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婆我小时候见过一次,打扮得疯疯癫癫,留着及腰的长发却不打理,灰白的发丝披散在两边结成团,跟我小姑有的一拼。
最关键的,她还是个瞎子。
听说是因为给人看相看的太多,遭到了老天爷的惩罚,收去了她那对招子。
上次我去隔壁村买教科书,回去的时候路过她的算命摊,被她一把拉住,非说我身上有污秽之物。
她从里屋舀了一瓢水就往我身上泼,从头到脚那叫一个透心凉。
我怒气冲冲地跟她吼,“你是不是有病?”
她却说,“娃儿不懂,这是无根之水,能洗去你身上的污秽!”
洗没洗去污秽我不知道,反正我衣服是湿透了,回家后被奶奶骂了一顿。
教科书也泡的字都认不出来,三十块钱白花了。
因为这事我对鬼婆的印象一直不好,可如今刘春莉昏睡不醒,医生又没得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眼见着天色亮起,我爸就去隔壁村请来了鬼婆。
几年不见,鬼婆老得更厉害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却在经过我身侧时,干瘪的眼皮抖了几抖。
我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我身上有污秽的话,结果她却并未言语,继续朝刘春莉躺着的里屋走。
鬼婆坐在床边,用她那枯瘦如树枝般的手去摸刘春莉的脉搏。
我在一旁悄悄打探她,都说窥得天机的人多半五弊三缺,要么血亲寡淡,要么身体残缺。这鬼婆一个人在隔壁村子里快二十年,一个老人又瞎了眼,也没见到有什么亲戚朋友探望她。
不由让我想起了小姑,希望我小姑最后不要落得跟这个鬼婆一样的下场。
她声带嘶哑着说道,“这娃儿是被蛇缠过了?”
我哥点点头,又想起她老人家看不见,咳了一声说,“对!”
“那蛇的尸体在哪?”鬼婆又问。
奶奶接道,“埋在我家后院了。”
鬼婆沉下了嘴角,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胡闹,妖蛇的尸体怎么能埋在自已后院!也亏得这妖蛇道行短,也就不过百年,若是道行深了,方圆百里土地的植物都得被你们害死!”
奶奶一听也被吓到了,“那我这就把它挖出来?”
“不忙。”鬼婆从刘春莉的脉搏上抬起手,老神在在的说,“救人要紧。”
鬼婆从自已带来的布包里翻出来了一个铁皮小盒,用她不知多少年没剪过的手指甲从里面剜了一小块白色的膏油出来,撬开刘春莉的嘴,把那块膏油点在刘春莉的喉咙里。
“这是金雕尸体炼制的膏油,雕是蛇的天敌,只有这东西能对抗得了她肚子里那玩意。”鬼婆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观察刘春莉的反应。
刘春莉陡然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来,整个身体如筛糠一般剧烈颤抖,好像中了什么邪术。
就这样过了能有三五分钟,她停止抖动,‘哇’地一声吐出大滩血来。
我仔细去看,发现那口殷红色的血里还有东西正在蠕动,看起来像一条仅有筷子粗,鳞片还没长出来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