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旧的生锈城门徐徐拉开,数百重骑兵从门洞涌出,带着路人的敬畏和掀起的尘土在城外列队。
倘若安南和奥尔梅多在这儿,就会认出携通缉令而来的王都骑士站在骑兵官的旁边。
他们的战矛锋芒毕露,他们的战马覆盖盔甲,他们的甲胄遍布划痕,他们的士气无所畏惧。
蓄着络腮胡,暗金色的盔甲刻着雄狮的骑兵官举起战矛:“我们的任务是进攻星月湾,抓住叛逆者北境之王,让王都见证我们的英勇!为了蒙特利尔!忠诚!”
“忠诚!”
“出发!”
忠诚重骑兵开始长途奔袭,掀起的尘土遮蔽道路。进城的人们躲在道路两边,被尘土呛得咳嗽。
处于队伍里,载着一车魔法报纸的夏尔·维拉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丰饶城向北境之王宣战了?
“老板,我们该怎么办?”慌张的学徒凑了过来。
“快快快……我们要把消息送到星月湾!”
“不是求,是合作。”
“迦娜家族不会离开要塞。”
要不是雪山要塞上的食物又冷又硬,他们早就胖了一大圈。
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凑过来,看着眯起眼睛的狮鹫啧啧称奇:“这很不同寻常……贝蒂的脾气不好,从来不让人伸手摸它……你叫什么?”
接近整夜的飞行之后,安南在黎明前夕抵达雪山脚下的营地。
……
这是两个北境之王的碰面,安南不能让自己处于弱势:“一整支鼠人氏族正在北上,紫罗兰王国已经覆灭,瑞坎尔王国将是下一个,而王都的权贵们被鼠人蒙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
接待他们的队长说,终年不散的暴风雪才是杀死恶魔的大头。洛西相信。恶魔又不是石头,这么恶劣的天气,用不了几小时它们就会冻成冰棍。
“我知道一处适合饲养狮鹫的地方,那里有吃不完的鱼,还有安稳宁静的环境……”
安南猜她就是迦娜家族的族长,吉·迦娜。
安南跃下龙背,看见几只狮鹫靠在一起。它们的脑袋犹如鹰隼,但有着雄狮般的粗壮身躯。安南好奇地凑过去,向狮鹫伸出手——
洛西突然的大叫吓了克里安一跳:“我忘了告诉安南大人营地里有个怪老头!
安南兴趣很大。不是国王的座位,而是狮鹫比白龙适合成为锚点。它们没白龙那么稀缺和难以繁育,以及最重要的——狮鹫已经被人类驯养数千年,不会像白龙一样突然混乱“这是什么咬一口”。
“糟了!”
克里安躺不住了,和洛西一起忙碌,嘴上嘟囔:“我们确实什么事也没干……”
“急什么……”
“安南。”
但雪山要塞上可不是个好地方,空气稀薄总是喘不上气,稍微剧烈运动就头晕眼,要塞外的暴风雪从来没有停过。
“但是安南大人会看见我们乱糟糟的房间,然后以为我们上来后就什么事也没干!”
他们就是带着魔法石在要塞和前面几层战线到处拍一拍,再通过一周打开一次的传送门把魔法石送回去……
她不算高挑,鼻梁高挺,但那粗糙的苍白皮肤下的健硕躯体仿佛积蓄着雪崩般的伟力。
“北境之王怎么了!没有实力就只是笑话。”老头没好气地冷哼:“安南,你想一想,成群的狮鹫骑士是你的部下,到了王都连国王见了都得给伱让座……”
微不可查的迷惘在吉·迦娜脸颊浮现。
安南说:“传奇法师没你这么冷漠,为了拯救王国,阿加瓦尔大人不会介意我拆掉法师塔的。”
安南沿着地面的道路飞行,但仍有周围的白龙接近,然后因为这只白龙只是少年,只是耀武扬威地盘绕、展现体型一段距离后就远去。
老头做不了主,不过狮鹫的主人就在要塞里,安南可以和他交谈。
所以洛西忧心忡忡,因为他们一直没机会去到前线,也没机会找到领主大人的朋友……
吉·迦娜的神情转向冷冽:“你想要在强迫我们?”
吉·迦娜的讽刺在认真的安南面前没有用处。
应该不会。
“那是你们山下人要做的事。”吉·迦娜打断了他,回复如冰雪般冷漠:“这么多年过去,十一个家族连一群鼠人都打不过?”
“其实只有五个。里维斯家族,迦娜家族,迪亚特拉家族,劳伦斯特家族,还有巴罗斯家族……”
风雪卷来吉·迦娜的话语:“没想到你真的胆敢上来。看在祖先的份上,你想求我什么?”
旁边的士兵忍不住提醒:“他是北境之王……”
凛冽的寒风灌进鼓动的法师袍,安南需要埋起头藏在羽毛里,才不会因为狂风难以呼吸。几十分钟后,狮鹫的速度放缓,安南抬起头,看见冰天雪地之中,延绵的,望不见尽头的,盘踞在雪山上的黑色要塞。
“别乱摸狮鹫,当心它——”
安南摸到了狮鹫脑袋上的一撮白毛,回头问道:“什么?”
“安南。”
“不是。我是想拆掉法师塔。”
越接近雪山,温度越低。
安南无奈叹息:“你们不帮忙的话,我只能做一回坏人了……”
相比之下,凛冬夫人这个称号更适合她。
“想来饲养狮鹫吗?”
克里安懒洋洋地躺在石床上,注视洛西收拾东西。“安南大人又不会住在我们这儿。”
狮鹫降落在要塞边缘的一处空地。安南看见瑟瑟发抖的洛西和克里安,还有站在旁边,在冰天雪地里也只套着一件皮甲和披风的女人。
这是个好开头。安南让营地照顾几天白龙,爬上“贝蒂”的背脊,前往雪山要塞。
“别激我,男孩。”吉·迦娜重新审视安南几眼,忽然说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告诉角斗场,今晚的恶魔赛北境之王也会参加!”
她头也不回地告诉站在远处的族人,深蓝的眼瞳充满锋芒:
“在要塞上,力量就是规则。成为胜者,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