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送礼

为银生州刺史马比宏觉请求封爵、为黑僰濮部归附请求授印信授官的奏折,由昆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侯德夫送上长安。

柴令武拟改黑僰濮部为拓南州,辖拓南县、凤蓝茸县、石赕地县、唐封川县,并拟请国子监书学监生到拓南州、银生州填充部分官吏。

谁让书学监生的出路最窄呢?

谁让柴令武与书学有香火情分呢?

这年头的县境,一个抵得上后世两三个,黑僰濮部那里大大小小的部族林立,能整出四个县城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像拓南县,就含了后世永德、镇康呢。

因为山脉连绵不绝,拓南州的交通自然不好,经济当然也起不来,即便是后世,黑僰濮部的经济也一言难尽。

整个滇地,几乎大同小异,所以终整个历史过程而言,云南只有四段高光时期。

第一是南诏,以一隅之地在大唐与吐蕃中左右逢源,竟而让大唐剑南道雄兵饮恨洱海;

第二是清初,吴三桂自云南起兵,打到了湖北;

第三是民国初年,蔡锷将军的护国运动;

第四是抗日,滇军之顽强,令日寇都惊叹。

挪开这些特殊历史时期,云南的发展总体是相对落后的。

交通就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别看昆州的几个县都在修路了,可原始的人撬马拉,起的作用有限,也就是个愚公移山吧,看个希望而已,没有几年工夫不会见到大变样的成果。

没办法,不可能如在唐兴县一般,调集大量财力、人力去拓宽,偏偏各地的山坡,并不比唐兴县好到哪里去,许多地方连马站上去都打滑。

让侯德夫回长安,主要是让人家父子相会,免得柴令武隔三差五地收到侯君集挟带私货的符文,每每不经意地写出思子之情。

顺便,柴令武也给侯君集回了一封信,郑重告诫他万万不可逾制。

因为,后年,侯君集就要出战高昌。

这是他的高光时刻,也是他与李世民离心离德之时,更是他锒铛入狱之始。

能得李世民看重,侯君集用兵之能,虽说依旧不能与李靖、李勣之流相提并论,却完全不虚程知节之流了。

纵兵劫掠、私分高昌国库都不是大事,顶多弹劾一下、臭骂一顿了事。

住进高昌王宫,李世民没砍了他都是看在心腹的份上。

这不是一般的僭越了。

管他有效无效,柴令武的心意尽到。

听不听,就是侯君集的事了。

……

礼部与宗正寺亲临益宁城操办婚事,一时引得益宁城热闹非凡。

阿耶柴绍是不能来的,原因……

时任从四品上的殿中省少监柴哲威代父而来。

长兄如父,在这里还真能用上。

“看看,任凭你怎么折腾,品秩还是比我低。”柴哲威一脸得意,不复往日的庄重。

“呸,你就是给皇帝管乘舆服御的,说白了就是个管家,还是二管家!看看我管多大地盘、麾下多少府兵!”

对上别人,柴令武还会顾忌一下言行;

对上柴哲威,从小到大斗嘴惯了,本能地张嘴就损。

穷困潦倒的苏毗送了几头牦牛;

吐谷浑送了一些金银珠宝,还有慕容君阴阳怪气的信,味道有点不对啊。

这老娘子,啥意思?

好像柴令武也没酒后失那啥吧?

唐兴县各村寨联合,选了阿旺的里正、“麻公巴”卢迤,送上一条各村寨婆姨联合编织的羊毛毯,礼轻情意重。

银生州生生送了一担长史茶过来;

拓南州且鼎西里不辞辛劳,让人赶了一群无角黑山羊来充当贺礼;

浪穹州送的雕梅;

邆备州送的乳扇;

舍利州送白蛮刺绣、板栗;

蒙舍州送蒙舍扎染、青豆小糕;

阳瓜州送大泡核桃;

越析州送海稍鱼、鸡足山冷菌;

河东州送了云南白鹅……

欧阳询老夫子坚持着给柴令武写了贺贴,那是足以传家、镇宅的宝物;

阎立本泼墨,为柴令武画了鸳鸯戏水图;

李承乾亲笔写下“天作之合”,加盖了东宫印信;

长孙皇后送了一本自编的《女诫》;

太上皇之前就送了角弓为礼;

李世民这老貔貅居然送了一套陈旧、保养到位的明光铠,罕见呐。

侯君集这个老抠门,居然肯花大价钱淘到了王献之手书的《洛神赋》,着实让柴令武惊叹了一番。

也就是李世民尊王羲之而贬王献之,才导致王献之的书法散落。

否则,看看王羲之的书法,有几样会流落民间?

不是在太极宫,就是在世家收藏着。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柴令武并不知道谁送了礼物,但谁没送可记得一清二楚。

爨志远送来一对象牙;

侯德夫的礼物是上好的湖笔;

欧阳风的礼物是一篇狂草,已经初显风格,就是酒喝得不够多。

连程、丁懿、孙康各自送上自家的物产,以表心意。

比较意外的是麴智高竟然千里迢迢赶来送礼,斗鸡、黑羊、葡萄干,让李明英笑弯了眉毛,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再爽口不过了。

柴令武亲自接待了麴智高。

礼物价值倒无所谓,关键人家千里送礼,你要说别无所求,鬼都不信。

麴智高愁眉不展:“长史,看在这几年交情的份上,救我!”

柴令武慢慢品了口禄脿茶:“你犯啥事了?”

麴智高苦笑连连。

真要是他犯事倒简单了。

西域本是西突厥属国,沙钵罗咥利失可汗“阿史那同娥”控制力下降,北面诸设拥戴阿史那欲谷,造成西突厥分裂,对高昌等诸国影响力削弱。

焉耆国主龙突骑支自贞观六年起,愿向大唐朝贡,请求开大碛路以朝贡,李世民准许了。

因为之前都是经过高昌,走大碛意味着高昌无法盘剥,麴文泰勃然大怒,屡屡纵兵于大碛中劫杀焉耆商队,因此遭到了大唐的诏书斥责。

麴智高担心的是,自己多少还有高昌王室的血脉,到时候高昌倾覆,自己不得遭池鱼之殃?

柴令武只能为他修书一封,送他到侯君集帐下听用。

本来就是两隔壁,又远离长安,主持婚事的还是礼部祠部司郎中高文敏、宗正寺丞李崇义这两个损友,程序更简化了许多。

当然,要说其中没有皇帝的授意,柴令武是坚决不信的。

再怎么损友加亲戚,也不可能为你一人破例。

亲戚是没错的,尤其高文敏这货,是连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