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受伤

晚春夜色凉如水,左倾颜的马车来到王府跟前,隐约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

撩开车帘看去,竟是杭思柔。

她裙角染了泥渍,鬓角有些凌乱,眼角闪着晶莹的泪光,面色激愤地拍着烬王府的大门,口中怒叱,“人命关天,还忌讳什么男女有别,本小姐又没让他娶我!”

“杭二小姐请回吧。”门内传来天枢冷冽的声音。

杭思柔顾不得满身狼狈,手掌抵着纹丝不动的大门骂道,“你这样迂腐,会害死你家殿下的!他的伤势不能再拖,快开门!”

听见她的话,左倾颜的心猛地一沉。

她一把撩开帘子跳下了车。

“枢统领。”

她隔着门喊了一声,在杭思柔诧然的目光下,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见天枢手臂上还有未曾包扎的伤口,不由沉眉,“出什么事了?”

天枢看了她一眼神色凝重,“大小姐总算来了,殿下一直在等着你。”

她跟着天枢进门扬长而去,自始至终未看满面震惊的杭思柔一眼。

杭思柔似是才反应过来,急道,“你等等,我也进去帮忙……”

“砰”。

大门毫不留情在她眼前关上,伸出一半的脚差点被夹断。

她吃了个结实的闭门羹,气得牙关打颤。

忍不住伸脚朝大门踹了过去,登时疼得龇牙咧嘴,“凭什么她能进我不能进?我才是药王谷出来的大夫!”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寂夜如水般冰凉的朱红漆大门。

左倾颜快步跟着天枢身后,这不是她第一次深夜到烬王府来了,却是从未有的紧张。

“枢统领,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日殿下得知二公子出事,又知晓昨夜齐王回京,心里担心大小姐吃亏,急着赶去京兆府。没想到入京的路上却遭遇埋伏。为躲避杀手围堵我们走了小路,恰好遇到在郊外采药的杭二小姐,她见殿下受了伤便一路跟着我们回府,说要替殿下诊治。”

左倾颜立刻想到了齐王,万没想到齐王竟这么大胆,敢在京郊派人刺杀祁烬!

她心里沉甸甸的,在京兆府与齐王短兵相接的一幕掠过脑海。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也似在瞬间豁然开朗。

齐王特意提醒她,就是想利用她引祁烬回京。更没想到的是,她没知会祁烬,祁烬却火急火燎赶了回来,正好撞进齐王的埋伏之中!

如今看来,齐王匆匆赶到京兆府,明面看上去,他是为了阻止谭仲廷定案,给殷家争取了救殷沛的时间。

但实际上,他更像是为了让祁烬落入埋伏而特意去撒了鱼饵。

当日除了齐王,受益的还有殷氏。

若不是齐王搅和一通,说不定殷沛在惊惧之下已经供出了殷氏这个主谋。

她自以为成功胁迫了齐王,其实,也让齐王不动声色地达到了目的。足可见其人心机深沉,不可小觑。

可是,齐王为何要护着殷氏?

是无心还是有意?

难道齐王也知道殷氏与皇帝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才暗中帮衬?

左倾颜心中纷乱,转眼已经进了祁烬寝间。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祁烬寝间,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有“沁凉间”三个烫金大字。

入门后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座山河绣屏风,约两米高,上覆黑框内镶金线,屏中山河高低起伏呈波浪状,巍然壮丽,气派不凡。

屏风旁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青花瓷盆,里面堆叠着嶙峋好看的彩色小石块,最大的一个石块上,一只巴掌大小的碧绿乌龟懒洋洋趴着。

似是听到动静,乌龟四肢倏地紧缩,只剩半个脑袋探在外面,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左倾颜。

屏风之后,隐有血腥味传来。

左倾颜顾不上把玩乌龟,快步进了里间,一眼就望见了榻上面色微白的俊颜。

指尖不由一颤。

走近看,他上身缠着厚厚的纱布,包扎的手法显然不熟练,纱布上还有微微渗出的猩红血迹。

“摇光姐姐呢?”左倾颜忍不住敛眉。

天枢答,“摇光带着开阳去京郊别院养伤,这一整个月都不在王府。”

他在屏风前停步站定,“我不太会处理伤口,殿下又不让杭二小姐近身,还请大小姐替殿下处理一番,药箱都在里面。”

“嗯。”左倾颜未曾多想走了进去,很快听见天枢阖门的声音。

听到左倾颜呼吸声的那一瞬间,祁烬就睁开了眼睛。

见她莲步缓近,眉梢间溢着浓浓的忧色,祁烬扯开唇角,“你总算来了。”

“摇光姐姐不在,你该早些派人喊我过来。”左倾颜嗔怪瞥了他一眼,抬手打算解开他的纱布,却被他趁机握住手心。

“用不着再拆,天枢都缠好了。”

“闭嘴。”左倾颜一把抽回手,拿起剪子不容分说咔嚓一声将纱布剪断。

拿剪子时她那奶凶的气势吓得祁烬动作一滞,似是生怕惹恼了她,那反光的剪子一不小心剪错了地方

“侧过身去,这次又伤了哪?”

他听话地转身,见她放下剪子,动手将厚实的纱布一层层打开,纤细的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他灼烫的肌肤。

两人如触电般一颤,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拆。

轻飏的帷幔,柔软的床榻,眼前目光似火灼灼注视着她的男子,都不能缓解左倾颜查看他伤情的急切。

寂夜的寝室只有两人紧绷的呼吸声和纱布蹭过皮肉的柔痒。

突然,左倾颜的手一顿,目露震惊地看着纱布下完好无损的健硕身躯。

面向内侧的祁烬忽然转过头,唇角半勾似笑非笑。

“你!”

被骗的恼怒瞬间直冲脑海。

修长的手臂一伸,突然夹住她的腰身用力提了起来顺势翻身。

“啊——”

左倾颜惊呼一声就被卷进湛蓝色的云锦被中。

她被晃得七荤八素,瞬间如坠绵团之中,睁眼时人已被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

随着这声惊呼,乌龟仅剩的半个脑袋也缩进壳里。

没眼看。

实在是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