他俩开回连旗的书店门前,下车刚要进去,田一禾电话响了,接通时没想到竟是连旗:“禾苗……”他现在也自来熟地叫田一禾小名,田一禾想用着人家的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反对,没想到炮灰越叫越顺口,他说,“禾苗,你回来没?”
“回来了。”田一禾心里不顺当,嘴上没好气,“干什么?”
“啊,那你来我书店吧。”
“对,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我把车还你,我才不当傻X!”田一禾一股脑把气全撒连旗身上了。
连旗当然不会在意,不过也不像平时那样笑呵呵的了,他语气挺深沉,他说:“你来找我,我有事跟你说。”
田一禾心里咯噔一下,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他对石伟招招手,两人一起进书店,他边走边问:“什么事?”
“是你彩票站的事,你回来咱们细说。”
“行,我上楼了。”田一禾挂了电话。石伟见他脸色凝重,问道,“怎么?”
田一禾摇摇头:“不知道,估计不是啥好事。”忽然想到什么,一挑眉,“我就奇了怪了,彩票站的事,怎么还得炮灰告诉我?那彩票站好像是我的吧?”
石伟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地说:“可见,你的魅力是特定的,连哥的魅力是无穷的。”
“我C。”田一禾翻个白眼,“不许搞gè • rén • chóng • bài!”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siey亲的地雷!!
关于辉腾的笑话还有一些,百度一下就看到啦。
老样子周末不更文,嘿嘿,下周估计能日更,我争取日更,嘿嘿
评论我都回复啦,可是一回复完突然就没有了,真奇怪~~
28
28、援手...
事情还是发生在王迪身上。彩票站有些老客户,他们通常不过来,该工作工作该回家回家,只写下一注或几注号码,让彩票站一直跟下去,十五分钟一期,直到中奖为止。王迪每期都打,就落下这么一期,你说巧不巧,偏偏还就这期,人家中了,两千多元。
王迪上一次吃过亏,没想到这次又这样,心里又气又悔,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呢?。可能怎么办?损失一定要彩票站赔给人家的,要不闹起来彩票站不用干了。幸好有别的老彩民帮忙劝那人:“哎呀你急什么呀,不就两千多块吗?小老板肯定赔给你的啦。”那人才算没把事情闹大。
不过稳定下来,王迪也就不在意了。上一次那三万块真把他吓坏了,他们全家在农村一个月收入一千多元,从哪儿凑来这么多钱赔呀。没想到田一禾够意思,不但不用他赔,连句重话都没说。田一禾吃过苦,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哭没处哭骂没处骂除了死想不出别的路来,那种滋味他尝过。尝过的人心肠未免都软,特别看不了别人也那样,所以田一禾没难为王迪,自己直接赔了。
刚开始王迪感激田一禾,从心眼里往外感激,牟足了劲要好好干。可日子一长就不那么想了,他觉得自己摸清了这家彩票站的底,一个月买好了能有十来万的销售额,就算小老板交给彩票中心大部分,不还得留下小部分吗?小部分再小也得个几万吧?除去房租用费给他的薪水,一个月一万还是能有的吧?那么赔上三万也就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连旗连哥不还把欠费给要回来了吗?
人都是这样,求人办事,如果对方费个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办成,当然心存感激铭记五内。可要是对方办成事没费多大力气,抬抬手就成了,这份感激就不免大打折扣。
于是王迪觉着这区区两千多元而已嘛,但他毕竟还是不好意思,不敢当面跟田一禾说,他怕田一禾骂他。思来想去,记起连旗了,连哥总是笑眯眯的,一看就没脾气,求他肯定没问题。
王迪趁着中午吃口饭的功夫跑来找连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心里不当回事,脸上便流露出几分随意,说得也轻描淡写的。哪知他说完,连旗很长时间没出声。
真的是很长时间,足足十五分钟,目光从眼镜后面SHE过来,盯住王迪,面无表情。王迪刚开始还分辨:“没办法,人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呀,我早就说让小老板多请个人的,我一边福彩一边体彩怎么能顾得上?……”
连旗不出声,盯着他。
王迪等了一会,咽口唾沫,解释:“太忙了连哥,那段时间太乱,都来打票,我忘了,真给忘了……”
连旗不出声,盯着他。
王迪越说越混乱,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觉得额上的汗下来了,又咽口唾沫,嗓子眼发干,声音发颤:“连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太糊涂了,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连旗不出声,盯着他。
王迪心里毛了,被人沉默地死死盯住十五分钟,跟秃鹫盯小鸡崽屠夫盯肥猪剑客盯穷凶极恶的匪徒似的,搁谁谁都得发毛。王迪哭着脸:“连哥,我错了我真错了,都是我不好我混蛋我怎么就没给人家打票呢?连哥你放心这钱我赔,我一定赔,等小老板一回来我就自己跟他说去。”
然后连旗就笑了,他半天没说话,这一笑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诡异和古怪。王迪觉着自己俩腿有点软,他万分后悔怎么会来找连旗,敢情连哥可不是对谁都笑的,他不笑的时候比笑可怕多了,他不笑之后的笑简直带血光了。
王迪蔫头耷脑地回去继续打票,这回再不敢马马虎虎,态度绝对认真程序绝对严谨。
王迪不知道的是,连旗跟田一禾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是轻描淡写的,其语气其措辞就同他向连旗初次汇报的感觉差不多。连旗不是怕别的,这点小钱他看不上眼,说帮也就帮了。但他明白,田一禾这小子傲着呢,你要帮他也得他愿意。连旗是怕田一禾上火、糟心。
哪成想等连旗讲完,半天没说话的人,变成田一禾了。
田一禾斜着眼睛望窗外干巴巴的枯燥的街景,微蹙着眉,目光中平添了几分茫然和疲倦,那是劳心劳力费了半天劲才发现自己完全掌控不了局面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他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在这一望里。
连旗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最喜欢田一禾咋咋呼呼没心没肺地乱骂,最怕田一禾露出这种表情,伤痛没到过极点的人没有这种表情。手指被割伤了会呼痛会叫嚷甚至会哭,但要是一条手臂没了,哭都哭不出来,脸色一定是空白的。
还没等连旗开口,石伟说话了:“这有什么可难心的呀?谁错了谁陪呗,不就两千多块吗?你还怕他去跳楼啊。”田一禾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就是不想自己挨累,谁能料到那小子这么不争气?”
连旗沉吟片刻,说:“那什么,禾苗,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其实上次那三万块你就不该替他还,凭什么?谁错就谁担着,也给他个教训。”
别人,比如石伟,说说田一禾他听也就听了,但连旗不行,这话不知怎么格外地刺耳。田一禾立刻炸毛了,跳起来叫道:“你少TM放马后炮,显你能耐呀?你当我愿意替他还哪?我TM不还怎么办?他一看欠这么多钱还不得撒丫子跑了啊?他跑了我去哪儿追呀?最重要的是,打彩票速度这么快的人没处聘去你知道吗?比TM找个处女都难。他一不干了撂挑子我去哪儿找顶替他的呀?难道让我上吗?从早上八点开业到晚上十点关门我跟你说没个替班的连个厕所都去不上你知道不?更别提吃饭喝水了。我能怎么办?除了先堵上窟窿让他以后慢慢还我还能怎么办?你有能耐你替我打彩票去!没能耐就少在这里唧唧歪歪,小爷我听着闹心!”
连旗推了推眼镜,淡定地说:“我有。”
“你有,你有什么啊你有,你怀上啦?”田一禾骂炮灰骂习惯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连旗呵呵一笑:“我说我有人,能顶替王迪帮你打彩票。”
田一禾皱紧眉头,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连旗。石伟忙说:“对对,连哥有人,不就是打彩票吗?他有的是人,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找他没错!”
“嗯?”田一禾眉头皱得更紧了,问连旗,“你一个开书店的,培训打彩票的干什么?”
石伟说漏了嘴,闭紧嘴巴,不敢再出声。连旗说:“我也有彩票站,但没有你卖的好,正巧想辞一个打票的,介绍给你。我看不如这样,让王迪过来在书店帮忙,你对王姐也有个交代。”他没想瞒着田一禾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觉得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干什么都得讲个循序渐进,讲个策略,连旗他耐心有的是,不急于一时半刻。
田一禾眉头舒展开了,他倒不是怕赔钱,就是觉得肯定不能让王迪这么稀里糊涂干下去。这下好了,皆大欢喜四面光。田一禾看着连旗,心想,这不会是我命里的贵人吧?但他也听出了石伟和连旗的含糊其辞,对这一点田一禾倒不觉得如何,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就算对自己有意思,也不能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是突然对连旗产生了好奇,模样是普通的,脾气是忠犬的,偏偏财富是不一般的,能力是奥特曼的,这个人可真有意思。这么个有意思的人居然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了自己,可见自己的魅力就是钱塘江大潮,万丈堤坝也难以抵挡,于是又格外得意洋洋。
田一禾心潮起伏胡思乱想,望着连旗的目光不禁百转千回变幻莫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被旁边石伟见到,心领神会地暗笑几声,十分有眼色地适时提出:“我说禾苗,连哥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得请人家吃饭表示感谢呀。”
田一禾只请朋友吃饭,他从来不请追他的人吃饭,那多没面子,难道要在炮灰身上破例?田一禾心里挺犹豫。幸好人家连旗没等他开口,抢先说:“不用,我请禾苗吃饭。”
他这么一说,田一禾不好意思了,毕竟连旗的确帮他不少忙,如此实心实意忠厚朴实不计回报,田一禾再不把人家当回事,太说不过去了。他连声道:“我请我请。”
两人就在你请我请言语拉扯中向外走,石伟再不懂事也不会这时候当电灯泡,找个借口赶紧溜掉,钱也先不还了,反正想来连旗也不着急。
田一禾问连旗想吃点什么,连旗笑呵呵地说随便,什么都行。本来请客最怕随便这两个字,高了低了贵了贱了都不合适,都答对不明白。可连旗说随便那真是随便,在路边吃碗抻面他都觉得心满意足,最后还是田一禾做主,去吃“鱼酷”的烤鱼。
田一禾爱吃川菜,辣得满头大汗连连吸气拼命喝水鼻涕直流眼泪汪汪,仍然不管不顾不依不饶地往嘴里塞,大呼过瘾。
连旗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他现在对这种刺激性很强的饮食基本不怎么动,口味寡淡得仿佛他的心境。但连旗爱看田一禾吃,瞧他辣得鼻尖也红眼睛也红的小样,特别是嘴唇,红艳艳的像着了火,上唇中间的那枚“含珠”就变得尤为明显,让人很想过于含一下,舔一下,尝尝那种既辛辣又甘甜的滋味。
连旗忍住了,他没动,他只看。他知道田一禾以前受过很大的伤害,这样的人既敏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