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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露馅...

李理也怔住了。这时旁边有人向他们看过来,李理发觉两人之间的对话过于严肃了,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更加敏感的。她伸出手抿了抿鬓边的头发,声音缓和下来:“禾苗,要我说你也别怨田叔田姨,这种事估计换哪家都接受不了。都等着孩子结婚抱孙子呢,突然说不喜欢女的只喜欢男的,这种事在咱们这边太少了。别说他们了,要不是这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不能轻易体谅,都得当稀奇的事跟朋友讲。难道你让他们欢天喜地地放鞭炮庆祝吗?你总得给个缓冲的时间。”

田一禾把烟扔到地上:“这么多年了,还没缓冲下来?”

李理皱了皱眉头:“禾苗,要我说呀这事也怪你。从家里跑出来之后你回去过吗?你给过田叔田姨原谅你接纳你的机会了吗?你都不敢去见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后悔?”

田一禾苦笑着摇摇头,上次伤害太严重,他已经没这个胆量了。李理沉默一阵,说:“禾苗,听我一句话,这么僵持着不是事,你回去看看吧,其实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挺想你的。”

田一禾淡淡地说:“以后再说吧。”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理,“你替我给他们带过去,就说是你买的。红袋子里是给孩子的玩具和书,小时候多看点书,长大了作文写得好。”

李理扑哧笑出来:“你还教我呢?你小时候语文就不咋地,每次作文还得我帮你写。”

“我朋友说的,他是个网络作家,语文好着呢。”

“那行,我先谢谢你啦。”

田一禾站起身:“别忘了去S城玩,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李理把田一禾送到院门口:“禾苗,有机会还是回去吧。无怨仇不成父子,都是一家人,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

“嗯。”田一禾点点头,向李理道别。

田一禾回到S城已经天黑了,霓虹灯陆陆续续闪亮起来,跟车尾灯混成一片。他走出站台,开上自己的小QQ,觉得憋闷,摇下车窗,任凉爽的夜风吹过来。

不是没想过回家的。多苦多累他咬牙挺着,可真挺过去了反而只剩空虚,那时他特别想家,想着也许回去让他爸往死里揍一顿,从此还是一家人。但一转念就记起当初刚和胡立文出柜的时候,妈妈一个耳光扇过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于是心又冷了。越亲近的人给的伤害就越不能忍受、越不能忘却,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忘记胡立文,但他忘不了那一耳光。

田一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这样吧,过一天算一天,以前不也这么活着吗?

他顺着车流转了个弯,开始想晚上吃点啥,要不先打电话问问炮灰,不过只俩人吃太没意思。田一禾就喜欢热闹,就喜欢人多,尤其今天心情挺低落,想找几个朋友玩一玩。田一禾瞧着红绿灯时,望见了市政府的一圈蓝色围挡。这里不久前还是一片广场,矗立着S城市民认为极不吉利的四面“猫头鹰”,转眼间都不见了。一朝天子一朝景致,城市也和人生一样,变幻莫测沧海桑田哪。

哎——田一禾想起石伟那小子来了,他家住西关回回营,转个弯就到。当初炮灰还是这小子给他介绍的呢,田一禾回忆起跟连旗的第一次见面,忍不住笑了。今晚找石伟一起吃顿饭不错,总不能“媳妇取进房,媒人踢过墙”吧?石伟要是知道了他和连旗居然睡了,一定得惊讶得合不拢嘴。

田一禾是典型的想一出是一出,念头一起来拿手机就打电话,边打电话边往西关开,没料到很长时间石伟也没接电话。不过田一禾不着急,石伟的生活规律极为简单。家、单位、学校接孩子,三点成一线,而且还都在西关附近,只要过去,肯定能找到他。

眼见车子快到回回营了,田一禾把着方向盘往西关一条街里转弯,又给石伟打个电话。响了一阵,石伟接了:“喂,谁?”语气挺横,带着点狼狈,带着点紧张,带着点不耐烦。

田一禾愣了一下,那小子碰到什么事了这么急,接电话都不看看来电显示吗?他说:“是我,禾苗儿,晚上有事没?请你吃饭。”

“啊,再说,我这边有点事……”石伟声音低了下来,急速地回答两句,但突然提高嗓门嚷嚷起来,“你TM的还敢抢钱?混账玩意你要干啥!……”然后电话就断了。

田一禾一惊,有人抢石伟的钱?田一禾加快速度往前开,正犹豫是先去石伟家门口,还是先去他单位看看,一瞥间见路边两个人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背影正是石伟。

田一禾把小QQ停下来,抬腿冲了过去。那人抢过石伟手里的包正要跑,被田一禾迎面拦住一拳揍在脸上。别看田一禾长得“秀气”,打架可一点不怂,当年摆地摊卖馄饨的时候,也曾拎着杀猪刀追得小地痞满街跑,更不用说现在俩对一。这打架关键不在于招数,现实中没几个跟电影里演的似的练家子,关键在于气势。一上来往死里弄,你能下狠手,对方就不敢下狠手了。

所以田一禾这一拳一点没留情,打了个冷不防,那人“妈呀”一声差点没趴下。田一禾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子,“砰”地又给了一拳,打得自己手都挺痛。那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石伟趁机弯腰把兜子抢回来,田一禾上去踹了一脚,嘴里骂:“去你M的,还敢抢东西!”他一脚不解恨还想再踢,却被石伟拦住了:“别,别。”田一禾瞅了石伟一眼,见他累得气喘吁吁的,问道:“你没事吧?”

还没等石伟回答呢,地上那个开口了:“我草你X石伟,你还敢叫帮手来打我!”

“啊?”田一禾眼睛睁得溜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们认识啊?”

石伟又气恼又无奈,一撇脑袋,低声对田一禾说:“他是我小舅子……”

那人爬起来,嘴巴子上一大块青痕,疼得龇牙咧嘴的:“你TM敢对我下狠手,我告诉我姐去,哎呦哎呦。”

田一禾搔搔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好笑,心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活该!”石伟眼里闪着怒火,“你就是欠揍。现在还敢抢钱了你!”

“那是我的钱,我的钱!”那人大叫着,气焰还挺嚣张。

“你的钱怎么了?给你还不是去滥赌,这钱不能给你!”

“我的钱你管我怎么花?我愿意赌马dǔ • qiú花愿意买彩票中大奖用你管!你要管管你媳妇去!”

“你TM要不是我小舅子我管你死活!”石伟气得鼻子都歪了,“上次欠了一屁GU烂帐,不还得我替你还吗?”

那人翻个白眼冷笑一声:“你还?拉倒吧,后来我都问清楚了,根本不是你还的,是人家老板自己不要的。那个姓连的,叫连……连什么……”

石伟心头一跳,瞅一眼旁边的田一禾,用力一拽小舅子:“乱说什么你,别瞪眼睛胡说八道!”他是怕小舅子把连旗的底抖出来,可他小舅子根本没明白他的意思,甩开胳膊:“我胡说什么呀我,就是他,连哥。我输的钱人家压根就没要,我中的奖金他倒给我啦。就是TM的够意思,我为什么不能再去呀?”

他还要嚷嚷,旁边田一禾说话了,跟那两个斗鸡似的人相比,他冷静多了。田一禾问:“你说…卖你彩票的老板姓连?”

“对呀。”那人一摸下巴,“小子,下手够狠的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什么帐算账,快走快走!”石伟发现田一禾脸色不对了,赶紧推小舅子。

那人不依不饶:“你快点把钱给我,要不然我告你去!”

石伟顺手把兜子塞给小舅子,“快滚,拿着钱快滚。”

“早应该给我,TM的这是我的。”那人一把抢过来,瞅瞅石伟,再瞅瞅田一禾,对田一禾说:“小子,你等着啊。”一甩头发走了。

石伟心里这顿骂呀,可没用啊,他尴尬地瞅着田一禾。田一禾脸都白了,语气还挺沉静,可他越沉静石伟越没底。田一禾问:“连旗是卖黑彩的?”

“不…不是…那啥,你别听他瞎叫唤,没那事儿。”石伟想解释,但他越说越心虚。

田一禾冷笑:“不是卖黑彩的还能不只不收钱,还把中的奖金给人家;不是卖黑彩的能赌马dǔ • qiú把人家赔得欠一PI股债?你TM当我傻呀?!”田一禾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石伟连忙追上去:“禾苗,禾苗你别急行不?连哥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

田一禾拉开车门对石伟说:“上车!”

“啊?”石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叫你上车!”田一禾将石伟推进车里,自己进了驾驶室,一挂档,车子一下子飞了出去。

田一禾问石伟:“连旗家住哪儿?”

石伟摇头:“我不知道。”

田一禾瞪他,石伟举起手来,一脸苦相:“我真不知道。”他忽然想起来,“哎,他跟你那么近,我说你怎么还能不知道啊?”

田一禾这才发现,自己对连旗了解得太少了,不知道他家庭住址,不知道他身份,甚至连他是干什么的都没弄明白。田一禾在心底冷笑,这冷笑中就夹杂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石伟在一边听得身上直冷,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替连旗解释一下,他说:“禾苗,有些事吧,不能太较真,连哥不是对你挺好的嘛,他……”

田一禾狠狠地瞪他一眼,像瞪着阶级敌人,石伟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田一禾拿出手机,啪啪啪啪按下几个号码,问道:“炮灰,你在哪呢……嗯,你家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嗯……”他问得柔声细语的,跟脸上的怒火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令石伟觉得万分诡异。他眼瞅着田一禾挂了电话,车子仿佛漂移一般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转个方向直奔北边。

“禾苗儿……”石伟哆哆嗦嗦地说,“我想去趟洗手间。”其实他是想偷偷通知一下连旗。

“憋着!”田一禾俩字就断了他的念想。

石伟只手扶额,心说:连哥,你这次可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勤劳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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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算账...

连旗正跟几个人打麻将,就在他自己的别墅里。

打麻将是次要的,主要连旗想谈谈董正博最近十分活跃的问题。不过连旗心里很明白,丁白泽不声不响就等他开口呢,他俩看谁能沉得住气。其实连旗并不着急,虽然董正博手挺长,但那都是小意思,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小虾小鱼根本没放在眼里。但连旗也考虑到周鸿,人家毕竟找过来了,要干什么不用明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无论如何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今天把大家都请过来,也有好好沟通一下的意思。

说起来打麻将的都是熟人,裴潇一定不能落下,这小子就爱凑热闹,再加上丁白泽——有丁白泽的地方自然就有叶倾羽,周鸿,谭清泉也来了。

连旗家里现成的自动麻将机,哗啦哗啦一阵响,这边已经抓上牌了。都是道上混过的,玩麻将玩扑克手法都不一般,但既是自己家里人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摒弃不用,玩得居然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

裴潇手气特别好,连连坐庄,更加眉飞色舞,笑嘻嘻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哎呀真不好意思,赢得我都不爱赢了。”

“别得瑟。”丁白泽嗤笑一声,“得瑟没好果子吃。”随手扔出一张九饼。

“碰!”裴潇叫道,“你瞧你瞧,跟商量好了似的,我不要也不行啊。丁丁不是我说你,你得巴结连哥,巴结我没用,我不管S城,哈哈。”

连旗接口道:“哎,别胡说啊,我也不管。”

“你不管谁管哪。”裴潇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中立习惯了,谁也不怕得罪,“我跟你说我都看不下去了。S城多大的地方,你低调就低调吧,还让我们也跟着低调。你不做生意让丁丁做呀,大家一起发财嘛。”

连旗笑呵呵的:“小丁要做就做嘛,用不着顾及我,我算什么,早就不玩那些了。三条。”

“玩不玩的你是前辈呀,给丁丁指条明路他就少费劲,对吧丁丁……哎别动别动,我吃一口。”

丁白泽一笑:“只怕我道行太浅,入不了连哥的法眼。”

连旗瞅了瞅丁白泽,轻叹口气:“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是我在这里阻碍着不让小丁进来,咱们兄弟既然聚在这里了,咱就把话摊开说。如今跟两年前不一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没瞧见连市ZF门前的广场都没了么?小丁,你要是信我的,就忍着性子再等一等,看看眼下是个什么形势。再说现在正好有个试刀的,你急什么?”

丁白泽眉峰一挑:“你是说……董正博?”

“对对,那小子真不地道。”裴潇一提起来就有气,“居然还开起赌场抢我的生意来了,早晚收拾收拾他。”

谭清泉半眯着眼睛吐出个烟圈,慢慢地说:“你们有完没?打麻将就打,要说事出去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桌上的人都没动静了。裴潇“嘿嘿,嘿嘿”干笑两声,说:“打牌,打牌,别整那些没用的。”

坐在谭清泉身后的周鸿开口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条心,事情就好办,用不着多说。”

“对,对。”裴潇笑嘻嘻地,“看见没,还是周哥的话定心。”

谭清泉漫不经心地拈起一张八万就要扔出去,周鸿说道:“这张不行,裴潇和这张。”几个人都是老手,就算不用出千,对方的牌上下也猜个bā • jiǔ不离十。只有谭清泉不在乎这个,他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