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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早已经年薪七位数的大律师,烈日炎炎下,拎着小行李箱任劳任怨地和方敬挤大巴车,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回到方敬定的商务酒店,张越眼睛一扫,是一张大床房,方敬可是早在周四的时候就到了靖城,这么说这几天这两人都住一张床了?

张越扫了一眼高大劲瘦的岑九,又看了一眼自以为精明其实傻乎乎的方敬,眉头皱了起来。

方敬一进房间就打开空调,撩起衣服下摆对着出风口一直吹个不停,被炎炎烈日晒得都要出油的身体总算觉得凉快了些。岑九见了,不等他反应过来,上前一布,拽着方敬的衣服往下一拉,冷冷地道:“衣服穿好。”

“……”一脸懵逼的方敬。

靠,这个男朋友真是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架式了啊,天天管东管西,什么都要管。

他不就是因为太热了想凉快一下嘛,又没有外人。

方敬内心的吐槽都快化成实质,朝着岑九咻咻咻地戳过去。

岑九不为所动,对方敬而言,这天底下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全是外人。

定力比不上岑九,眼睛也没岑九大,瞪了半天,方敬眼睛酸得眼泪都要差点流下来,这才收回目光,悻悻地道:“知道了。”

岑九看了两人一眼,知道他们两人有正事要谈,说:“我去叫餐。”

说罢,推开门走出去。

张越看得目瞪口呆,呆了半天,才指着被关上半天的房门,道:“你们俩这是……在一起了?”

“嗯。”方敬沉痛地点头:“开始以为是呆萌的小鲜肉,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严厉的管家公,这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了。”

张越听了,忍俊不禁,毫不留情地吐槽:“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高兴得很。”

方敬自己也乐了起来,摸着下巴琢磨着,自己可不是乐在其中嘛,自从当年家庭遭逢骤变,才十七岁的他顶着压力,从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迅速成长为家里的顶梁柱,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这种被人管的滋味不知道多少年没尝试过了,现在被岑九管东管西,感觉居然还挺不赖的。

他果然有抖m的潜质么?

方敬顿时被自己莫名浮现的念头雷得虎躯一震,摇摇头,把这个雷人的想法抛出脑外。

张越有趣地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打趣道:“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方敬非常聪明地不和大律师逞口舌之利——他肯定说不过如今在国内已经鼎鼎有名的大律师,非常生硬地转过话题:“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张越也非常识趣地转到正题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到方敬手里。

“你先看一下,哪里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们再仔细谈。我明天还要去江城取证,时间不多,要赶最晚的一趟航班回去。”

方敬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密集的行程安排,高薪的压力下,果然不是寻常人能适应的工作强度。

他接过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嘴角扭曲了一下:“你确定这只是一份合同?”

妈呀,一、二、三、四……足足有五十页好嘛!

他真的只想签个简单的雇佣合同,他出钱出骷髅,于教授的法医雕塑研究室出力,真的不是要制订什么国家法令好规好不好!

方敬翻开合同,才看了第一页,各种饶口又复杂的专有名词权益等绕得他满眼蚊香圈,头脑直发晕。

“哥。”他把合同朝张越一递,眼巴巴地看着他,“请问您能用普通话简明扼要地解释一遍么?”

这合同上的第一个字他都认得,凑在一起意思怎么就那么难以理解呢?明明他也是海大的高材生来的。

这一刻方敬深深地觉得自己大学四年简直就白读了,简直不能更心塞。

张越:“……”

难道他写的不是中文么?同样心塞塞的大律师忍不住开始自我否定。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张越率先败下阵来,清咳一声,正准备以通俗易懂的大众说辞把这份合同从头到尾讲解一遍时,门上传来锁扣轻响,一阵食物的香味传了过来。

岑九像耍杂耍一样,头上手臂上手上加起一来一共顶了大大小小七个盘子,一脚很不温柔地踢开房门走进来。

张越忍不住拿眼瞟方敬:你确定这哥们是你男朋友,而不是杂耍演员。

方敬嘿嘿一乐,心想杂耍算什么,他男朋友可是武功高手,会内功的那种,能点穴会发暗器,化草木为刀,劈风为剑的高人!

闻到饭香,方敬立刻把合同丢到一旁,三两步跳过来,七手八脚帮忙岑九把盘子接下来放到茶几上。

“这个点你上哪买的饭?外卖还让你带盘子的?”方敬说着,扭头招呼张越,“你吃了没?没有先过来吃一点,这个点饭店都没饭吃。”

下午两点呢,人家都要午休了。

张越眉角忍不住直抽,飞机晚点,他刚下飞机,上哪吃啊?

“酒店后面的那个饭堂,老板娘人很好。”岑九解释着,把筷子分给两人。

酒店后面的饭堂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第一次见到岑九的时候,两眼珠子恨不得戳到他身上去。

方敬哼哼两声,闷头开吃。

敢招蜂惹蝶,吃饱了再找他算帐!

张越也不矫情,并不会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身份,大老远跑过来吃份盒饭有什么怨言。

没见对面那个身价已经达到九位数的大老板,和他一样坐大巴地铁住商务酒店吃盒饭呢!比较起来他也不吃亏了。

“萧泽在你那里还好吧?”张越吃了一口青椒炒肉,觉得味道还不错,很有大学时代五食堂后面那个快餐店里的小炒味道,顿时被勾起了大学时代的青葱岁月,内心感慨万千。

想当年他也是青春年少过,半夜起来爬围墙跑女生宿舍楼下唱歌摆蜡烛告白这样的脑残事也没少干,一眨眼,心都老了。

方敬哪里知道不过一口菜的功夫,已经让对面的成功人士张越先生思绪一下子穿越了好几年,溯洄到懵懂青葱的大学时代。

“挺好的,虽然沉默寡言了点,但人稳重可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同伴。”

张越笑了笑,注意到方敬口中的用词是同伴而不是员工,也不点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请柬,递给方敬道:“我要结婚了,有空介绍你嫂子给你认识。”

方敬震惊了:“你居然都有人要?!我以为你迟早要做和尚的,还打算给你在咱家后山上起座庙,等你老了就让你搬过去养老。”

“说什么呢!”张越脸一沉,请柬“咻”地飞过来,作势要拍方敬,结果离得老远,请柬连同手都被一根筷子拦了下来。

岑九夹菜的筷子微微打横,不偏不倚打在请柬上面,张越便如同撞上墙壁一样,进退不得。

虽然是为了维护方敬这个老幺,可这个弟夫还是太让人讨厌了!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岑九冷漠的俊脸面无表情。

方敬哈哈大笑,猛捶桌子。

这个男朋友真是太给力了!

打又打不过,讲道理又讲不通,张越顿时恼羞成怒:“你的合同不想要了是吧?”

方敬这才止住笑,特别谄媚地道:“哥,你就是我亲哥,那合同你给我讲讲呗。”

岑九拿筷子的手一顿,没说什么继续扒饭。

张越总算在这对惹人厌的夫夫面前找回了场子,清咳一声,把那份合同从头到尾用最浅白易懂的话解释了一遍,方敬听得满头雾水,似懂非懂。张越满腔热情遭遇对牛弹琴的境地,无可奈何地道:“合同没问题了,拿去给人签吧。”

方敬这才开心地道:“早说嘛,要不然哪里这么麻烦。”

方敬高高兴兴地到海大艺术学院,约了廖教授把合同签了。

签合同的时候,那位美艳非凡,无论智商情商都非常高的美女艺术家看了方敬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方先生真是专业呀。”

“哈哈,抱歉抱歉,我喜欢先小人后君子,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总比后面扯皮要强,免得到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廖教授非常无语地在合同上签上大名,盖上公章。

合同一式三份,方敬一份,研究室一份,张越一份。

方敬立刻转了四百万过去,廖教授黑得堪比西城煤炭的脸才露出一抹霁色,虽然合同条款苛刻了一点,但却意外地是个爽快人呢!

她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

“我明天就开始安排人把东西拖过来!”方敬问道,“还是说你们对于骷髅的保存有什么特殊要求?”

“没有什么特殊要求,运送过来的时候,小心谨慎,在运输过程中减少碰撞,避免二次损伤就行了。”纤长的手握上修长带着薄茧的大手,“方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自此两方合作的事情正式敲定。

第95章

敲定了合同的事,方敬便没有再在海城逗留,第二天上午去车行取了车,开着新鲜出炉的suv回到靖城。

因为是第一次上路,方敬开得小心翼翼,市区不用说了,高速路上更是擦着最低限速行驶,一路被无数人超车,兢兢业业地小心驾驶,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什么意外。

他现在可宝贝自己的这条小命,再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男朋友,这会儿也在车上呢!

人家说,有了家室的人性格会变得沉稳谨慎,这话真是太特么的对了,若是以前方敬搞不好还能热血沸腾一下。至于现在么?当然没什么能比得上安全最重要啦。

“兄弟,你还能把车子开得更慢一点么?”一辆东风牌小卡车超过方敬,司机冲着方敬竖了下中指。

方敬面无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明明他在车后玻璃上贴了实习的好嘛!做人要不要这么嘲讽脸!

岑九坐在他身边,狠狠地冲那司机瞪了一眼,眼睛里都在飞刀子。

方敬知道他大约想做什么,立刻喝止:“别,大侠,这是高速上,你是出了口气,也得体恤咱们这些行人的心情,本来高速驾驶精神就绷得很紧了,你还来个车祸,还让不让人活了?”

岑九有点闷闷不乐:“他嘲笑你!”

他的男朋友他宝贝还来不得呢,哪里容得别人嘲讽取笑。

“新手上路嘛,正常。”方敬倒是光棍得很,十分看得开,“哪个司机不是从新手到熟练工的?看见后面贴的实习黄标签没?走在路上我就是个移动的警示器,路人会自动距离我两百米以远,人见人避,车见车绕,可威风了,刚才那个是个特例。”

那么大胆敢挑恤马路杀手的新人司机,那位大哥也是满拼的。

岑九抿了抿唇,乐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以后你会比谁都厉害。”

“那是,大侠,你很会聊天嘛,晚上哥会好好疼爱你。”方敬嘴欠地大笑,眼睛却丝毫不敢乱瞟,身体绷得笔直,一刻也不敢放松。

岑九抿着嘴唇扭过脸,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田野和山包,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开始一点一点地泛红,最后连脖子都变得红通通了。

方敬因为太过紧张,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原本两个半小时的车程,硬是被他开了三个半小时,一路历经千辛万苦,两人终于平安从海城回到靖城。

“累死我了。”走在乡间的路上,方敬这才稍微放松地一点。

乡下马路车少人也少,妥妥的新手之友。

“我去学开车,以后我给你开。”岑九肯定地道。

“行。”方敬随口应了一声,没当回事。

镇上到渔村的路一直在修,到处挖得坑坑洼洼的,别说车,连人都走不过去,方敬正准备绕道,开到桥头从别的村绕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戴着草帽推着一辆自行车,正站在路边跟一个穿白衬衣的人在说什么。

方敬停下车,降下车窗,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

“明叔,今天来镇上忙了啊。”

李远明今天本来是接到通知,来镇上开会的,散完会出来,正和隔壁村子的村干部讨论这次会议的内容,就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瞧,也乐了。

“哟,原来是小敬啊。几天不见,你倒是鸟枪换炮,连车都开上了,这车不错呀!”自从方敬愿意出资,支援村里修路后,李远明对方敬这个年轻人那是哪看哪都顺眼,一见他脸上的笑容都真挚许多,介绍说,“这是东里屯的王书记。”

“嗯,家里人多,有台车会方便一点。”方敬回答道,目光转向李远明旁边的中年人,“王书记你好。”

王书记笑容满目,看着方敬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浑身发金光的财神爷:“这就是你们村那个自己掏腰包支持村里修路的小方吧?年轻人不错呀,赚了钱还不忘提携乡里,思想不错!”

“那是。”自从东庄修路的事传了出去,李远明在其他村干部面前顿时有一种诡异的优越感,恨不得时时刻刻把方敬当典型,四处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