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姑娘未死之时,双方毒性互为倚托,所以孩子身在腹中,毒性便不会发作,此时婴儿降生,少了依托屏障,毒性立时发作,此毒从胎息之中所出,潜伏日久,比之真正的‘魂移’之毒还要厉害百倍,一旦发作,立时毙命,可为何这婴儿竟能活至现在?
虽已过去数日,但想起当日的情景,花柔水仍是忍不住耸然动容,半晌方才道:“当日孩子毒性发作,眼看便要气绝身亡,幸好我怀中有一瓶秦风所遗的‘玉清丹’。”
叶华佗奇道:“‘玉清丹’,是何东西?”
花柔水缓缓道:“此丹乃是‘毒王’万蚁所赠的灵药,虽不能解毒,但也暂可压制住体内的毒性,不过近几日来,这孩子毒性发作得越见厉害,而‘玉清丹’的药性也逐渐减弱。”
叶华佗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忽然心中一动,缓缓道:“花小姐也勿须悲苦,天下之大,能人倍出,老夫虽无能为力,但仍有人能救此子性命。”
花柔水又惊又喜,但随即黯然道:“连叶前辈也都束手无策,晚辈实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救这孩子性命。”
叶华佗哈哈一笑道:“医术之道,博大精神,老夫只是略通皮毛而已,怎敢妄言天下第一,传闻‘弓门’医术天下无双,可惜此门派立来难觅其踪,不知是真假,而另一个地方,花小姐久历江湖,想必听说过医术界的四位奇人。”
花柔水心中一动,猛然想起一句话来:“东神西鬼,天地各一方,南毒北药,水火不相容。”
花柔水喃喃念了几遍,突然大叫道:“叶前辈想叫我去找‘毒王’万蚁。”
叶华佗点头道:“若论解毒的本事,谁人能及‘毒王’,天下间,若还有一人能救这婴儿,必是‘毒王’无疑。”
花柔水点了点头,自觉叶华佗说得有理,但随即皱眉道:“据闻‘万雀山庄’地处川南之境,偏僻荒凉,而且遍布毒障,要想到达,恐怕……”
叶华佗何等聪明,花柔水略一提头,便已然知晓,当下哈哈笑道:“老夫与‘毒王’神交已久,与秦风也大有渊源,为了这孩子,老夫便破例下一趟‘九华山’,陪花小姐走一趟。”
花柔水心下大喜,虽觉前途渺茫,但地无形中多了几分希望,拱手道:“多谢神医仗义出手,晚辈感激不尽。”
神医大笑道:“花小姐勿须客气,川南之地离此处甚远,事不亦迟,我们马上出发。”
当下三人收拾了一些简单行李,觅路下山,径直取道往‘万雀山庄’赶去。
远处,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连亘不绝,苍翠峭拔,云遮雾绕,虽已值深秋,但此处却无半点秋意。
李泽大叫一声道:“终于入川了。”
花柔水和叶华佗看着远处的群山,脸上也不由露出难得的笑意。三人从‘九华山’下来,径直取道入川,一路跋山涉水,晓行夜宿,风尘朴朴,如此过了半月时间,此时终于进入川南之境。在这半月期间,有神医在侧,李泽伤势已然痊愈,而花柔水虽因筋脉受损,导致武功尽废,但她素来万事下萦于怀,心下也并不在意,叶华佗半月来每日钻研那婴儿的毒性,虽不能解毒,但也使毒性暂时得到了缓解。
此时天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将群山耀映成一片金黄色,远远看来,只觉金光耀眼,好看之极。
花柔水看了一眼天色,缓缓道:“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先到前方镇上休息一夜,明日再觅路山。”
李泽素来以花柔水唯命是从,叶华佗也无异意。当下三人再不迟疑,径直向前方小镇而去。
此处已入川境,人迹罕至,虽是小镇,却是稀稀巯疏,只有几间房子,比起京师的繁华,可谓有天壤之别。
三人信步而行,当下于镇上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此处乃是偏远小镇,店中也无客人,冷冷清清,甚为凄凉,三人也不在意,径直在窗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半晌,方才有一名跑堂的过来招呼。
李泽叫了一盏普耳,一盏酒和几个小菜。
片刻之后,那跑堂的将酒菜端上,正想离去,李泽突然问道:“小二哥,你在此时日稍长,可知‘万雀山庄’在哪儿?”
那店小二一呆,面露疑惑之色道:“‘万雀山庄’,请恕小的见识浅薄,我在此数年,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此话一出,三人大吃一惊,不由面面相觑。
李泽大急道,小二哥:“你再想想,这附近山上可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那店小二摇了摇头道:“这位大爷请恕罪,小的真是不知。”
李泽失声道:“没有,怎会没有,我们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难道错了。”李泽失控之下,不由自主用上了内力,直震得瓦砾上下摇动。
那店小二更是面色惨然,双耳“嗡”“嗡”作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哀声道:“大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饶命啊,饶命。”
李泽却如得了失心疯一般,不理不睬,仍是喋喋不休。
花柔水先是一惊,随即想到:“‘毒王’万蚁隐敝山中,以毒为伍,既有意躲避世人,又怎会让人知道其住处呢,即使偶尔来镇中,也必稍尽易容,以这些人的眼力,怎会识得。”想到此处,心神稍定,缓缓道:“小二哥不必惊慌,我们绝无恶意,他一时情急,吓煞你了吧。”说话间,从怀里取出几碇碎银,径直递了过去。
那店小二千恩万谢,急忙接过银子,又见花柔水容貌端庄秀丽,性格娴静温雅,言语冲虚平淡,心里顿时大出好感,口中赔笑道:“听闻这位小姐所说,‘万雀山庄’乃在山中,也许是小的未曾进过山,所以方才不知,正好隔壁的王樵夫经常在山中砍柴打猎,想必,他应该知道。”
三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花柔水微笑道:“劳烦小二哥走一趟了。”
那店小二得了花柔水的赏钱,心下欢喜,哪能不尽心办事,眉开眼笑道:“诸位稍侯片刻,我这就去叫他。”
花柔水点头道:“有劳了。”
那店小二满脸笑容,转过身子,直往门外跑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小二领了一人回来。
花柔水抬头一看,只见那人一身粗布衣服,年纪约在四十来岁,一脸古板,看不出丝毫神色,双目间却微有精光,不由暗暗‘咦’了一声,缓缓道:“你就是王樵夫?”
那人点头道:“小的姓王名亮,因靠砍柴打猎为生,所以镇上的人都叫我王樵夫,不知三位大爷找小的有什么事。”言语之中颇多恐慌之色。
花柔水轻轻一笑,淡淡道:“你不必惊慌,我们只想问一问路而已。”
王樵夫低声道:“不知这位小姐想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花柔水双目一凝,紧盯着王樵夫道:“听闻你经常出入山间,可曾听说过‘万雀山庄’?”
王樵夫摇头道:“小的孤露寡闻,就连这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
花柔水心下又惊又疑,她见此人一脸古板,甚为古怪,又见其双目间隐含精光,似是练过武功,以为是敌人,但听王樵夫最后一句,不由又是大为起疑:“若是敌人,必知‘万雀山庄’所在,为何他又不知呢?”
花柔水眉头微皱,沉思不语。
李泽一听连王憔夫也未听说,不禁大为焦急,惊叫道:“难道真是我们来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