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秦琼上朝

大夏县还有特产的啤特果,也叫皮胎果,外形像冻梨,性温、味酸甜,树龄最高180年,年产量最高3600斤一株。

皮胎果有一个有趣的特点,刚摘下树的啤特果,虽果香扑鼻,但又酸又涩,要放在果子架上进行“出汗”,过半个月后果子由硬变软,色泽由黄转成酱黑色,这时就成为名副其实的黑果子,即可食用。

也就是说,这果子有了长途运到长安的可能。

柴令武随口提醒了元斛一声,至于他做不做,就不是柴令武该管的事。

米川县、凤林县那头,柴令武安排他们在山地种脆皮核桃。

后世国人过去一直认为核桃是汉代张骞从西域传入的,但研究表明:核桃不是一地而是多地起源的植物,中国也是原产地之一。

胡桃科植物在中国有7属28种,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原产于我国的有4个种,胡桃楸、野核桃、铁核桃和河北核桃。

1972年发现磁山文化遗址,在磁山遗址发掘的灰坑中,发现两座坑底部有树籽堆积层,可辨认的有榛子、小叶朴和胡桃。

胡桃就是现今的核桃,以往认为核桃是汉代张骞通西域时传入内地的,磁山遗址胡桃的出土,证实距后世7000多年前这一带就有种植。

米川县尕愣口,阿诺瓦塞一家允诺为柴令武试种十亩大蒜。

还真为难了阿诺瓦塞,一个整天在马背上的牧羊人,居然扛起锄头刨地。

只是,阿诺瓦塞一看到乐都青龙的笑脸,干活都特别起劲。

马尔坡,牛夜他们,则接手了柴令武从雅利安商贾那里弄来的胡萝卜种子。

比隆比较固执,在皋兰渠的劝说下,勉强答应了种植十亩秦椒(花椒)。

反正,就是没枹罕县什么事。

得到风瑞传递回来的消息,邬可澜从头凉到了脚。

柴令武“卖直取名”的评语,一针见血地戳出了他皮袍下的小。

秋冬时节,枹罕县只能兴修水利什么的,看着邻县热火朝天的景象,说不嫉妒是假的。

可是,要他向柴令武俯首、赔笑,做不到啊!

别说是对区区治中,就是对上刺史,邬可澜也要讲风骨的!

药材之类的,太专业,自己也不认识相关行业的人,只能望洋兴叹。

但是,种植核桃这事,需要什么门槛?

不存在!

唯一的缺陷,就是从种植到坐果,最快五年,最慢十年。

但是,那是实生苗啊!

又不是不能扦插!

公元前六世纪,《诗经·齐风》就有“折柳樊圃”一说,《齐民要术》也提到这一句,贾思勰也称扦插“胜种核”。

扦插技术的成熟,让核桃迅速大面积推广成为易事,米川县、凤林县正准备同样行事。

据说,扦插的核桃坐果最短可至三年,在自己的任期内还能看到成果。

至于渠道,邬家即便只是个庶族,揽下收枹罕县核桃的事还是能做到的。

即便你柴令武厉害,把持了长安核桃的销售渠道,我家还可以去洛州(洛阳)啊!

你总不能把天下的渠道都堵死了吧?

我果然机敏无双!

凭心而论,邬可澜的法子有些取巧,却不是行不通的。

……

天气再冷,培训班还得开,这一次是察院、雍州府、长安的丝帛行业、柜坊混杂。

当然,首先要重点培养的,是霍国公府的柜坊掌柜。

柴令武精心整理了一些粗浅的《金融会计》,单独给他们开小灶。

你说这不公平?

呵呵,年轻。

世界上从来没有公平这东西,有的只是“相对公平”。

边远山区连吃饭都困难的孩子,能与撕葱公子比较公平么?

连女朋友都处不上的单身狗,能与海王比较公平么?

察院来了一个名人,监察御史马周。

马周相貌端正,却整日端着个酒葫芦,不时饮上两口,根本没法练珠算。

气呼呼的李不悔把状告到了柴令武面前。

柴令武也无奈啊!

“首先,马周这个人有大才,监察御史不过是他的跳板,他不会长期干这活,我们也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柴令武和蔼地说。“其次,他的身体,不喝酒不行啊!”

都雇佣童工了,不好声好气能行么?

马周的监察御史确实干不长,很快他就要改任台院的侍御史了。

一个没有出身的人,能以马周的速度升官,那才华一定是极其耀眼的。

李不悔瞪大了眼睛:“他病了?”

柴令武重重地点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马周应该是非常好酒,后期说是消渴症,其实早期就已经显现出来了,只是没有重视而已。

唐朝王焘《外台秘要·卷第十一·消中消渴肾消方》、《外台秘要·消中消渴肾消方》云:“《古今录验》论消渴病有三:一渴而饮水多,小便数,无(注:当作有)脂似麸片甜者,皆(注:当作此)是消渴病也;二吃食多,不甚渴,小便少,似有油而数者,此是消中病也;三渴饮水不能多,但腿肿脚先瘦小,阴痿弱,数小便者,此是肾消病也,特忌房劳。”

渴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至于马周以酒解渴,虽然此时的酒普遍度数低,依旧是抱薪救火。

按后世中医辩证的看法,消渴症与糖尿病是有区别的,不可混为一谈。

李不悔不太情愿地轻轻点头:“哦,那我就放过他的珠算好了。”

柴令武兴起,随意一问:“他的《基础会计》学得怎么样?”

李不悔嘻嘻笑道:“在培训班里第一,只比人家差那么一点点。”

那很强了啊!

果然不愧是马周。

连枊范都无法压住他光芒的男人。

……

长安城内,最轰动的消息,莫过于卧病在床多年的正三品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秦琼,竟然骑马上朝了。

秦琼的伤势,在长安城是人尽皆知。

什么多年征战、血流数斗,是个人就能说上几句。

这是实实在在的战绩,没有半点虚辞,才叫人更加仰慕。

多少壮汉婆姨驻足道旁,只为了一睹这好汉子的风采。

“哈哈,叔宝果然大好了!”混世魔王程知节喜得手舞足蹈。

秦琼重义,昔日瓦岗的兄弟,颇多曾受过他相助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好。

就是那破性子,太直了。

从三品秘书监、钜鹿县男魏徵过来打量了几眼:“咦?这是哪个名医出手了?老道知道的几位,甚至连孙思邈道兄都曾经给叔宝看过,并未收到如此成效啊!”

魏徵上瓦岗之前也当过道士,医术不说特别好,至少也不能算差。

秦琼身体状态的变化,他自然轻易察觉出来。

秦琼的身体还很虚弱,只是在以极大的控制力稳住身躯,灰白的鬓角隐隐现出汗迹。

现在是深秋啊!

正三品并州都督、曹国公李勣目现喜色,与从四品太府寺少卿、上柱国、阳翟县公郭敬(字孝恪),正四品下右武卫中郎将、魏城县男牛秀(字进达),正四品下左卫中郎将、新乡县公吴广(字黑闼),齐齐对秦琼拱手贺喜。

除了张亮去地方上任都督,并未回朝之外,当年瓦岗幸存者几乎齐聚。

承天门外,百官下马。

在大唐,除了身体病弱、老迈的官员会坐轿之外,就连那些正经书生出身的官员上朝也是骑马。

在大唐坐轿,丢不起那个人,婆姨都会看不起。

秦琼站稳身子,迈步向前,明显能看到他很吃力。

程知节的手臂半伸,想搀住秦琼,却又收了回去。

别人不知道叔宝,他能不知道么?

一生好强,至死倔强。

秦琼选择来上朝,就是要让皇帝与诸大臣知道,昔日威风凛凛的翼国公,还能撑得住!

不撑不行啊!

翼国公府的产业,一些市井泼皮的身影若隐若现,要不是顾忌秦琼的威名,不定出什么事呢。

人还没走啊,茶就开始凉了?

太极殿内,上殿的李世民见到秦琼,大喜过望,赶紧吩咐赐座,内给事赶紧抬了一把高椅过来让秦琼坐下。

人的情绪是一个复杂的东西,李世民虽然对秦琼有失望、有怨怼,但秦琼的身体好转,他也同样高兴。

听上去似乎有些矛盾,却是人性的真实体现。

秦琼也不逞强,叉手谢恩后便坐下。

原本昨天的台院御史弹劾的矛头已经渐渐指向秦琼家,程知节甚至打算撒泼打滚地闹上一场,可自从秦琼入殿,哪怕身子虚弱得只能坐在椅子上,却再无一人敢弹劾。

这就是大唐第一猛将的威慑。

朝堂上,或真或假,多数人都对秦琼表示了祝贺。

处理完政事,李世民赐了秦琼一些补品以示恩宠,然后漫不经心地问:“叔宝这是寻得何方良医,可以有此神效?若有可能,请其为叔宝将身子尽数恢复,岂不妙哉?”

秦琼叉手:“臣能从沉疴宿疾中捡回性命,已是感恩戴德,岂可人心无尽?”

李世民心头微微一滞。

好嘛,秦琼一点口风不露。

“朕记得,秦怀道已经快九岁了?谕:秦怀道为国子监国子学荫监。”

国子学本就是为教育这些公侯之后而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