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蓟城的波谲云诡

“殿下,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臣就先告辞了!”

田秀站起身,准备离去。

“慢!”武成后突然叫住了田秀,似乎有话要说。

田秀停下步子:“殿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犹豫了一会儿后,武成后从腰间摸出一只玉牌交给田秀。

“卿,这只玉牌你且拿去!你下次若是想见我,有这玉牌,进出宫中要方便许多!”

田秀并未多想,顺手从武成后手中接过了这玉牌。

今后要找武成后的时候还多,有了这块玉牌进出也是方便的。

等到田秀从宫中后离开后,武成后面色沉重的对身旁的婢女吩咐道:“稍后你去拿一百金分给外面那些侍卫,今晚的事情,让他们守口如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是!”

另一边,田秀找到了躲在树丛里的展。

“好了,事情办成了我们走吧!”

田秀招呼着展离去。

展看了看身边哪个被绑着的寺人:“那这家伙怎么办?”

明显,展是想把这家伙杀了一了百了。

对方也是看出不对,立马跪下求饶,只是因为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来,却还是呜呜不停。

“好了,我没打算杀你!”

田秀随手解下来身上的衣服扔给那人:“回去后老实点,别对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否则我保证下次来一定抹了你的脖子!”

“嗯嗯嗯!”

对方一阵疯狂点头。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今天晚上这两位爷来者不善,他一个阉人可惹不起这两位主。

“好了,我们走吧!”

田秀招呼了一声后,带着展翻墙而出。

虽然说武成后给了那块能自由进出的玉牌,但那牌子还是要尽量少用,最好就别用。

一个大男人拿着太后给的玉牌在宫里自由进出,难免会惹人非议。

他秀儿可是个热心肠,哪能让寡君的太后娘娘背上什么污名。

回到驿馆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田秀坐上马车往城西而去。

来到一间大院,上面挂着一块牌子写着“秦府”二字。

田秀报出自己的名号,要跟秦朗见面。

很快,府门就被敞开,穿着便袍的秦朗亲自出来迎接田秀。

“昭武君!久违了!”

隔得老远,秦朗就冲着田秀抱拳行礼。

“将军久违!”

田秀也抱拳还礼。

两人像许久未见面的朋友一样,并排进入到府中。

这引的秦朗府上的奴仆一阵议论,其实这也不过是两人第二次见面罢了。

而秦朗之所以对田秀热情,一方面是礼节上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田秀上次放了秦朗,对方心存感激。

来到大堂之上,侍女很快上来了两杯还冒着热气的香茶。

“请!”

秦朗坐在主位,对一旁的田秀客气的招呼道。

“将军,你就要大祸临头了,还能有闲心和在下喝茶,鄙人佩服!”

一上来,田秀就用出了纵横家那套传统话术,危言耸听。

等对方提心吊胆之后,自己就能切入主题。

这招屡试不爽,什么齐王、赵王、楚王没有不灵的。

果然,秦朗一听田秀的话,立马也是慌了:“昭武君何出此言?”

见对方上了钩,田秀急忙说道:“将军,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哎呀,蓟城将有大变!”

“蓟城有变?”秦朗顿时眉头一皱。

他是守卫蓟城的将军,手上掌握着三千城防军。

毫不夸张的说,蓟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说蓟城真有什么变故,也该是他第一时间知道,田秀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蓟城要有变故

别不是这小子在玩什么阴谋吧?

秦朗不动声色的问:“昭武君,这消息您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哦,这个消息我是听太后说起的!”

临来的时候,田秀就已经考虑好了说辞。他不能把北徐君来找过他的事情告诉秦朗,否则秦朗万一去找北徐君对证,甚至直接找栗腹举报,他所有的盘算都得落空。

只有说是武成后的意思,才能稳住秦朗,以便计划的展开。

“太后?”秦朗眉头又是一皱,燕王文并没立王后,所以眼下燕国的太后只有一个,那就是武成后。

但是武成后不是已经被先王软禁到别宫了,她怎么会知道宫外的消息?又干嘛把这消息告诉田秀?

“不知寡君都和您说了什么?”

秦朗警惕的问道。

这时代太后被称作“小君”,故秦朗称呼武成后为君。

田秀沉声说道:“武成后告诉我说,北徐君意图发动政变夺取君位,所以她想得将军相助!”

这几句话很短,但里面透露出来的东西太劲爆了。

以至于秦朗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北徐君要造反?太后要他帮忙?

问题是北徐君哪来的人手造反,他又为什么要造反?最主要的是这么隐秘的消息太后一个深宫妇人从哪知道的?

“怎么,将军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话?”

田秀面带疑惑的问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信!寡君常年居于深宫,如何能知道此等秘辛?”

田秀撒谎不眨眼,随口道:“你真以为武成后是傻白甜?一点自己的信息网都没有?将军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去大街上问问,现在哪个贵族在外面?还没有两个眼线,你就没有眼线在外面吗?”

秦朗顿时哑口无言,他真没在外面派过眼线监视别人,因为用不着。

整个蓟城都在他的管辖下,他还有什么必要再派眼线去监视别人?

但是田秀说的一点不差,这时代哪个贵族在外面没眼线?

秦朗说自己一个眼线也没有,谁会相信?

“就算武成后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丞相,而是告诉您呢?”

秦朗这话已经很客气了,要换别人估计就要指着田秀鼻子骂他说话不打草稿了。

田秀也知道秦朗不信自己,但还是接着忽悠道:“因为很简单,武成后不相信丞相,他更相信我!将军别忘了,我还是他姐丈,有句话叫疏不间亲!”

“那,太后想要我做什么?”

秦朗很想听听田秀接下来会怎么说,以便判断这个消息的真伪。

“将军,太后是这样想的……”

田秀比划了大半天,一直说了有一刻多钟。

这中间,秦朗只是皱着眉头听着,没插过一句话。

一直说到最后,田秀又对秦朗称赞道:“将军,太后称赞您年纪虽轻却是无双国士,希望您这次可别糊涂。”

秦朗打断了田秀,阴沉着脸问:“您今日说的这些叫我如何取信?”

一句话给田秀整不会了。

昨天从武成后那里走的太匆忙,忘了让对方写封信了。

但要现在回去让武成后写信,那他刚才编的那些话就全穿帮了。

武成后让田秀当传话筒,怎么可能没给信物?

“昭武君,你不会是诓我来的吧?”

眼看秦朗要识破他的谎言,田秀急中生智掏出了武成后给的玉牌:“将军可认识这个?”

秦朗接过玉牌看了一眼,吃惊道:“这是太后的贴身之物,殿下居然给你了?”

“什么,这是太后的贴身之物?”

通常女子的贴身之物是不会送给旁人的,再熟的朋友都不行。

武成后将贴身的玉牌送给田秀,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绝对错不了,这玉牌以前是佩戴在先王(武成王)腰间的,后来先王转赠给了太后,故而我识的这块玉!

真想不到,她会把这牌子给你!”

秦朗看着手中的玉佩,感叹的说道。

“既然将军没什么问题了,那您就给个态度,太后那边,您帮还是不帮?”

田秀伸手要回了玉牌,这么珍贵的东西可不能送给秦朗。

秦朗将玉牌还给田秀,笑道:“昭武君,我为什么要帮助太后?”

你他喵的想要好处就直说!

“太后说了,若事成之后以将军为大将军!”

田秀直接学着赵王的样子给画了一张饼。

至于这饼能不能砸晕秦朗,就看对方的定力够不够了。

“太后真这么说的?”秦朗眼睛里闪过一丝炽热。

大将军是燕国武将中的最高职位,担任过这个职位的只有两个,乐毅以及骑劫!

乐毅的功劳就不说了,骑劫能当大将军也只是接替了乐毅。

而骑劫败给了田秀的老爹以后,燕王一怒之下,就没再设置大将军这个职位。

所以到现在为止,燕国大将军都是虚悬状态。

自己居然有机会出任大将军,秦朗能淡定才怪!

“将军,我听说你的父亲秦开将军曾经大破东胡,为燕国拓地三千里,这么大的功劳,他都没有当上大将军。您今年不到30岁就能担任大将军,可以说已经超越了您的父亲,在下提前恭喜您了!”

田秀又接着画上了一个新的大饼。

这个饼比大将军更有吸引力!

秦开的威名,在燕国是仅次于乐毅的!

自己居然有机会能超过父亲!

“诚如是!在下麾下的3000禁军,愿听太后驱使!”

秦朗激动的对着田秀长拜。

“将军快快起来!”

田秀扶起了激动的秦朗。

小样,我可是在秦赵俩大国混过的老油条,还玩不过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鲜肉”?

从秦朗府上离开的时候,秦朗一直将田秀送到了门口。

“昭武君,慢走啊!”

秦朗笑着向田秀告别。

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一直消失在巷尾。

秦朗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他转身回到府内,命令下人将府门关好。

回到房间,秦朗脱下了外面穿着的袍子,摇着头冷笑道:“昭武君,您给我画的不过是一个大饼而已!

而我,绝不是能让你们玩弄于鼓掌上的棋子!”

秦朗面色狠戾的攥紧手掌,与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另一边,栗腹的府邸。

“有这回事?”

听完手下汇报昭武君田秀去拜见秦朗的消息,多年来养成的政治嗅觉让栗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一个秦国的封君,为什么要去拜见一个燕国的将军?

如果是叙旧,为什么单找秦朗,而不找其他人?

这里面明显藏着什么阴谋啊!

“你们去,把那个田秀还有秦朗都给盯死了,一定要搞清楚他们俩在搞什么阴谋!”

“是,相爷放心,小的一定办好此事!”

栗腹的探子从房中飘然离开。

探子离开后,栗腹坐在书桌前,感到一阵头痛。

燕国群龙无首,诸公子都蠢蠢欲动。

更要命的是各国都想趁这个机会,扶持一个中意的公子继位。

照如此发展下去,燕国只怕内乱在即。

看来得尽快立下新王了,迟则有变!

栗腹打算,就在这个月底,赶在燕王出殡前,召集群臣共同推举出新王。

……

从秦朗家出来的田秀,很快在一处路口跳下了马车,然后在另一处胡同跳上了一架并不显眼的驴车往别宫而去。

换了一身行头,田秀化妆成说书人的样子进入到别宫。

武成后经常请说书人到宫里说书的事情世人皆知,化妆成说书人进去,是最不容易惹人怀疑的。

田秀顺利的来到了宫中见到了武成后。

看到说书人打扮的田秀,武成后很是诧异:“卿,你怎么这副打扮?”

“不这样,怕给殿下带来麻烦!”

“我不是给了卿玉牌?”

武成后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玉牌是您的贴身之物,我怎么能要呢?”田秀说着,就准备将玉牌完璧归赵。

“卿嫌我?”武成后气恼的看着田秀。

“没有!只是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而已!”

武成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给卿,卿就只管收着!”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田秀小心翼翼的把玉牌收到怀里。

“卿,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情?”

田秀环视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外人之后,低声道:“秦朗那边,我已经说服了,他答应帮忙!”

“卿真厉害!”

武成后眼里满是崇拜。

原以为说服秦朗帮忙并不容易,没想到田秀居然这么轻松的就做到了!

他还真是不同寻常,也难怪自己的阿姐那么孤傲,能被这么一个人训得服服帖帖。

“对了殿下,还有件事情,我听闻燕国有一位剧辛将军,您听说过他吗?”

“剧辛将军?”武成后蹙了蹙眉,道:“剧辛将军自从上次和赵国的战争以后,就被先王调到了下都担任下都留守!”

“下都那边应该有军队吧?”

“有!卿问这个做什么?”

武成后好奇的问道。

这个男人,他的心思好像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却又总是让人想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