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里出了变故,赤川沅请了七天假。
够头七就行。
赤川沅认领了尸体,警察署的人还特意派出了温柔的女警想要安抚她。
结果赤川沅一点悲伤和恐惧都没有。
让女警的安抚都有些多余。
女警悄悄和同事对话:“怎么感觉这孩子比我第一次见尸体还要冷静,而且是巨人观……我第一次看到吐了三天。”
赤川沅其实听见了。
但是觉得给不出什么好的反应,干脆就当没听见了。
父母身上有一份天价保险,足够她后半生无忧了。
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从来不缺钱,为什么要买天价保险。
受益人本应该是夫妻双方,却偏偏是她。
导致她一个人拿了两份保险金,被保险公司和警察轮流检查盘问。
后来保险公司不甘心地赔款了。
按理说拿着这么多钱,她可以直接出国,过上美好的幸福生活,去留学去考常青藤。
但是她看了一遍余额。
终于明白有钱人的空虚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她口袋里揣着存折,在回家的电车上,看着窗户外面倒退的景色,无聊地支着下巴。
她不想去东大了。
父母不回家的时候,她还想出去看看。
但是父母真的不在之后,她竟然有点失去了向外探索的兴趣。
感觉就在家待着,老实念着青学,随缘考个高中,随便念个大学,出来混口饭吃。
就挺好的。
反正她很有钱,不需要为了钱奔波。
找个时间,向春山老师道个歉吧。
她有点累了,到家之前,在电车上浅浅睡一会吧。
……睡个毛啊!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电车上睡着!
这是哪儿啊!
赤川沅有点崩溃了。
谁能想到,在电车一觉睡醒后,她闪现到了一个地下仓库。
怎么了,她是魔法少女吗,爹妈祭天,学会闪现。
可为什么闪现会被捆住手吊在半空。
跟她看到的宰猪场里被杀的猪一样的姿势。
她在空中晃了晃,试图找到平衡。
“别挣扎了。”
戴着黑帽子的男人点了根烟,冷声。
她一眼看出这个男人帽子底下的银发多么飘逸……现在不是想这些时候。
她被绑架了吧?
绝对是的吧!
可恶,敢不敢用网球决一胜负啊!
“把东西交出来。”长发男人旁边的一辆男人帮腔。
为什么说他是一辆。
因为太壮了。
像个煤气罐。
“你们要什么?”赤川沅茫然。
不是,绑匪好歹自报一下家门好吗,张口就要。
你是O泡果奶吗,要要要的。
“你父亲把那个东西交给你了吧,赤川沅。”
银发男人抬头看向她,像在看一个死人。
知道她的名字,看来没绑错人。
至于他说父亲……呃,她从她爹那里获得过什么?
他总不会要父爱之类的吧。
看上去,银发男人缺爱吗?
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了,她努力回忆和父亲为数不多的记忆。
想不起来。
“或许是你母亲给了你。”
一辆男人开口。
大哥们,你们到底要哪个。
能不能说清楚。
赤川沅又开始回忆母亲。
想不起来。
突然灵光一闪:“你们要存折?就在我口袋里!”
银发男人嗤笑:“你还是老实点,把它交出来,别玩花招。”
赤川沅面露难色:“除此之外,我就只有……父母给予的美色了。”
“……”
死寂。
“别,别开枪!我一定可以想起来了,话说回来我可以先打个电话吗!场外求助!”
赤川沅恨不得高举双手双脚。
“大哥,她看上去很蠢,真的会有那个东西吗?”
一辆男人叫银发男人大哥。
看上去,他们也不确定。
赤川沅脑子一转:“你们应该搜过身了吧,我的手机应该也看过了,上面有什么你们都知道,所以我身上没有哪样东西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我把它放在了别的地方。”
对准她的枪管微微抬高。
砰。
左手的绳子被打断。
她骤然坠落。
右手在一瞬间承受了所有的重量和惯性。
胳膊差点脱臼啊!
痛死了。
她紧皱眉,露出职业假笑:“请两位大哥稍等,我很快就联系他们把东西放在安全的地方让你们去取。”
“扩音。”
银发男人收起枪,抽了一口烟。
赤川沅用左手去摸手机,在口袋里的时候就快速按着#号,拨通紧急联系人。
紧急联系人一般有三个号码。
她填写了爸爸妈妈,还有越前龙马。
虽然爸妈不靠谱,但是走丢找不回路的时候,拨通紧急联系人的号码,他们还是会让人来接她的。
但是。
她看着手机上发出去的紧急短信,以及只有一通正在播出的号码。
哦。
他们死了来着。
她在干什么,打给越前龙马干什么。
不行。
艰难用右手臂抓紧绳索,不让胳膊被吊脱臼,一边龇牙咧嘴去按挂断。
在银发男人冷漠的注视里。
她傻笑着解释:“抱歉抱歉,手滑了,不是报警,不是报警。”
在她操作期间,拨号自动切断了。
呼。
幸好。
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脑中快速风暴。
刚才在左手绳索被打断后,惯性弹起的瞬间,她看见地下仓库的镂空顶。
外面的建筑她眼熟。
谢天谢地,她曾经去过这里的网球场。
是森林公园。
青学在那里比过赛。
现在只需要把地址传出去就好了。
能打给谁。
能向谁求助。
她在这个瞬间有了些无措。
她才是国中一年级。
被父母散养长大,但她做过最大的决定,也就是房间的空调不要台式,外面的补习班不要外教。
就像东大的录取,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一样。
命运和生命的选择。
她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联系人里都是同学,帮不上忙还会害了他们。
黑漆漆的枪管再次对准她。
赤川沅假笑:“等等等等,别开枪,我正在拨号了……”
来电显示。
线人。
是她给赤苇编辑的备注。
是成年人。
可靠。
但是。
他能救吗。
“快接。”
银发男人不耐烦。
她按了接通。
在男人的枪管下,按下了免提。
“接头人你好。”她轻声开口。
尽力压抑自己体力快要不支的喘息。
“嗯,”赤苇京治那头毫无异样,“今天截止日你人呢?”
赤川沅:好机会!
“我在——山上!”
她咬重了“山”字。
事到如今,好像只有赤苇京治知道这个暗号了。
“对了,我在——山上,能麻烦你把上次我交给你的东西,放到山上来吗?”
她右手快脱力了。
单手拽着绳索不让右胳膊脱臼,从而失去抓握力,被完全失控吊在那里。
太困难了。
“是那个东西吗,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把它放在吉祥寺站外的小山上的。”
不知道赤苇京治怎么get到的。
总之,他好像get到了。
挂断电话,银发男人的枪还是没有放下:“吉祥寺有山?你在糊弄我吧。”
赤川沅:“你看,又急。”
见对方要动真格。
她立刻解释胡编:“我说的山肯定是代称啊,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会随便交代,我们说的山是吉祥寺的商店街。”
银发男人放下枪,瞥了一眼旁边的壮汉:“我在这里看着她,你去拿东西。”
说完,他看着赤川沅,补充:“如果发现你在骗我,我会立刻开枪。”
见他态度有些松动。
赤川沅开始打商量:“大哥,你看,我被吊着,要是提前嗝屁了,东西有问题的话你们也找不到人负责,不如先把我放……”
银发男人直切主题:“东西有问题?”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总之,赤川沅被放下来了。
代价是时刻被黑漆漆指着脑袋。
算了。
横竖最坏也就是被爆头,总比长久吊在那里受折磨好。
不知道赤苇京治get到了什么,能不能救下她。
商业街人很多,而且随时有巡逻警察,见到不对劲,赤苇京治完全可以隐没在人群里离开。
去拿东西的也是更笨的那个。
难度应该不会比这里大。
她只需要在这里等死,或者等待救援就好。
半个小时。
银发男人开始不耐烦。
赤川沅看出他的无聊,开始找话题:“我可以拿手机玩一次贪吃蛇吗。”
“……”
“拜托了,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该死。”
银发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出去。
直升机的探照灯扫射这里。
强光刺眼。
“里面的人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放下武器,交出人质。”
等下。
这是警方说的话?
不安抚?不开条件?
有没有考虑到人质啊!这么激怒绑匪真的好吗!
“大哥!”
一辆男人快速开着一辆老旧的老爷车驶来,开窗朝他大喊。
银发男人暴怒:“你敢耍我!”
他下一秒就要开枪。
探照灯的照射下,银发男人突然冷静下来,诡异一笑:“我要让你求死不能。”
掰开她的嘴,强硬地在她嘴里灌了什么东西。
赤川沅惊恐:???
不是。
这人给她喝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