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 gens qui sont dans nos rêves la nuit, faudrait toujours les appeler le matin au réveil. ”
夜晚梦里出现的人,醒来时就要去见他。
在夜晚流动的光影,投影仪的光照射在墙面上,勾勒出海浪的轮廓。灰蓝色的海在少年的眼眸里翻涌,起伏。
世界都悄无声息,唯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我们都处在深渊里,像两条濒死的鱼,挣扎在命运的泥沼里,紧紧相拥,互相温暖着彼此,肉(防HX)体交缠在一起。
就这样下去吧,就这样下去有多好。
少年的手指温柔,抚摸在皮肤上如同在抚摸一块绝世珍藏的玉石,他爱着眼前的一切,小心翼翼地亲吻,如同害怕惊醒一个梦。
他的五官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左镯……”
“我爱你。”
呓语飘散在朦胧的光影里,不真切却又无比动人。画面开始褪色,一切都渐渐模糊,少年的轮廓隐没在迷蒙的雾气里,只留下一个剪影。
“滴滴滴滴!!!”
左镯猛地睁开眼睛,尖锐的闹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平静,她脑海里混沌的感觉逐渐淡去,意识慢慢回归现实。
不知怎么的,自从回国备展的这段时间,她经常开始做梦,梦里是一些揉碎的画面,半真半假,十分熟悉但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触摸。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经历过这些,但近期这些变得越发的频繁。
怕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她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发了条短信给自己的心理医生,简明地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近况。
她们这些曾经做战地记者的,基本都是心理医生的常客。左镯曾严重的时候,一年换过5个心理医生,工作也停摆了一年。
本以为恢复了。
她发完短信后,朝后摊在椅子的后背上,开始浅眠。
“姐,你不会真把我当司机了吧?”驾驶座上传来靳磊的声音,断绝她想要补眠的意图。
左镯十分后悔叫靳磊载她去机场的这一决定,若不是担心清晨难以叫到车,她也不打算麻烦他。
“我之前说了让你的司机送我去就好,”左镯依旧闭着眼睛,“明明是你自己打算来的。”
“司机哪有我好,我还会给你提供情绪价值。”靳磊一脸得意,一边开车一边吹着轻快的口哨。
“在我看来,这情绪价值为负。”左镯没好奇地回了一嘴,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
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高楼将清晨蓝调的天空切割,她不由想起了近来一些熟悉的画面。
“对了,”左镯闷闷地开口,“你的朋友昝淮,你们认识多久了?”
突然听到昝淮的名字,靳磊有些许惊讶,他一向认为左镯算是个对外人十分淡漠的人,也一向不喜欢自己身边的圈子,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听见左镯口中提起自己的朋友。
靳磊侧头思考了一会:“昝淮吗?我们从高中开始就同校了。”到了机场高速的收费站,靳磊停下车,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左镯,“你怎么会突然对他感兴趣?”
左镯伸出手指顶在靳磊的额头上,将这个探究的脑袋推走,“给我专心开车。”
靳磊抱怨地哼哼了一声,一脚油门下去,没再看她。
可没过多久,反而是左镯先开口:“他是我画展举办场地的房东,所以后来见过几次。”
不说还行,左镯这一解释反而越描越黑。在靳磊的印象里,他这位高冷得懒得和他多废话的姐姐可从来不屑于向他做解释,这还是头一遭。
难不成姐对昝淮有意思?我兄弟变成我姐夫?
靳磊心下警铃大作:“姐,你可别被他人模狗样的外表给骗了,他就是个狡诈的狐狸!!而且他特别花心,身边围绕着他的女人可多了!”
“哦?”左镯转了转眼珠子,“看起来你应该被他坑过不少次。”
“那当然,他报复心极强!我在上学的时候曾经作弄过他一次,把他打的饭吃了,结果他趁我洗澡的时候把我的衣服都拿走了,我最后是裸着狂敲宿舍门求他放我进去!”
左镯脑中想起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都泛起泪花。
“姐,别笑了,我认真的。”虽说他并没有见过昝淮有过女朋友,但想想他的身份以及他身边那么多追求的女人,即使是自己的好友,靳磊也绝对不愿意自己的姐姐去招惹这种人。
“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把他的微信删掉。”靳磊一边开车,一边朝副驾伸手,想抢左镯的手机。
左镯一掌拍走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都没和他交换过联系方式,和房东交涉是策展人的工作。”
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个认知让靳磊稍微松了口气,看起来事情没自己想得那么糟。
出境厅的招牌出现在视野里,昝淮把车靠边停好,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四下张望后才小心翼翼地下车帮左镯卸下行李。
“真是大明星,出门这样全幅武装。”左镯见他这幅做贼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所以你还不感激一下你弟弟我,都这样了还要亲自送你去京市。”
“好好好,谢谢你。”她摸了摸靳磊的头,就好像在摸着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打算给他奖励糖果一样。
“你到底是我姐吗?还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靳磊警惕地看着左镯,他本以为左镯依旧会没好气地噎他一句,结果竟然这么温柔?
左镯白了他一眼,“那我走了。”
“记得到的时候报平安!”
左镯“嗯”了一声,托着行李进了出境厅。
见左镯消失在视野里,靳磊拿出手机,给昝淮发了一条微信。
三个石头:在?
ZH: ?
没想到昝淮竟然秒回?靳磊反复确认了一下时间,现在早上6点,昝大少竟然起得这么早。
ZH:你怎么醒着?
竟然被他抢了先,靳磊立刻回。
三个石头:我送人去机场。
三个石头:我警告你,别招惹我姐!
昝淮原本因为这些天的失眠,精神本来有些涣散,结果看到靳磊的信息,脑子蓦地清醒了过来。
能让靳大明星亲自送机的,除了左镯以外他想不到别人。
ZH:送你姐?她去哪了?
三个石头:??你是无视的话吗?都说了让你别招惹我姐。
这条消息发出去5分钟都没有等到回音,靳磊气得想摔手机,在无视人和以自我为中心方面,昝淮和左镯真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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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市的酒店正对着R社的大楼,那里是左镯曾经实习了一年多的地方。七年时光荏苒,但再次走在熟悉的街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作为全球最顶级的外资新闻媒体之一,R社向来是他们这些独立新闻摄影师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这次左镯特地不远千里从海市飞过来,就是为了和他们洽谈手里几个稿件的合作事宜。
“请问您要去几楼?”前台小姐礼貌有加,甜美的笑容挂在脸上。
“28楼。我和总编Beata有约。”左镯轻车熟路般地报出楼层。
前台小姐微微一怔,旋即解释道:“总编办公室在30楼呢,我帮您和她联系一下。”
“啊?搬了吗?”左镯有些诧异,她应该没有记错。
“是的,从疫情前就已经在30楼了。”
“这样啊……”
果然一切事物都随着时间改变了。自己就像一颗浮萍,回到了曾经熟悉的地方却也沧海桑田。
“左镯小姐是吗?”前台小姐放下了手中的话筒,冲她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
左镯点了点头。
“总编已经恭候多时了,我这就带您上去。”
R社的办公室重新翻修过,墙体装饰着绿植,落地窗外阳光温暖地照射进来,空气里有着淡淡草木清香。
这一切和她记忆里大不相同。
曾经她作为记者实习生,常常缩在狭小的格子间里埋头苦干。彼时的办公室永远拉着百叶窗,整个办公室里充斥着起伏的打字声,打电话时的吆喝声,以及那些老记者永不停歇的吞云吐雾。
哪像现在这么安静,仿佛是一座图书馆。
她刚想感叹目前职场环境比她之前好了不知有多少,一声暴喝骤然炸响。
“What's wrong with your head! 你写稿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动过脑子?!”
左镯和领路的前台小姐都被这声怒斥吓了一跳,她们俩循声望去,隔着玻璃的记者房里,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的稿件摔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个看起来应该还是学生打扮的女生,带着厚厚的眼睛,被吓得佝偻起肩膀,瑟瑟发抖。
“新闻六要素学过没有?看看你写的是什么鬼东西!”男子揪着稿件破口大骂,脸上因为怒气上涌透着醒目的红。
前台小姐见状,脸色讪讪,“左镯小姐,我们快些走吧,别让总编等急了。”言罢,只想拉着她快速离开现场。
“哦,好的。”
离开前,左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暴躁的男子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她探究的眼,停下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