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大文豪苏辙有《过九华山》:“南迁私自喜,看尽江南山。孤舟少僮仆,此志还复难。局促守破窗,联翩过重峦。忽惊九华峰,高拱立我前。萧然九仙人,缥缈凌云烟。碧霞为裳衣,首冠青琅玕。挥手谢世人,可望不可攀。我行竟草草,安能拍其肩。但闻有高士,卧听松风眠。松根得茯苓,状若干岁鼋。煮食一朝尽,终身弃腥膻。腹背生绿毛,轻举如翔鸾。相逢欲借问,已在长松端。何年脱罪罟,出处良自便。芒鞋拄藤杖,逢山即盘桓。斯人未可求,岩室傥复存。”
九华山间,遍布深沟峡谷,垂涧渊潭,流泉飞瀑,气象万干,宛如一幅清新自然的山水画卷。它处处有景,人移景换,加之四季分明,时景、日出、晚霞、云海、雾凇、雪霰,佛光等天象奇观,美不胜收,令人赞叹不已,流连忘返。素有“东南第一山”、“江南第一山”之誉。
四人来到‘九华山’,正值中午,鬼医却不急于上山,反而在山脚的一茶亭停了下来。
三人无奈,只得随之停下。
上官暄眼见陆无影仍是不关世事,一脸冷漠,鬼医却一脸悠然自得,而邱明止则紧锁眉头,闭口不语,不知为何,心里竟一个劲的在打颤。
四人正在凉亭中喝着茶,忽见不远处缓缓行来三人,三人年纪皆在三十多岁,身穿一套杏黄色长衫,面如锅底,双目精光闪闪,两边太阳穴高高拱起,腰插钢刀,显是会家子。
三人越近越近,只见其中一人正说道:“大哥,此次‘品刀大会’规模宏大,所来之士,东西南北应有尽有,正是咱们哥三个一展刀法之时。”
左首那人接口道:“不错,此次定要给袁家长长脸,让天下群雄看看,咱们袁家不是纸糊的。”
那走在中间那人却是沉默不语,静静的往前走。
陆无影乃是朝廷‘三旬令’中,‘地旬令’的‘傀儡捕快’,对这些江湖门派,人士特征极为熟悉,斜瞅了一眼,便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陕西袁家的三条大虫,就这种角色,也敢妄称要在‘品刀大会’上露脸,简直是痴人说梦。”
邱明止与上官暄年纪差不了几岁,又从未在江湖上历练过,对这些江湖趣闻最感兴趣,但上官暄对陆无影敌意甚浓,当下忍住不问。
邱明止却是奇道:“你怎知他们是陕西的,而且姓袁?”
陆无影押了一口茶缓缓道:“你看他们腰间插着的那把刀。”
两人一愣,转头看去,只见那刀的刀柄,比之一般的钢刀短了一截,仅刚刚容得一只手握住,而刀身却又比之一般的钢刀长了一截,刀叶也宽了一些,上官暄却注意到,他们挂刀的方向却是在右边,当下也不说,而是转头看着陆无影,待其解释。
陆无徐徐道:“一般带刀者,刀皆插于左边,那是因为他们用刀乃是右手,这样能快而准的拔刀,可这三人却是挂在右边,显是他们用的是左手刀,江湖中用左手刀法,又是这种奇怪钢刀的,只有陕西袁家的‘伏虎刀法’,这般年纪者,就只有袁氏三虫了。”
邱明止‘扑哧’一声笑道:“袁氏三虫,怎会有这么奇怪的外号,我只听说过浪里蛟,过江龙,扑天雕,豹子头,玉麒麟,入云龙,真没听过有人叫自己虫的。”
此时那三人已经步进凉亭,一听此话,不由同时变了脸色。
只听那最先开口之人大声道:“小子,你找死不成,敢说我们是袁氏三虫,我们乃是袁氏三虎。”
邱明止一呆,脸不由微微一红,急忙起身道:“小子冒犯了,敢问三位大哥尊姓三名?”
那人得意非凡,大声道:“记住了,小子,我叫‘吊睛虎’——袁胜,又指着旁边刚才接口说话的那人道,这是我三弟,‘黑蓝虎’——袁利,最后那沉默不语的名叫‘白额虎’——袁平。”
邱明止正想说几句道歉的话,却闻鬼医微微冷哼一声。
邱明止全身一颤,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诺诺的坐了下去,心里则暗暗为这三人担心。
却听陆无影冷笑道:“老虎者,大虫也,你们既叫‘袁氏三虎’,跟‘袁氏三虫’,有甚区别。”
袁胜脸一下变成酱紫色,正要发作,袁平却在背后叫道:“二弟,童言无忌,你与你一孩童斗什么气,也不怕失了身份。”他见陆无影身形与上官暄一般无异,以为只是一孩童,当下也不在意,随口便说了出来。
谁知这一下,正犯了陆无影的大忌,只见其眉头一挑,冷冷道:“你们名叫‘袁氏三虎’,你们袁家的刀法又叫‘伏虎刀法’,难不成是要叫你们伏尸荒野,断子绝孙。”
这一下,就算三人涵养再好,也禁受不住,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断不会问一孩童出手,继而把怒火转向旁边的鬼医。
袁胜怒吼一声,骂道:“老匹夫,这小孩如此放肆,你到底管,还是不管?”
鬼医‘哦’了一句,好整以暇道:“我觉得她说得句句属实,我为何要管呢。”
袁胜虎吼一句:“好啊,老匹夫,原来你们是故意找茬的。”左手一晃,“刷”,一声,钢刀已然出鞘,一招——‘猛虎跳涧’,身形陡然往前一扑,钢刀由外往内一抡,化作一道冷光,直向鬼医当头劈下。
鬼医冷哼一声,右手成掌,猛然往外一探,继而小臂向外一转,直拍左手小臂。所施招法虽是平淡,却是奇快无比。
正所谓一快打三慢,袁胜的钢刀还未到,他的掌已后发而先至。
“砰”,—声轻响,正拍在袁胜左手小臂处,只听‘格’‘格’‘格’之声,仿若爆豆一般作响不绝,袁胜左臂之上的骨头仿若一瞬间碎成了干干万万块。
“当”,一声轻响,钢刀也随之落地。
袁胜惨呼一声,捂臂后退。
邱明止脸色一变,失声叫道:“碎骨掌。”
袁利一见袁胜吃亏,大怒之下,顾不得其他,抽出腰间钢刀,便向鬼医冲过来。
但练武之下最忌心浮气澡,他此时心神慌乱之下,全身破绽更多,鬼医一式——‘玄鸟划沙’,身形不退反进,欺入袁利怀抱之中,右手竖指成刀,瞬间在袁利左臂上连斫十二下。
邱明止骇然惊呼:“截脉手。”
袁利左臂中招,钢刀也随即落地,一时间,只觉万干剑气游走全身,又酥又麻,直痒得在地上打滚,当真是难过非常。
袁平见自己的两位亲兄弟如此,直怒得目眦尽裂,“刷”,一声,抽出钢刀,就地一滚,滚到鬼医身边,一招——‘虎落平阳’,钢刀直扫鬼医下盘。
骤然见此,邱明止不由大叫道:“快退。”‘退’字方才出口,袁平胸口处已然中了一脚。
立时变得如滚地葫芦一般,滚到门口,但袁平得了邱明止的提醒,身形微微侧了侧,所以这一脚没有踢到胸口要害。
邱明止眼见其呼吸喘喘,每吸一口气,都仿似风箱一般,要拉得很长,很长,每呼一口气,全身便是一颤,应是伤到了肺。
鬼医却已坐回桌前,缓缓喝了一杯茶,冷冷道:“你们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也足够你们到‘九华山’了。”
三人中,以袁平伤势最轻,当下强忍痛楚道:“今日我三人折在老先生之手,只怪我等学艺不精,还请老先生赐下名号?”
鬼医也不搭理,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平伸,扣下大拇指与尾指,只剩三指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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