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呢?”大皇子的选择果然没有出乎林溪的意料之外。
享受过权利的人,又怎么舍得失去?
许多原本应该智慧过人,见识长远的人,为什么会在一些特殊的时期,做出一些‘睿智’的抉择?
因为有些东西,蒙蔽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变得愚蠢。
人生于世,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情绪影响。
没有人会保持一种高度,永远也不落下来。
再聪明的人,也会因为一时的情绪激动,而做出鲁莽、愚蠢的事情。
所以,有些时候才说,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脾气,是比学习和变得聪明,更加重要的事情。
聪明的或者有本领的人不一定会成功的。
但是能够完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那他一定可以成功。
“第二,想办法……撼动不可能撼动的堡垒,笼络不可能笼络的人,然后……”然后什么,林溪没有说。
大皇子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夏侯杰然后语气漠然道:“夏侯杰!你先出去!”
夏侯杰脸上大变,即便是迟钝如他,此时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完全被林溪取代。
而林溪所做的……仅仅只是说了几句,在他看来不咸不淡的话,十足的夸夸其谈,完全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又哪里比得上他,为了获得夏侯府的权利,杀兄弑妹,弄得满手血腥,更甚至在大皇子的安排下,悄悄在威城布局,就等着夏侯明德回归之后,给他亲老子一个‘惊喜’。
即便是心中再不忿,夏侯杰还是退了出去。
同时不断用凶狠加警告的眼神看着林溪,显然心中已经打定了某种主意。
等到夏侯杰走后,林溪这才说道:“夏侯杰怕是要失控,他不是一个聪明人,对殿下而言,有害无益……不过我也不用殿下您帮我处理,我自有办法让他安份,这也算是……我交给殿下您的一个小小考卷,我总要证明,我不是只会口头上瞎说。”
大皇子却走了过来,一把扶住林溪的胳膊:“先生说的哪里话,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咱们继续方才的话。”
虽说如此,却对林溪的主动与自觉很满意。
但凡是领导,都喜欢能够给自己减少麻烦,却创造效益,解决问题的下属。
“你方才的意思是说,要我去动八大异姓王?”
“这只怕不容易,八大异姓王都是一脉相承,这也和我皇室的奇技有关。上一代异姓王退位之前,都会将自己全部的子嗣带给皇帝看,由皇帝预见未来,然后钦点一位继承王爵。其它的异姓王子嗣,都将落为庶民,做富家翁过一世,从此与异姓王与朝廷,再无关联。”
“这也就是说,每一代的异姓王,都是由皇帝以看见未来的内容后,所亲自决定的。他们的忠诚,经过了未来的审查,无可争议。”
“即便是我……也无法收服任何一位异姓王。而如果刺杀了当代异姓王,那么新的异姓王依旧是由父皇来决定,他所选择的那个新的异姓王,依旧只会臣服于他一人。”大皇子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林溪却道:“殿下!未来是多变的,想来您应该更清楚。”
“再坚定的内心,也有崩塌的一刻。”
“更何况……如今正是那万古不遇之变革时代,人心的变化……怕是难以尽数算出。”
“我的建议是……您可以想办法,试探一下延王。”
大皇子皱眉道:“延王世代镇守山河关,手握的是最为凶猛的山河铁骑,抵御着来自北方蛮族……他又怎么会?”
“殿下!如今夏国,是海军为重,还是骑兵为重?陆地之上,究竟是那些拿着火枪,推着大炮的步兵更强,还是那些骑着骏马,手持长枪的骑兵更强?”林溪问道。
大皇子闻言,瞬间明白了林溪的意思。
“你是说……”
“不错!延王历代皆为八王第一,理应为皇帝的左膀右臂,所以这么多年来,历朝历代有心大宝的皇子,即便是在八王身上打主意,也从未想过可以收服延王。而历代的延王,也确实无愧于皇帝对他们的信任,不仅忠诚不二,并且世代血染沙场。”
“几乎每一代的延王更替,都是因为老延王死于战场,这才由皇帝指定新的延王。”
“然而殿下,现在时代变了!”
“夏国不再需要骑兵,不再依仗骑兵,更不再依仗延王的山河铁骑。夏国现在很富……然而北方边境的山河铁骑,却越来越穷,因为他们正在被时代抛弃。”
“这个时候,延王作为山河铁骑的统帅,就必须为他手下的兵,某个出路。”
“您去招揽延王,需要考验的,不是延王对陛下的忠诚,也不是您有多大的人格魅力。而是……延王究竟是选择继续愚忠,还是爱护自己的兵。”
说到这里,林溪又似乎是由衷的感叹了一句,说道:“陛下……终归是老了。”
“若不是老了,又怎么能忽略了,这么重要的山河军?”
其实,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山河铁骑成军在数百年前,此时的北上边境地区,基本上所有的夏人,都是军户。
然而随着新式火器的发展,随着夏国国力的强大,随着经济的发展。
夏国并不必在惧怕那些北方蛮人的入侵。
甚至更不必屯兵十几万,用来抵御蛮人,每年都给财政,带来极大的负担。
如果是以火枪、火炮为主组成的军队,那么即便只有数千人,也能将对抗蛮人的边境,守的如铁桶一般。
山河铁骑不是不能改制。
但是这势必要消减兵力。
因为火器首先要做装备的,是开疆拓土,创造更多利益和价值的海军。
其次才是各个地方的陆军。
山河铁骑不可能全都装备新武器。
而即便是能装备……也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军人。
对于世代为军的边境军户而言,如果不能当兵,那么他们将无处归属。
土地肥沃的中原地区,早已人满为患,土地分配完毕。
而边境的土壤结实僵硬,又气候苦寒,根本不适合耕种,那些失去了军人职业的军户,也不能马放南山,就拿起锄头,化作农夫。
更何况……种地也是技术活。
没有世代的经验传承,又处于一个贫瘠之地,军户转为农户,三年之后能勉强有点收成……只怕都是老天爷格外关照,开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