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熏顿了顿,缓缓道:
“表哥不要太过担心了,凌烟阁里面有我安插的内应,陆姑娘的动向,我一直盯着呢。”
元啸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裴牧熏。
“我刚才看你火急火燎的,有什么大事吗?”
裴牧熏点了点头,看向了石开。
元啸见状,笑道:
“又不是外人,不用避着。”
裴牧熏这才说道:
“刚刚得到消息,杨叶领了数十人,出了大皇子府邸,朝城南去了。”
石开一听,瞬间反应过来,应该是去道观了,不过蒋灵之就在身边,师父也要一个月才回来,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飞来,稳稳得落在了裴牧熏掌心。
裴牧熏打开密信,瞧了石开一眼,缓缓道:
“张氏医馆的张静思,是你什么人?”
石开身形僵住,急忙道:
“是我叔叔,他怎么样了?是杨叶对他不利了吗?你快说啊!”
裴牧熏见石开情绪激动,赶忙接着说道:
“杨叶带人砸了张氏医馆,以医馆治死了人,为由。把张静思绑了,正在往回押送。”
石开一听,没等元啸阻拦,瞬间窜出了府邸,向城南奔去。
蒋灵之也紧随其后,不过倒是没跟上,很快被甩远。
裴牧熏皱了皱眉,看向了元啸,
“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杨叶个人的意思,还是奉大皇子之命。”
元啸看了看石开远去的方向,思索片刻,缓缓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的反应。严密监视我大哥,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给我。”
裴牧熏点了点头,在纸条上写下几笔,绑在信鸽上,小手一扬,送信鸽飞远。
却说杨叶这边,出来抓人,也是一时压不住复仇怒火。
大皇子下令不能找石开的麻烦,那找找石开朋友的麻烦,总是可以的吧。
再说了,医馆抓错了药,医死了人,就该被抓!
虽然是栽赃嫁祸,不过杨叶也做了万全准备,真的毒死了一个乞丐,丢在了张氏医馆!
张静思被五花大绑得拖拽在杨叶马后,早就不成人形了,只是凭着一口气吊着,死死得抱着张帆,不让张帆蹭到地面。
张帆被杨叶一脚踹在胸口,已经昏迷不醒了。
洛京城很久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画面了,不少路人都对杨叶指指点点,有些还拦住了道路,非要杨叶给个说法。
这里不是都天城,是洛京,是国都,是天子脚下!
不过杨叶哪里会管这些路人,将马鞭一扬,作势欲打。
就在这时,石开终于是赶来了,没有丝毫停顿,握住斩月,斩断绳索。
杨叶见了石开,没有意外,也没有阻拦,只是笑道:
“石统领这是做什么?这二人现在可是杀人犯,你是置大夏律法而不顾吗?你眼里,还有没有圣上?”
石开充耳不闻,仔细查看了一下张医师的伤势。
紧挨地面的身躯,已经是血肉模糊,在路上留下一道长长血印。
张医师艰难得抬了抬眼皮,见是石开,赶忙道:
“小石头,小帆没有抓错药,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杨叶一听,更乐了,笑道:
“哟,还没死呢?本将军亲眼所见,就是你家胖儿子抓错了药,害了人命。承认了吧,我倒可以放了你。”
张静思怒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石开赶忙从新道袍上撕下布片,多少也能遮住张静思的伤口。
杨叶端坐在马背,目光阴冷得盯着石开,嘴角带笑,他知道,石开很生气,不过,石开越生气,杨叶就越发觉得兴奋。
蒋灵之也从远处赶了过来,帮石开扶住张静思,怒视着杨叶。
杨叶也没有惊讶,淡淡道:
“大侄女,好久不见啊,我那凌儿,可是想你想得厉害,是不是该下去陪陪他,毕竟是定了亲的。”
蒋灵之握紧了拳头,就要开口时,却被石开摆手打断。
只见石开一言不发,一步一步走到了杨叶马前,抬头直视杨叶。
望着石开冷漠的眼神,杨叶心里突然有些发怵,这小杂种,不会是想当街杀人吧?
但杨叶转念一想,小杂种肯定不敢的,医馆医死了人,是有证据的,我如此行事虽然粗暴,但也符合律法。
只是还不等杨叶思考完,刀光闪过,杨叶只觉得天旋地转,摔在地面,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躯体,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围观路人也是被惊到了,当街斩首,这小道士什么来头?
此时已经有好事者聊了起来,众人这才知道,这小道士,就是昨日见皇不跪的石统领。
石开将斩月收起,这时,一辆马车驶来,停在了不远处。
吴涛跳下马车,将杨叶的头颅踢得远远的,拍了拍石开肩膀,笑道:
“可惜,错过了一场好戏,这里就交给我吧。”
石开点了点头,将张家父子抬上了马车,嘱咐了吴涛几句,自己倒没有上车,目送马车离去。
毕竟,给张医师治伤要紧,耽误不得。
剩下的大皇子侍卫,早就跑远了,石开也没管。
蒋灵之拉了拉石开的手掌,小声道:
“石开哥哥,我跟杨凌没有定亲,杨叶骗你的。”
石开愣了愣神,握住蒋灵之的小手,笑道:
“说实话,他刚才说的什么,我是一点没听清,只觉得很吵闹,现在倒是清静了不少。”
蒋灵之感受着石开手掌的温度,还是有些害羞,低着头,看着地面。
石开笑了笑,望向蒋灵之,开口道:
“杨叶被我杀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惹你生气了。”
蒋灵之点了点头,小声道:
“惹我生气的,石开哥哥就要杀了吗?有点不好吧。”
石开顿了顿,笑道:
“或许吧,谁让我脾气不好呢。”
元啸这边,正靠在座椅上,闭目思索。
裴牧熏也是眉头紧锁,不断得在堂中踱步。
一只信鸽飞来,裴牧熏眼睛一亮,接住了信鸽,赶忙摘下纸条,念了出来。
“石统领当街斩去杨叶头颅,吴二公子驾车接走了张家父子,石统领并未上车,在去三皇子府邸的路上。”
裴牧熏念完,小声道:
“这石开,怎么这么冲动,当街杀人,还是大皇子的侍卫统领,这下我们不就被动了吗?”
元啸摇了摇头,淡淡道:
“结果其实早就注定了,大哥真是好心机啊,借石开的手,灭杨叶的口。”
裴牧熏点了点头,将字条烧成灰烬,接着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元啸皱了皱眉,笑道:
“无妨,我倒觉得,这只是一次试探,因此,我的态度很重要。”
裴牧熏想了想,回道:
“表哥,我明白了,我现在立马放出消息,表哥要彻查医馆之事。”
元啸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不是放出消息就行的,走,跟我去一趟张氏医馆,断断案。”
皇宫附近,大皇子府邸。
元烈正喝着茶水,听着汇报。
“殿下,杨叶身死,三皇子刚刚也动身了,看方向,应该是城南。”
元烈笑了笑,将茶杯放回桌面,淡淡道:
“不用麻烦三弟了,立即贴出告示,将杨叶罪行公之于众,言辞恳切一点,姿态放低,就说是我不察,对属下缺乏管教。”
侍卫一听,有些愣神,不过不敢多问,赶忙去准备告示了。
这时,从堂内屏风后走出一人,笑道:
“殿下这是何意?如果圣上真得认为,是殿下用人不当,那又该如何呢?”
元烈看向了那人,笑道:
“吴公子,用人不当,总好过欺君罔上吧。”
这人正是吴涛的兄长,吴波。
吴波点了点头,俯身坐定后,开口道:
“不错,如果是三皇子彻查,定会将案情查得水落石出,如果闹得大了,可就没法补救了。“
元烈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
“杨叶就是用来探路的,死了也好,他不死,我心难安。”
元烈顿了顿,接着说道:
“吴二公子,似乎跟那个石开,关系不浅啊。”
吴波闻言愣了愣,回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弟弟平时不学无术,结交些狐朋狗友,也在所难免。”
元烈笑了笑,倒没有深究。
这时,堂前又有侍卫来报:
“殿下,石开朝这边来了,还领着一个小姑娘。”
元烈神情愣了愣,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很快恢复了神色,淡淡道:
“知道了,如果他真来了,不要阻拦。”
吴波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石开,现在来大皇子府邸,是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蒋灵之也是将这句疑问,问向了石开。
石开笑了笑,望向不远处的大皇子府邸,淡淡道:
“你都猜不透,那我想,元烈也可能猜不透。”
石开进了府门,还真没碰到阻拦,很快进了大堂。
先是撇了一眼吴波,见跟吴涛长得相像,也就知道了,这位是吴波。
元烈叫人端来一副茶具,笑道:
“石统领,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府上了?代表三弟?”
石开摇了摇头,将斩月放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侍卫们一看,就要将石开围住。
元烈笑了笑,又摆了摆手,让侍卫们退下。
“石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石开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
“张静思是我叔叔,张帆是我兄弟。一个杨叶,可抵消不了我的怒气。”
元烈看了石开一眼,淡淡道:
“我还以为石统领有什么别的要求呢,石统领放心,随杨叶同去的侍卫,都可以交给你。”
石开一听,突然笑道:
“我石开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殿下的态度,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