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舟又被她问难了!
她的话总是那么意外。
他也从来没想过答案。
她在监狱的那五年,没有像现在这么不适应。
也没想过她的生死。
那时候告诉自己,不会有人再缠着他不放了。
又担起慕家继承人的责任。
很多时间都在工作上,在商业上有一番作为而奋斗。
等她出来后,他站在金字塔最顶端,而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距离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慕南舟许久才回答:“这种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没有如果了。”
他是不想去想。
他不知道结果,无法预测未来的那一天是什么心情。
他觉得都会有变化。
因为他以前那么讨厌姜惜之。
讨厌她缠着自己。
有一天,也会与她心平气和的说着话。
无关情爱。
姜惜之也是随口一问。
突然的感慨。
以前她有很多朋友,现在一个都没有。
在这世上与她有接触的人很少,少到完全没有人倾听她的难过。
如果没有慕南舟,她想这辈子死也不会带走什么。
死,只是会被人遗忘。
她也没有强求他的答案,她也知道,他从来不会想这一天。
有些人,活着挺好的。
活着能创造很多的价值。
姜惜之没有再做声,扭过头回房间去了。
今夜,是个安静的夜晚。
无风,无雨。
干燥,又清爽。
姜惜之洗漱完后,长发披肩,安静的站在窗前。
很大一面落地窗。
外面的月色朦胧,偶尔有一丝云层掠过月亮,遮住了它本来的银色。
姜惜之用手遮住月光,那微瑕的光色从指缝里流出来。
这样的景色在她眼睛里如此的模糊、惨淡。
月色多美。
也不知道能记住多久。
她望着月亮,惬意的坐在摇椅上,躺下,摇晃着椅子,似乎一切岁月静好。
她睁着眼睛,没有睡意。
是不敢睡。
怕一觉醒来,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再也没有看见月亮的机会。
摇啊摇。
姜惜之摆动摇椅,唇角上扬,越是苦得多,她越是想甜的回忆。
她在荡秋千。
欢声笑语。
身后是推着秋千的父母,用手托着她的后背,起飞。
每次起飞,她叫得好大声。
又尖叫,又大笑。
出了很多汗。
母亲温柔的用毛巾擦拭她脸上汗水,宠溺的说“之之,别贪玩了,回家去了。”
她想继续玩。
父亲会说“之之难得高兴,当然得让她尽兴!”
父亲从来不会拒绝她。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
她又想到那个白衣少年,很干净,又很温柔,没有丝毫的戾气。
她向往。
追在他身后,每天天真无邪的喊“南舟哥哥。”
开始是很好的回忆。
后来白衣少年变得冷漠,他厌恶的对她说“你真活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这么恐怖的话语,让姜惜之一下就惊醒了!
她入狱前,慕南舟恶狠狠的对她说的。
一切罪有应得。
姜惜之浑身哆嗦,从摇椅上坐起来,脸开始冒冷汗。
她双手抱紧自己,很冷,很刺骨,嘴里不安的念叨:“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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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舟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海里总出现姜惜之那句话。
“我们认识了二十年,我跟在你身后一直追有十五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他们都认识二十年了,整个青春年华。
青梅竹马,本该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可好像,他并不了解姜惜之。
睡不着,他又从床上起来,缓慢的走到窗前,抬起头看着外面的月色。
今晚的月亮比平时都要亮,却也让他更心烦意乱。
砰的一声响!
从隔壁传来。
外面,老管家也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喊:“大小姐,你这是怎么呢?”
闻声,慕南舟下意识心猛地一紧。
过多的见过姜惜之出意外的一面,立马从房间走出来。
老管家站在客房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
惊讶、不知所措。
慕南舟走到门口,只见姜惜之卑微的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似乎在忏悔。
她浑身发抖,嘴里小声念叨。
这个距离听不清楚。
慕南舟走了进去,听清楚她在发颤的说:“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他顿时愣了,伸手去触碰她。
姜惜之惊恐的抬起眸,眼底有无尽的慌乱,跪着往后退:“我没想害死谁,我不知道会克死顾奶奶,我也没想推倒外婆,你们不要说我了,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她浑身发抖,用力捏紧拳头,一遍遍的忏悔别人按在她身上的罪名。
她从来没忘记过别人对她的指责。
他们的目光好邪恶。
她眼前浮现秦正冷漠看她的眼神,说:留在京都,想害死谁?
她没想害死谁。
还有秦老夫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幕。
她望着自己的手,上面好像沾了鲜血。
不止有秦老夫人,还有宋伊人。
“啊!”
姜惜之吓到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腿一软,她跌倒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害她们!”
慕南舟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严肃的说:“把霍肆叫过来!”
“是。”老管家立马去办。
“我的错!”姜惜之咬着手指,痛苦的说:“我是天生的克星,连孩子都害死了!”
慕南舟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喊她的名字:“姜惜之。”
姜惜之再看着慕南舟,瞳孔微缩,重新跪好:“是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慕南舟抱住她,不让她磕下去:“姜惜之,你在说什么,你没有罪。”M..
姜惜之头无力的靠着他肩上,睁大眸子,怀疑,又害怕,无奈的问:“怎么会没有罪?不是你说我是罪有应得吗?”
她痛苦。
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独痛苦永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