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唯有痛苦永不说谎

慕南舟又被她问难了!

她的话总是那么意外。

他也从来没想过答案。

她在监狱的那五年,没有像现在这么不适应。

也没想过她的生死。

那时候告诉自己,不会有人再缠着他不放了。

又担起慕家继承人的责任。

很多时间都在工作上,在商业上有一番作为而奋斗。

等她出来后,他站在金字塔最顶端,而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距离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慕南舟许久才回答:“这种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没有如果了。”

他是不想去想。

他不知道结果,无法预测未来的那一天是什么心情。

他觉得都会有变化。

因为他以前那么讨厌姜惜之。

讨厌她缠着自己。

有一天,也会与她心平气和的说着话。

无关情爱。

姜惜之也是随口一问。

突然的感慨。

以前她有很多朋友,现在一个都没有。

在这世上与她有接触的人很少,少到完全没有人倾听她的难过。

如果没有慕南舟,她想这辈子死也不会带走什么。

死,只是会被人遗忘。

她也没有强求他的答案,她也知道,他从来不会想这一天。

有些人,活着挺好的。

活着能创造很多的价值。

姜惜之没有再做声,扭过头回房间去了。

今夜,是个安静的夜晚。

无风,无雨。

干燥,又清爽。

姜惜之洗漱完后,长发披肩,安静的站在窗前。

很大一面落地窗。

外面的月色朦胧,偶尔有一丝云层掠过月亮,遮住了它本来的银色。

姜惜之用手遮住月光,那微瑕的光色从指缝里流出来。

这样的景色在她眼睛里如此的模糊、惨淡。

月色多美。

也不知道能记住多久。

她望着月亮,惬意的坐在摇椅上,躺下,摇晃着椅子,似乎一切岁月静好。

她睁着眼睛,没有睡意。

是不敢睡。

怕一觉醒来,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再也没有看见月亮的机会。

摇啊摇。

姜惜之摆动摇椅,唇角上扬,越是苦得多,她越是想甜的回忆。

她在荡秋千。

欢声笑语。

身后是推着秋千的父母,用手托着她的后背,起飞。

每次起飞,她叫得好大声。

又尖叫,又大笑。

出了很多汗。

母亲温柔的用毛巾擦拭她脸上汗水,宠溺的说“之之,别贪玩了,回家去了。”

她想继续玩。

父亲会说“之之难得高兴,当然得让她尽兴!”

父亲从来不会拒绝她。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

她又想到那个白衣少年,很干净,又很温柔,没有丝毫的戾气。

她向往。

追在他身后,每天天真无邪的喊“南舟哥哥。”

开始是很好的回忆。

后来白衣少年变得冷漠,他厌恶的对她说“你真活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这么恐怖的话语,让姜惜之一下就惊醒了!

她入狱前,慕南舟恶狠狠的对她说的。

一切罪有应得。

姜惜之浑身哆嗦,从摇椅上坐起来,脸开始冒冷汗。

她双手抱紧自己,很冷,很刺骨,嘴里不安的念叨:“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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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舟失眠了!

躺在床上,脑海里总出现姜惜之那句话。

“我们认识了二十年,我跟在你身后一直追有十五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他们都认识二十年了,整个青春年华。

青梅竹马,本该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

可好像,他并不了解姜惜之。

睡不着,他又从床上起来,缓慢的走到窗前,抬起头看着外面的月色。

今晚的月亮比平时都要亮,却也让他更心烦意乱。

砰的一声响!

从隔壁传来。

外面,老管家也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喊:“大小姐,你这是怎么呢?”

闻声,慕南舟下意识心猛地一紧。

过多的见过姜惜之出意外的一面,立马从房间走出来。

老管家站在客房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

惊讶、不知所措。

慕南舟走到门口,只见姜惜之卑微的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似乎在忏悔。

她浑身发抖,嘴里小声念叨。

这个距离听不清楚。

慕南舟走了进去,听清楚她在发颤的说:“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他顿时愣了,伸手去触碰她。

姜惜之惊恐的抬起眸,眼底有无尽的慌乱,跪着往后退:“我没想害死谁,我不知道会克死顾奶奶,我也没想推倒外婆,你们不要说我了,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她浑身发抖,用力捏紧拳头,一遍遍的忏悔别人按在她身上的罪名。

她从来没忘记过别人对她的指责。

他们的目光好邪恶。

她眼前浮现秦正冷漠看她的眼神,说:留在京都,想害死谁?

她没想害死谁。

还有秦老夫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幕。

她望着自己的手,上面好像沾了鲜血。

不止有秦老夫人,还有宋伊人。

“啊!”

姜惜之吓到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腿一软,她跌倒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害她们!”

慕南舟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严肃的说:“把霍肆叫过来!”

“是。”老管家立马去办。

“我的错!”姜惜之咬着手指,痛苦的说:“我是天生的克星,连孩子都害死了!”

慕南舟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喊她的名字:“姜惜之。”

姜惜之再看着慕南舟,瞳孔微缩,重新跪好:“是我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慕南舟抱住她,不让她磕下去:“姜惜之,你在说什么,你没有罪。”M..

姜惜之头无力的靠着他肩上,睁大眸子,怀疑,又害怕,无奈的问:“怎么会没有罪?不是你说我是罪有应得吗?”

她痛苦。

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独痛苦永不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