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义默然。
他能感觉到徐祥兴身上那股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说明他已经怨恨到了骨子里。
只不过丁小义对此并不在乎,蝼蚁一般的东西而已。
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徐德运身上的气息,这位身居高位的卫生厅长身上除了愤怒担忧之外,还带着浓浓的恐惧味道。
他应该不是在恐惧自己,那会是恐惧谁?
易家的人吗?
丁小义的印象中,易晨星不过是个有点纨绔的少年罢了,仅仅两年时间,就成长到这么让人恐惧的世家子弟了吗?
他顿时有些好奇,想看看易家现在究竟是什么样,曾经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易家人,是不是也都飘上天了。
一念及此,丁小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淡淡说道:“走吧,去医院。”
徐德运顿时大喜,他现在几乎已经绝望了,毕竟从时间来看恐怕病情是瞒不住易晨星了。
但是只要能够救回徐心怡,哪怕婚约保不住也行,至少不要因为隐瞒病情而被易家怪罪,只要有这么一个交代,就算自己无法和世家联姻,也至少不会被提出这一次天南政坛变化的胜利者阵营!
徐德运现在几乎不敢有任何幻想了!
“小舅,我先帮你叫个车回疗养所吧。”
离开之前,丁小义对黄大石说道。
眼下这场聚会闹成这样,亲戚之间几乎是彻底撕破了脸,黄大石这老实人再留在这里只会更加尴尬而已。
“哦好。”
黄大石连忙点头,今晚事情太多,他的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丁小义点了点头,走出房间,而在他身后,徐德运徐祥兴父子等人赶忙跟上。
“大石头!弟弟!弟弟你别急着走啊。”
丁小义刚离开房间,黄大海就突然间跪倒,一把抱住了黄大石的大腿。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起来!”
黄大石眉头一皱,不管怎么说,现在有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这成何体统?
“我不起来!”
黄大海将黄大石的腿抱的紧紧的,说道,“弟弟啊,你是我亲弟弟啊,你可要救救我,救救我儿子啊,你可要让小义,好好的在那个什么徐厅长和徐少面前美言两句啊,可不能毁了我儿子啊。”
黄大海现在可算是看出来了,一直鄙夷着的丁小义身上有着多么恐怖的能量。
所以尽管他现在心里无比疑惑无比嫉妒无比的酸溜溜,但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黄大海在云州待了这么多年,尽管工作一直还算体面,也挣下了一点身家,所以骨子里看不起乡下的穷亲戚,喜欢显摆。
但是他也退休了,现在家里顶梁柱可可是他最骄傲的儿子黄官平,黄官平现在在雨泽集团里刚刚升任一个小领导的职务,一个月一万多块,再加上各种福利待遇,年终奖什么的,一年得有二十多万呢。
哪怕是在云州市,一年二十多万都算得上不错的收入,而且还在大集团前途一片光明。
今天这样一闹,别说工作要丢,最关键得罪了那么大的官,搞不好命都要丢!黄大海家眼瞅着就要完蛋了!
现在,黄大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求黄大石才行了。
“大哥,你看你自己刚才,一口一个乡下人城里人,小义是晚辈,你更不能那样咄咄逼人,现在搞成这样,唉!”
黄大石无奈的叹了口气。
“山石我错了,是我之前胡说八道,山石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啊。”
黄大海赶忙道歉。
“噗通!”
边上的黄官平这会也挣扎着趴了起来,直接就给黄大石跪下了,一边痛哭流涕的道歉,一边说道,“小叔,对不起!之前是我没礼貌,我现在给你磕头了,小叔求求你了,让小义帮我说说好话啊,我不想被报复啊!”
被徐德运父子这样羞辱,黄官平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雨泽集团工作了,但是他更不想被徐德运父子记恨上,真那样的话他们一家在云州可谓是举步难行!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和丁小义攀比之心,他只想保住自己的生活。
黄大石眉头皱了皱,最终长叹一声,说道:“你们起来吧,我回头和小义说说,那个厅长求他治病,应该不会怎么样的。”
再怎么说,黄大海是他的亲哥哥,而黄官平是他的亲侄子,血浓于水,那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如果能够借此机会,让黄大海和黄官平有所改过,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谢,谢谢弟弟。”
黄大海大喜,从地上爬起来。
“谢谢小叔。”
黄官平也很是感激。
黄大石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黄大海说道:“大哥,有个事要跟你打听,小义他知道自己领养的了,他想打听当时的情况。当时你和二妹在云州打工,应该清楚情况吧?”
黄大海一愣,随即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告诉你……”
……
另一边,丁小义坐着徐德运的商务车一路朝省人民医院疾驰。
众人脚步匆匆的簇拥着他走进医院,然而就在踏入徐心怡特护病房的楼层时,一个有些熟悉高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丁小义的脚步猛然一滞,踏入结丹期后圆满无暇的气海,竟是微微起了一丝涟漪。
心乱了!
那是一个一米八左右的青年,二十不到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被一群黑衣保镖簇拥着,眉眼之间满是飞扬跳脱的傲气和居高临下的傲然,倒是真有几分翩翩风度的世家公子风范。
易晨星!
尽管之前一共只见过几次,尽管已经两年未见。
但是看到这个青年的第一眼,死去的回忆还是瞬间苏醒开始攻击起丁小义,让他的心一下子微微发乱。
易晨星的鄙夷、易家人的讥嘲、易筱雨的绝情、陶伟泽的冷笑,还有那飞驰而来的汽车,以及无边的痛苦和钻心的耻辱……
丁小义的瞳孔微微一缩,体内隐约崩腾的真气缓缓平静下来。
他只是微微一顿,就迈开脚步,朝着特护病房走去。
只是眼神,无比冰冷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