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转身去了蒋思顿办公室,怒气冲冲又心有不甘的盯着他。
“怎么?不服气?”蒋思顿坐下来,打开桌子上的杯子盖,慢条斯理的喝水。
“是了,为什么他刚来不久,薪资却涨到与我持平?这是什么道理?”白芷瞪大眼。
“这个”蒋思顿似笑非笑,仿佛在想怎么回答。
“上次您说过,如果这一季度的工作,我能完全自己独立做完,不假手与人,特别是需要您插手,那您就给我涨薪。”
白芷一边说,一边打开笔记本,开始总结工作成果:
“您看,上一季度的报告我已经做完,如您所见,我都是自己个人完成的,并且超出预期。”
“我说过这话?我怎么不记得?”蒋思顿扬扬眉毛,偏过头去,躲闪着白芷灼灼的目光。
“您!?”白芷一直想不出来怎么回,暗自后悔当时没录音,问题当时也不曾预料他会临时做这个承诺啊。
“况且,仅仅完成这个也没有达到涨薪升职的标准。”蒋思顿补充了一句。
“那么”白芷想了想,坚定的说,“我希望能承担更多责任,您可以告诉我如何才能达到标准,标准是细则吗?”
“标准是柔性的。”蒋思顿沉吟着,“这样吧,如果你能在完成上季度工作的基础上,让人看到你的更多潜能和可塑性,比如此次的双反议题,和新客户的开拓上有更多的积极表现,那么我就考虑给你升职和涨薪的事宜。”
“这可是您说的?”白芷一仰头问。
“我说的。”蒋思顿一脸坚定。
不过当白芷振奋地从蒋思顿的办公室出来,并带上门时,突然一拍额头,“糟糕,又忘了录音”
不过转念一想,这次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加上也已经给韩安瑞商量薪资的问题了,这事儿应该变数不大。
所以,后边的相对重量级的会议,白芷也多要求主动参加。
马上,部门就紧急召开了关于应对双反的高层会议。当白芷被通知与会的时候,发现朱小姐,蒋思顿,Jason甚至还有其他部门一些总监和副总级别的人在列,在朱小姐的一丝混杂着惊讶、不屑和抵触的复杂眼光中,她赶紧找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会议上由一位头发很精神、气场沉稳强大,服饰看起来挺显贵的中年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表,然后简要的介绍了下当下的舆论情况,并且交代了几项之前进展中工作任务之后,就请大家就目前存在的双反提议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话音一落,现场顿时很安静,只留下现场有人不时噼噼啪啪敲打键盘的声音。
“这个议题目前形势很严峻,很多企业都跟我们沟通多次,希望能有个较好的渠道表态,或者”蒋思顿首先打破了沉寂,简单开场,重复了一下之前就有过讨论的初步想法,最后说本次会议还是希望大家能广开言路,碰撞出更多新的思路。
大家纷纷附和,然后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屏幕和笔记本,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大脑飞速运转的声音。
“我有一个想法,”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大家纷纷转过头来把目光投向白芷,“我就抛砖引玉,讲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暖个场:报团取暖、合纵连横。”
一声极轻微的笑意从朱小姐那边发出来,白芷看过去,滞了滞,似乎在组织语言。
Jason这时看过来,对白芷说,“嗯,具体怎么讲?”
“合纵连横就是战国时期纵横家四处宣扬的一种外交和军师策略。想必在座的诸位都早已耳熟能详,我个人认为到今天依然有借鉴意义。”
“全球化发展是当今国际经济的发展大趋势,中西经济在诸多领域的贸易具有很强的互补性。‘双反’调查申请只是由个别国外生产企业提出的,并不能完全代表国际贸易中主流公司的意愿。事实上,这些反而会影响其在中国的投资和战略利益。我们其实可以建立有效的沟通渠道去应对这项政令。”
顿了一顿,白芷继续说,“这是合纵。其实我们连横策略也可以同步进行。”
她接着解释道:“国内的竞品企业,在平时是争夺市场份额的竞争对手,但是在关键时刻,竞争中亦可有合作,如果能够形成联盟,那也是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适合在经济寒冬中抱团取暖。”
大家听到这里,继而都齐刷刷转过头去看那个劳力士男的反应,只见劳力士男一只手抚摸着铁青的下巴,似乎若有所思。
“那具体实施和执行呢?”蒋思顿问了句。
“我认为这些都是我们非常熟悉的部分,我想现场在座的都比我资深和专业的多,例如组织应诉、加强宣传、举办峰会和晚宴等等。”白芷讲到这儿,由于剧烈的紧张,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嗯,年轻人有想法,”劳力士男环视了下四周,“还有吗?”
有了白芷打头阵,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补充起来,白芷紧张的记录下每个人的发言主线内容,同时强按住扑腾乱动的心跳声。
直到会议结束,大家都离席了,白芷才赶紧收拾电脑走出来。
端着笔记本,蹬着高跟鞋的白芷很小心走下一个螺旋形上升的室内玻璃楼梯,楼梯中间中间一个巨大的柱子,上面铺了一层反光材料,镜子一般。
走着走着,白芷就不由自主的看着这个柱子检查自己的仪容。
只听得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听说了吗?那个刚转正半年就准备涨薪的实习生,这次加薪可能要泡汤咯~”
“知道为什么吗?”
“还为什么,直属领导不同意呗。”
白芷听到这儿,心中一动,然后想看看是谁在议论,结果发现视线被柱子挡住了,于是她跟上几步循着声音绕过去,发现议论的两个人,看到有人过来了,立马噤声,然后从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白芷转过身走回自己办公室,迎面正好碰到韩安瑞,只见他一副恹恹的,闷闷不乐的样子,见到她,也是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她突然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但也左右为难,一面是显得格局不够,影响上下级关系和谐;另一面是对于权威的挑战。
这题难呀。
猛地,她灵光乍现,一转身,就去了蒋思顿办公室:“我想和您谈谈关于我小组部门涨薪的事情。”
“哦”,蒋思顿挑了挑眉毛,“上次你不是有意见?所以我正打算否了、取消了。”
“我并不是有意见。”白芷平静的说,“我认为薪资或者职级提升得太快,对年轻人的成长未必是好事。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那还不是有不同意见?”蒋思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但是,我觉得对于表现突出的员工,一定程度的奖励是必要的。”白芷顿了顿,解释道:“薪资基准大家统一不变的前提下,提涨的部分,作为bon按绩效发放,这样既显公平”,她笑了笑,一字一顿的说:
“还因为计税方式的不同,可合理避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