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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忍住没有出口伤人:“你当时就跟在我身后,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你?”

不,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他定了定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岑九那双笔直的大长腿,一脸跟见了鬼的表情:“你跟着我?汽车在高速上时速一百二,你就靠着那两条玩意跟着我回来的?你能跟上?”

“我能跟上。”岑九肯定,就是有点辛苦。

那个会跑的盒子比他们大齐脚力最好的千里马速度还要快,他差点就跟丢了。

方敬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抹了把脸,深觉这世界太玄幻了,完全适应不来。放下手的时候,看到手心那个浅得跟掌纹几乎混在一起的痕迹,又有点拿不定主意。

比这还玄幻的事他不是已经亲身经历过一回了吗?那么眼前这个人是从大齐朝穿越过来的,似乎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叼在嘴里半天,却没有点燃,过了很久,才开口道:“那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你也看到了,我家很穷,帮不了你什么。”

“我只是想活下去。”岑九沉默了一会,然后艰涩地道。

他是朱雀堂的杀手,皇帝暗卫,从记事起就被灌输一个理念,他活着的价值就是为了保护大齐的皇帝,皇帝让他去shā • rén,他就毫不犹豫地去shā • rén,皇帝让他去死他就能毫无遗憾地死去。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有一天当他效忠的皇帝不在,连同他活着的那个朝代都消失不见,他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个和他生活的大齐朝完全不同的世界,高耸入云的大楼,比最上等的水晶还要清澈透明的宝石装饰的窗子,平坦又宽阔的马路,还有各种神奇的会说话会跑会叫的盒子,这一切都超出他的认知之外。

会选择跟着方敬,也许是因为被突然甩入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后,方敬是第一个主动对他示好的人,也许是因为自己看穿了这个年轻人冷漠的表相下善良的本性,笃定自己跟着他后,方敬不会丢下自己不管。

十几年的暗卫生涯,趋吉避凶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让他能在逆境中最快地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当他明白自己一直赖以为生的生存技能在这个世界完全不管用之后,方敬第一个向他伸出了援手,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了,再也不想放开。

他只是想要活着,不想像前辈们一样,被人榨干了自己的价值,然后像条老狗一样悲惨地死去。

当方敬在大马路上又把他捡回家后,岑九知道自己赌赢了。

方敬以为会听到什么长篇大论,没想到只听到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

只是想活下去。

就是这个朴素的答案触动了他。

这一刻,方敬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了当年渔船出事的时候,满船的尸体,想起了当了一辈子渔民,最后狠下心同意截肢的方爸爸。

大家都只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而已。

他拿出打火机,机械似地打燃,熄灭,再打燃,又熄灭。

最后烦躁地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折断了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碾了几下,抬起头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想跟着我也行。”他把目光落到岑九脸上,说:“但是我有几个条件,第一,不许跟人说起你的来历,别人问起,就说你是我的朋友;第二,绝对绝对不许像昨天那样动不动就掐人脖子,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但是在这里,我们习惯用法律文明地解决争端;第三,以后不许再蹲屋梁上,更不许像背后灵一样跟着我;第四……算了,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岑九点头,和方敬对视半刻。

他一脸风尘,头发披散在背后,白色的条纹病人服早被灰尘染成了灰色,身上还有股难闻的汗臭味。

方敬捏了捏鼻梁,把岑九叫进了屋,拿着方妈妈刚才给他找出来的衣服,说:“去洗个澡,穿这么一身别吓到我爸妈了。”

岑九拿着衣服往外走,方敬想到了什么,追了出去:“浴室在这边,对了,会用热水器么?这个是冷水,这个是热水……”

方敬示范了一次,背后久久无声,转过身看到岑九那张死人脸上居然带了抹惊诧的表情。

“真是巧夺天工,叹为观止。”

方敬:“……”

好吧,他现在真的有点相信岑九不是神经病,真的是大齐朝的穿越者了。

就算是神经病,对着热水器也绝不会这么一副狂热膜拜的表情。

方敬示范了浴室用品怎么使用之后,就拉上门,靠在浴室门上,想着怎么对方爸和方妈解释岑九的事。

如果岑九真是一个穿越者,那么短时间内肯定都要留在家里了,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行为古怪的大活人,要怎么解释还真是件麻烦事。

还有身份证户口的问题,真是越想越麻烦,方敬深觉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揽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手里,不知道现在反悔再把岑九拒之门外来不来得及。

岑九洗澡很快,不一会儿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方敬听到推门的声音,回过神,有点愣住了。

先前岑九一脸胡子拉渣的,身上又脏又臭,到了医院,也只是随便给他处理了一下,现在洗了个澡,露出本来面目,才发现这人长得真不错。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英气逼人,干净利落线条透着一股冷冽肃杀的气息。

方敬的目光顺着他的脸扫了一圈,接着往下,顿时露出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他的身材比岑九略矮,岑九穿着他的衣服本来就有点缩手缩脚,裤子和T恤里外不分,穿反了也就算了,谁来告诉他,这家伙内裤外穿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当超人吗?

岑九从他的表情知道自己大约哪里做错了,眯着眼睛看着方敬不说话。

方敬朝天翻了个白眼,极力忍住才没有当场笑出来。他指了指短裤,说:“这个穿在里面,长裤才是穿外面的。”

说着他扯下了自己的沙滩裤,给岑九示范了一下内裤的正确穿法。

岑九明白了,非常坦然自若地扯下穿在身上的裤子,露出瘦削健壮的大腿跟腰下不能说的部位,沉甸甸的,一看本钱就不小。

方敬看得目瞪口呆,炸毛道:“不要在人前突然脱裤子!”

炫耀他那个长得威武雄壮吗?

岑九看了他一眼,把裤子穿上,这次穿对了。

吃饭的时候,方妈妈不住地拿眼睛看岑九。

岑九吃饭的姿势非常端正,腰杆挺得笔直,端着碗的手平稳有力,动都不动一下,偏生吃饭的速度很快,吃得还多,好像经常饿肚子吃不饱似的。

“岑九当过兵吗?坐姿好端正。”看着好累。

岑九:“……”

方敬说:“是啊,以前当过兵。”

方妈妈“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因为家里有客人,方妈妈做了六个菜,因为午饭吃得比较晚,方妈妈和方敬都不太有胃口,各只吃了一点,除了给方爸爸提前预留了一点,剩下的全部都被岑九扫进了肚子。

看得方妈妈和方敬都一愣一愣的。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啊,看上去挺……狼狈的。”方妈妈还偷偷问方敬。

“没事,他个子高,吃得多。”

家里原本有四个房间,一间做了杂屋,主卧留给了方爸爸,靠近主卧的那间现在是方妈妈在住,方便她晚上照顾方爸爸,剩下一间是方小乐的,方敬回来的时候,两兄弟挤一挤就是了。

晚上的时候,方敬和岑九住在方小乐的房间里。

天气有点热,房间里连吊扇都没有,只有一台小台扇吹着。

方敬睡在床上,热得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看到岑九安安静静地睡在他身边,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一支绷紧了随时能放出箭的弓。

方敬光看着都觉得辛苦。

“喂,你在想什么?”他戳了戳岑九的胳膊,感觉手底下的肌肉立刻紧绷。

“没。”

“那你怎么动都不动一下?”方敬问道。

“床太小。”

方敬:“……”

真没劲!

方敬翻了个身,背对着岑九闭上了眼睛,在老旧的电扇嘎吱嘎吱的声音里,渐渐地睡了过去。

他睡着后,一直躺在他身边动都不动一下的岑九突然睁开了眼睛,借着窗外的星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打量着方敬,看了许久,又慢慢地躺回到床上,很轻很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暗卫眼中神奇的盒子世界。

暗卫(⊙o⊙)!:会说话的盒子!

方敬╮(╯_╰)╭:那是电视机。

暗卫∑(っ°Д°;)っ:会移动的盒子!

方敬o(╯□╰)o:那叫汽车。

暗卫(⊙□⊙):会发光的盒子!

方敬(﹁﹁):那是吊灯。

暗卫╰(*°▽°*)╯:会冒火的盒子!

方敬┐(─__─)┌:那是炉灶。

第5章第一桶金

早上天还没大亮,方敬就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仰面躺在方小乐的小床上,看着头顶的水泥天花板还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在家里,岑九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今天周五,他弟方小乐上完课可以回家,他赶早去市里,把昨天摸的皇帝蟹卖了,正好接方小乐回来。

方敬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推开门看见黑乎乎的院子里居然有个人影动来动去。

自从吸收了那颗珠子后,方敬发现自己的视力也变好了不少,以前还有点夜盲症的他,现在在黑暗里居然也能视物了。

岑九正在院子里练功,一招一式并不花哨,但十分干净利落,哪怕方敬并不懂武术,也觉得岑九的招法隐隐带着一股凌厉之势,招招取人性命。

如果说昨天方敬对岑九的来历还有点将信将疑,那么今天方敬几乎已经相信岑九真的是那个什么大齐朝的皇帝暗卫了。

几乎是他推门的瞬间,岑九已经收了掌,转过身,透过薄薄的晨雾看着他。

方敬打了个呵欠,说:“我今天要去市里,你自己打发时间吧。”

昨天抓的那只皇帝蟹被绑了螯足,扔在大水桶里。

半桶水再加七八斤重的蟹,方敬提得有些艰难。

一只胳膊从他身后伸了过来,轻轻松松地把水桶提了起来。岑九一手好玩似地拎着水桶,看着方敬,目光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情绪。

方敬顿时有种被人鄙视了的错觉。

他们家的水桶是那种老式的大木桶,光桶就有三四斤重,连水带桶再加上那只皇帝蟹,能有小五十斤。

他打从上大学起就很少做体力活了,拎不起来不是很正常么?

岑九帮着方敬把桶拎到车站,等去市里的中巴车来了,方敬再艰难地把水桶提上车,对岑九说:“你先回家去,我下午就回来了,回家的路你记得么?顺着路走,大约五里路的样子,然后你能看到一个小卖部,过了小卖部那个桥往左转,再一里路就是了。”

岑九看着他不说话。

开车了,早上去市里的人不多,中巴车只坐了稀稀拉拉几个人,看到水桶里的巨蟹,一个个都挺吃惊的。

“好家伙,这么大一只蟹,在哪抓的?”

这附近海域早就被渔民们用绝户网一扫而净了,别说这么大的蟹,连小鱼小虾都快绝种了。

“嗯,昨天运气好在水里摸到的,所以今天想趁早送到市里卖了。”

“不能吧,咱们这不产皇帝蟹啊。”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眯着眼说。

“是啊,所以我昨天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吃惊呢!”方敬回答说,“也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

“运气真不错,这只蟹能卖不少吧,至少也得有千把块。”

别管这只蟹到底哪来的,能赚到钱才是重点。

一直保持沉默是金认真开车的司机大叔突然开口说:“嘿,小伙子,那个一直跟在后头跑的是你弟吗?”

跟着跑?

方敬猛地睁开眼,他现在对这三个字都有心理阴影了。扭过头往车窗后望去,顿时满头黑线。

原本叫他回家的岑九,正趿着一双拖鞋健步如飞地跟在中巴后头跑呢!中巴车都开了二十多分钟了,亏他居然还跟得上。

方敬连忙说:“师傅,停一下。”

大约是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司机停下车,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乐了,“你跑得挺快的,运动员出身的吗?”

方敬站在车门口,对岑九招了招手,说:“不是叫你回家吗?”

岑九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方敬揉了揉额头,自从遇见这家伙后,他就开始出现偏头痛的毛病。

“算了,你先上车吧。”要是不管他,说不定这家伙又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