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踪迹

上官暄隐隐有些觉悟,但这剑意深奥非凡,岂是她一时半刻,便能理解。

花柔水又道:“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

上官暄陡然想起,这一句乃是出自《庄子大宗师》,意思是死和生均非人为之力所能安排,犹如黑夜和白天交替那样永恒地变化,完全出于自然。有些事情人是不可能参与和干预的,这都是事物自身变化的实情。大叫道:“我明白了,一个人,只有超出了生死,方能领悟到至高无上的剑道。”

花柔水含笑的点了点头道:“你既已明了生死,方已入了剑道。”

上官暄心中大喜,慌忙又向其请教剑道。

花柔水转头看着远方的云彩,缓缓道:“云,看似静,实则动,变化多端,空灵无极,若于剑势,便在其飘渺,变化二字之上。”又指着远处的群山道:“山者,难动分毫,若于剑势,旨在沉浑厚重,气象雄奇。”

上官暄暗暗的点了点头,也渐渐明白,这套剑法,绝脱不开‘自然’二字。

花柔水见上官暄已然隐有所悟,有指着前面的水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曰: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若于剑势,旨在以弱胜强,以柔克刚。”

上官暄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大有心得。

花柔水的‘天机剑法’,以天地万物入剑,任何东西,随手拈来,便成剑道。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晚间,两人方才作罢。

此后,花柔水每日便给上官暄讲解剑道,剑理,剑意,却从不教一招剑法。上官暄知其必有深意,当下也不多问。

两人甚是投缘,花柔水也不藏私,尽皆将剑理倾囊相授,上官暄聪明伶俐,却也明白了不少。

光阴似箭,转眼已过六日。

此时花晓蓉伤已好了大半,花柔水便起身告辞。

上官暄虽是不舍,但眼见花柔水去意已决,当下只得挥泪而别。

花柔水和花晓蓉走后两天,这一日,上官暄方才起床,却见神医在正在打包袱,似乎要出远门,不由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神医头也不回道:“追踪陆无影。”

上官暄虽不明白其中之意,但眼见神医神色凝重,当下也不敢再问。

两人下了‘九华山’,一路打听陆无影的下来,竟得知,陆无影去了江南。

两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日夜不停赶往江南。

一路拔山涉水,餐风夜宿,不出数日,终于来到江南附近的一个小镇,那小镇名叫‘代景镇’,虽是一小镇,但江南多是富庶之地,小镇却也繁华。

两人到达小镇之时,已是月上中天,凄凄惨惨的月光,使得天地间变得惨白一片。

两人方才踏进镇来,却突见镇上竟涌出无数百姓,人人行事匆匆,脸上恐惧万分,低头急走,不发一言,好似见了鬼一般。

两人见状,心中惊疑不定。

上官暄最为好奇,脱口道:“他们怎么了?怎么好似见了鬼一般,如此惊慌失措。”

神医也是满眼疑感之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难道是这小镇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众村民头也不回,一味的从两人身边如潮水般的逃开。

正当两人疑惑不解之时,忽听不远处,一人大叫道“鬼啊,鬼来了,鬼,大家快跑啊,跑……”

众人一听此话,原本是低头逃走,瞬间变成四下奔逃。

两人面色一变,叶神医急忙伸手拉住旁边的一位老汉道:“老哥,这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这般争相逃命?”

老者满脸行事匆匆,惶恐万分道:“两位是外来的吧,干万别进镇,这镇上有一个黑毛怪物。”

“黑毛怪物?”神医惊疑道。心里却‘咯噔’一下:“难道陆无影未死,反而到了此间?”想到此处,不由浑身冒着冷汗,他此次本为陆无影而来,骤然听到其消息,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暗暗担心。

只听那老汉低声道:“正是,那怪物全身长满黑毛,双目赤红,专门择人而噬,镇上之人,也不知被她生吃活剥了多少,恐怖至极,你们也赶紧逃吧。”

神医急道:“那黑毛怪物现在在哪?”

那老汉颤声道:“就在小镇后边的林子里,我们逃跑的时候,正有数人与之缠斗,要不是他们,我们恐怕也逃不到这里。”

两人面色大变,急忙抛下那老汉,急向那林间冲去,满脸皆下焦急之色,心中暗暗担心:“陆无影吃下‘血狼散’,全身经脉,骨骼与心性尽皆发生变化,别说一般人,便是武林高手,也恐不是其对手,恐怕此时那以之缠斗之人,已然凶多吉少。”想到此处,两人的脚步逐渐加快。

两人快速通过小镇,便看到了那个老汉所说的小树林,未及近前,已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而空气中,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神医直急得满头大汗,耳听兵器交击声,当下不管不顾,便向林中狂奔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大叫:“陆无影此时心性大变,已到了择人而噬的境界,若然不尽早除去,时间一久,其体内的毒性与魔性更难控制,天下间将会因此大乱。”

上官暄却是暗暗担心:“‘血狼散’的药性如此霸道,却不知神医有何良策对付,否则,以此时两人的能力,遇到陆无影,也是徒然送了性命。”可事已至此,已由不得她半分犹豫,只得紧跟其后。

越是近前,那兵器交击之声越来越响,空气中的血腥味,此时已然浓到了极点。

神医顾不得背后的上官暄,如风一般掠向兵器交击处。

神医甫一落地,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场中四处躺着数十具尸体,尽皆被挖心剖腹,死状及其恐怖。甚至有几具尸体被生生肢解开来,肚肠,内脏等等,杂乱的散了一地。

有的眼睛直直上翻,面目狰狞扭曲到了极点,脑袋上有五个鲜红的血洞,脑髓等污秽物,流得满地皆是,显是有人用五指生生插进了其脑袋里。

浓重的血腥味,几欲让人呼不出气。

满地皆是鲜血,到处散乱着断刃兵器。

“啊”,又是一声惨叫。

神医一惊,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直向不远处看去、只见场中一人,全身黑衣、头戴黑罩,只露一双眼睛于外。旦见那双眼睛通红如血,锐利无此,其全身散发着一种如野狼一般的残暴之气,令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心底发寒,脚冒冷气,她右手正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左手成爪,正一爪将一个蓝衣人的心从心脸处抓出,手段残忍,恐怖非凡。

不是别人,正是服用了‘血狼散’的‘傀儡捕快’——陆无影。原来那日陆无影体内真气杂乱无章,丹田如火焚,大骇之下,顾不得再杀众人,慌忙逃下‘九华山’,恍惚间,便逃到了此地。

她本栖息在林间,但众村民眼见其全身黑毛,恐怖非凡,以为乃是妖物,便来围攻。

此时陆无影经过长时间的迷路,奔跑,体内的真气在浑浑噩噩间,也消耗了不少,丹田之中的热气也随之平缓了下来,可心性,却已然大变。

当下被众村民围攻,一怒之下,便顺手杀了几名村民。

此处离江南并不甚远,数十名赶来参加‘品刀大会’的武林人士得知后,立刻蜂拥而至,要将其处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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