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大殿之内漆黑一片,虽然不影响众人运起灵气后的视力,可是周侗的身影岂是他们能用肉眼看到的,蒋敬随即突然大喝道:“灵气感知不到他!用灵气去感应四周的气流变化!”话音未落身旁徐宁便一声闷哼,他的两柄短枪还来不及架起,就被周侗一记正拳杵在胸口,徐宁也是悍勇无双,双脚立地生根,丝毫不退硬生生接了这一拳,口吐鲜血的同时手中双枪的钩镰刃铮的一声弹出,裹挟着金芒向周侗刺去。
周侗只是微微侧了下身,躲过了徐宁的钩镰金枪,一脚蹴飞达鲁瀚的同时,双手分别抓住呼延灼砸过来的双鞭,腕间一提一错就让呼延灼凌空翻转,然后分金开力,呼延灼的左手钢鞭随即偏转方向,磕飞了王寅斜刺里的一枪后余势未歇,又逼退了想要低腰近身的燕青,而右手钢鞭狠狠砸在张宪向周侗拦腰扫来的长柄狼牙棒的中段,火花迸溅的短暂光亮中,周侗猛然后撤上身前俯,右腿直直踢向背后的已经举枪刺来的杨再兴。
杨再兴的长枪还未形成直刺之势,就被周侗一脚踢在枪头一侧,身形顿时失控,真真如人随枪走般被长枪扯向侧旁,恰好迎向展昭刺来的一剑。
未及枪剑相碰,展昭硬生生扭转身形错步躲过杨再兴,形影剑依旧以诡异的角度刺向周侗的侧肋,可周侗早已不在原地。
借着踢在杨再兴长枪之上的反震之力,周侗身影再次消失,却在轰然一声爆响声中停顿下来,一巴掌将想要扑上前来近身缠斗的石秀拍飞后,这才好整以暇的看向秦明称赞道:“这就是所谓的灵械火器罢?果然威力不同寻常!”
秦明半跪在战圈最外围,手中的长铳枪口散出白色硝烟,他的灵气感知颇为特殊,纵然周侗已经丝毫没有灵气或者真气的散发,但依旧可以大致‘看’到他的行动轨迹,可是必中的一发子弹只是将周侗的肩膀打出一点血印,这让秦明心底已然掠过死亡的阴影,沉声道:“二弟三弟,我被周老前辈盯上了,如果今夜必须有人死,第一个肯定是我!”
徐宁默默的将从不离身的盛放雁翎圈金甲的木箱从背上解了下来,开始穿戴甲胄。达鲁瀚虽然伤的也不轻,却还是强撑着走过来帮忙给徐宁披甲。
“咱们兄弟三人从长白山那一战之后,就已经是舔血之交了,合则尽生,分则皆死!我说的对不对,达鲁瀚?”徐宁笑道。
达鲁瀚用衣袖抹去了徐宁嘴角的鲜血,给他端端正正的戴上虎头兜鍪系紧扣带,这才咧嘴笑道:“我和哥哥们都要活下去,杀女真鞑子!”
秦明摸了摸一直贴着胸口珍藏的秦小娟送给他的香囊,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反手从腰包中掏出一发子弹,塞进长铳的弹匣之中:“既然如此,那就拼死一战罢!”
“还有俺!俺呼延灼刚才只是大意了,谁知这小老头厉害的紧,才被摆了一道!”呼延灼气喘如牛,脸上虬髯根根直立:“咱们都是中卫的!莫要搞甚么小团体!等会我和徐宁兄弟顶在前头!”
“诸位,周老前辈今夜是真的要杀人了,藏着掖着的就没必要了,蒋敬可代表中卫,我五人会全力应对这个小老头!”蒋敬掏出自己袖中的乌木算盘,沉声说道。
“卫头,怎么打?”岳飞看向关胜,关胜面色沉郁:“只凭咱们北卫毫无生路,你们配合好他们,我最多连出五刀,若是伤不到他,咱们就死定了!”
方才未出手的人也已经知道周侗并不是在说笑,刚刚那个盘坐在地,认认真真的跟他们讲解古史的老人,此刻却是肃立在演武大殿正中的一尊杀神!
“死到临头却又避无可避,身为一个武者若是从未经历过这种绝境,那就根本无法突破到至高境界。”周侗将嵌在肩膀肌肉中的弹丸扣了出来,捏在指尖用灵感大王的神观术仔细端详到:“不含有一丝灵气却能伤到我的肉身,这种利用灵气驱使的器械,我在古代纯血者的典籍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虽然我没有用真气和灵气护体,但是区区一个御使境就能利用外力伤害到我,怪不得什么卫喜欢研究这种机关之术,秦明,你说的没错,接下来我要杀你。”周侗抬手将弹丸弹出:“晴空,开启神观!师父要给你上课了!”
瘫坐在远处动弹不得的洛晴空不由得进入灵感大王的状态,原本漆黑一片的大殿之内顿时亮如白昼,目之所及分毫毕现:“你要杀我秦叔我必杀你!”洛晴空怒吼道。
被周侗屈指弹出的弹丸挟着尖锐的呼啸声射向秦明,中途却被一面大盾挡住,“咣”的一声被格挡弹飞,举着近百斤铁盾的“病置使”王贵连人带盾被撞击的剧烈后仰,强行运转灵气才将身子稳住。
周侗的身影却已经化作一道青烟从另一侧飘向秦明,林冲闷不吭声揉身上前将其拦下,挥拳出脚瞬间就与周侗近身短打了几个回合后,便被周侗将自身的护体灵气捶的无以为续。
“掌可为刀!”周侗一掌斜斜切向林冲脖颈,破空声竟如刀鸣,林冲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父要将自己枭首之时,一点寒芒凭空乍现,点向周侗出掌手臂的腋下,“亦可为盾!”周侗回掌单足点地滴溜溜转了个身,便借着旋转之力一掌抽飞林冲,另一掌拍在展昭刺来的形影剑剑脊之上,展昭的灵猫剑法本就是寻着对方招数气势达到顶峰之前的那一瞬间击而破之,但周侗的拳脚之间毫无灵气波动根本无迹可寻,只能趁着林冲最为危急时刺出这一剑,已然失去灵动诡异的剑意,被周侗一掌拍来便心道不好,正欲借力用身法凌空后撤,谁知周侗这一记旋身掌拍在形影剑上,传来的强横力道让他无法控制身形,直接原地在空中翻了几转。
“肩背可为冲车!”周侗踏步侧身,以后肩背轰然撞向半空中的展昭,展昭瞳孔急剧收缩,回剑双手格挡,形影剑硬生生被撞至极限弯曲,只是堪堪顶碰到他的胸口,便如同被万斤巨石滚落砸中一般,拼劲全力借着剑身回弹之力吐血倒飞。
“师父得罪了!”卢俊义的长棍紧接着拦腰横扫而来,周侗不闪不避抬臂格挡,那边史进的齐眉短棍贴着地面扫向他的胫骨,周侗抬脚踢去,而时迁的飞爪不知何时已经抓向他的后颈。
“肘为锥,指为剑,腿脚为大枪!”卢俊义的长棍被周侗铁臂挡住,正要收棍再攻时却被对方反手一把扣住长棍,于是便将棍上灌注的灵气压缩成无数薄如蝉翼的锋锐“刀片”,同时急速螺旋转动,本能开金裂石的龙卷劲却在周侗手中如泥牛入海悄然无息,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周侗发力一扯,趔趔趄趄就向前迈了几步。
周侗一脚踹开史进的齐眉棍,矮身躲过时迁的飞爪,迎向卢俊义。
时迁的飞爪名为飞天蜈蚣,爪头两根大钩,爪身两侧又各有八根小钩,连接爪身的绳索也是特殊材料所制,坚韧异常,在时迁的灵气操控之下,那飞天蜈蚣如同活物般,一击不中竟然又变向回转,继续抓向周侗的脖颈。而史进手中的齐眉棍被周侗踢开后,随着他一个转身,哗啦啦化作三节棍,兜头盖脑的砸向周侗。
周侗并指如剑,点在飞蜈蚣的爪身正中,那飞蜈蚣登时失控倒卷而回,时迁急忙闪身躲避,可他身法绝佳依旧躲闪不及,被自己的飞爪在肋下擦出数道血沟。卢俊义趁此机会稳住脚步,正要双手撤棍闪开,已经被周侗近身抬肘顶向自己胸口,想也不想就将身子歪向一旁,勉强避过要害,就被周侗那犹如铁锥一般的肘尖钉在肩窝,随着骨碎声咔嚓响起,卢俊义打着转向后抛飞。史进见状目眦欲裂,双臂肌肉炸起,血管纷纷爆裂,三节棍抡下的威势又增了几分。
周侗已无暇躲避,索性侧身用后背迎向那呼啸砸下的三节棍,再次弯腰抬腿向后一脚戳向史进,史进的三节棍中段重重砸在周侗后背,前段棍梢也因为惯性抽向他的胸口,可周侗的脊背如同铁块般坚硬,那一记戳脚稳稳顶在史进的下腹,史进猛退数步,跪坐在地连连吐血,血中还掺杂着内脏碎块。
“这三节棍有些意思,不过手法和灵气运用上还太过生涩,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周侗站在史进面前,抚了下自己胸口被三节棍打中而破碎的衣裳碎片,弯下腰和颜悦色的垂首问道。
史进内脏受损严重,正凝聚灵气恢复伤势,艰难答道:“晚。。。晚辈诨号九纹龙,只觉得这三节棍近击远打都颇为合适,所以自己创出来的,倒是咳咳咳。。。让老前辈见笑了。”
“若是固步自封,只知道拾取前人牙慧,那才会让人笑话。”周侗直起身子:“你瞧,手掌,小臂,大臂,这不就是三节棍的构造么?兵器啊,只是肉体不够强健时的替代物。”边说边大步走向秦明,秦明和他人不同,他的灵气感知能力即便超出旁人许多,但是第一发击中周侗之后,虽然一直举着长铳瞄准,但是根本找不到机会再次扣动扳机,因为方才周侗在和他人打斗时,秦明长铳上的准星和周侗之间的直线内始终都隔着一个人。
“周老前辈在搏斗之时一直都处在灵感大王状态!”秦明低喝道。
众人心头一凛,心知灵感大王能在搏杀之时还能保持意味着什么,可周侗却呵呵笑道:“若果是今夜能活下来的人,连灵感大王都不能理解通透,那我的武经总要可就是个笑话了。”
狄殇戴上了铜面具,手中的陌刀在灵气催动下寒光四射,潘平男也抽出腰侧两把双刀缓步跟上,而戚继光则手提一杆造型怪异的长兵器,站在了最前方,三人挡在了秦明的正前方。
蒋敬也走过来盘腿坐在一侧,将手中的算盘摆在腿间,拨了两下算盘珠子道:“没想到咱们五卫还能有合力一战的一天。”
关胜怒喝道:“什么卫甚么时候分成五卫了?若是我们二十七人能一拥而上全力一击,早就把这小老头打成面饼子了!”
演武大殿中被周侗点名的二十七人若是真能同时出手,纵然周侗已经破开十仙境,也确实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然而以他们的武道层级,联击出手根本不可能,那样只会引发彼此之间的灵气暴动,因此最多每次也只能有三人对战周侗。
“你们对全力一击理解有误。”周侗叹气道,此刻秦明终于找到机会扣动扳机,可周侗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不见。
“莫要废话!东南七三乾二坤九!”蒋敬双手如幻影般从算盘上划过,急声吼道。
戚继光一抬手中的长兵器,前段散开的三支枪头竟然又弹出无数锋锐的钢铁枝杈,绞向前方空无一人之处,周侗忽然出现单臂迎上,一揽之间就将戚继光的独门兵器狼铣夹在腋下,不过已经有血花溅出。
狄殇的陌刀随后而至,蒋敬再次拨动算盘喝到:“西南六一乾三坤五!”周侗刚刚单手抓住狄殇的陌刀,潘平男的双刀已至,刀随人走,在周侗的大腿上抹出一道血光。
“神算子蒋敬。”周侗用手臂将戚继光的狼筅绞成作碎渣的同时,又把狄殇的陌刀硬生生拗弯,无视潘平男复又斩来的双刀说道:“你的灵气领域还很稚嫩,远远达不到实战的水平。”
戚继光丢下手中狼筅抽出腰间的戚家军刀,划出闪亮刀芒劈向周侗,狄殇也从陌刀柄中抽出一根钢刺,欺身捅向周侗腹部。
周侗仅仅只是侧了个身,戚继光的军刀贴着他的鼻尖斩了个空,然后抬膝顶在狄殇握着钢刺的右手手腕,狄殇忍住腕部断裂的痛苦,左手接住掉落的钢刺反手又扎向周侗,周侗的双臂忽然软塌塌的垂在身体两侧,下一瞬间随着身体的急速转动如同鞭子一般抽出。
潘平男一刀架向周侗甩向自己的手臂,一刀戳向他的肋下,周侗的肘部直直甩在潘平男的刀锋之上,却只是入肉毫厘,而周侗的小臂和手掌如同史进的三节棍般抽打在潘平男的肩膀和背部,另一条手臂则同样劈在狄殇面上。
潘平男和狄殇双双被击飞的同时,王贵举盾已经加速到极限向周侗撞来,周侗再次使出肩背冲车迎了上去,轰然巨响之后那面百斤守城盾被砸出一个大坑,王贵口吐鲜血,虽未后退半步,但已经跪倒在地,再无战力。岳飞蓦然从盾后闪出,一枪卷出风云,刺向周侗胸口。而戚继光一刀斩空后脚步微挪,军刀以电光火石之间调转锋刃,划向周侗咽喉。
“我说了!你们对全力一击的理解有误!”周侗转身用脊背硬接岳飞一枪,抬臂护住咽喉挡住戚继光的一刀,另一只拳头砰然砸在戚继光的太阳穴之上:“脊背可为甲,拳可为锤!”戚继光的脑袋被这一记铁拳硬生生锤在地面之上,浑身抽搐不已。
岳飞的长枪刺进周侗背部却无法拔出,张宪的狼牙棒已经对着周侗当头砸落,蒋敬大吼一声:“东南九一乾四坤七!”随即一口鲜血喷在腿上的乌木算盘上,庞大的计算量对他造成反噬,差点就直接昏死过去。
关胜一直握着腰间的短柄关刀在旁踱步,听到蒋敬大吼,终于弓身掠向周侗。
“好徒儿,看明白了没?没看明白的话,师父再给你演示一番!”
“若将全身灵气算作十分,全力一击不可能全部用出,真气也如此,而筋肉之力同样。”周侗放松身体猛然后退,让岳飞的长枪直接从背后贯穿自己的胸口,整个脊背撞在岳飞的前胸,张宪的狼牙棒砸在空处的金属地面,爆出一团耀眼的火花,周侗拧腰踢腿,脚踵携带千钧之力踢在张宪胸口,同时探手用掌缘推在舞着丈八蛇矛攻来的牛皋下颔之上。
“为师每一击都能用到九分全部力道,所以才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周侗此时身上到处都是伤痕血迹,将岳飞的长枪从胸口抽出丢在一边,笑盈盈的给洛晴空讲解着。
“只因为肉体不够强大,单位时间内输出的力量就会被限制,就像我可以使出最大力道打出一百拳,但每一拳并不是我真正的全力,因为我的肉体限制了我?”洛晴空若有所思道。
“一是肉体强度,二是发力技巧,三就是破开身体的自我限制。”周侗挥掌劈开关胜的第一刀,但是手臂已经被刀气斩下了一大片皮肉。
“需要把自己的肉身淬炼到强横无比,还要对自己至信至臻,譬如。。。”周侗曲指弹开关胜第二刀,指尖血肉崩碎,却毫无痛色,反而毫无畏惧的用另只手抓向刀锋。
关胜前两刀大开大阖,将他蓄势已久的刀气消耗一空,第三招刀式忽变,以极刚转为极柔,短柄关刀绞出的刀光如同云卷云舒向周侗袭来,周侗却毫不犹豫的探掌入云,铁臂膀如同神龙般将变幻的风云化解的无影无踪,已然捏住了关胜的大刀,虽然刀刃切进了他的虎口,但是关胜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若是你爷爷,现在他对着我能出到第八刀,而且第八刀我很可能就会死,你才第三刀,还需要努力。”周侗抬手将关胜的关刀甩飞道。
“师父,我再说一次,你若是今夜杀了秦叔,我也一定会杀了你。”洛晴空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喘着粗气,认真说道。
“那又如何?我杀你,你杀他,他又杀我,杀来杀去,只不过就是蝼蚁之间的争斗罢了,你们都想要力量,而力量就是用来杀人的。”周侗迈步继续走向秦明:“我刚说了,先杀秦明,然后再杀其他人。”
徐宁披了全甲手执钩镰枪,和呼延灼还有达鲁瀚呈品字阵护在秦明面前。
秦明说道:“二弟三弟,还有呼延兄和蒋敬兄,今夜这死劫是躲不过了,秦明先走一步,你们。。。各自安好。”说完他又看向洛晴空。
洛晴空却只是瞪着眼睛看向一步步走向秦明的周侗,体内的亚空间能量急速凝结:“小老头!你要是杀我秦叔,我就和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