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本来照看秦溪竹的任务是左芙负责的,可她今日有事耽搁便让沈怡欢替了这份差事。

还未进房门,沈怡欢便感觉到不对劲,房间内多了一股气息,更重要的是那股气息像是苏沫的。

她停在房门口没有进去,随后转身往主峰而去。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秦溪竹松了一口气。

苏沫看着她这副庆幸的样子,酸涩苦痛一齐涌上心头,在不久之前,她也会这样担忧着自己。可如今,自己已是被她抛弃憎恨的那一个。

吱呀一声,房门又被推开,送苏沫上山的男子站在门口催促着:“如今可是死心了?快和我走,刚才那丫头通风报信去了,我可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苏沫心如死灰,她站起身看了秦溪竹最后一眼,转身跟着男子离去。

那哀伤的眼神让秦溪竹有些错愕,有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错了,可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看法?,只喃喃道:“丹朱生性狡诈,不可轻信。”

还有那男子是谁?面容从未见过,看样子和丹朱很是亲密。

秦溪竹捂着胸口眉头紧锁,若不是身体不行,她拼死也要将两人留下。

沧钧山山脚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男子带着苏沫走了出来。

此时还待在此处显然太危险,男子迅速带着失了魂的苏沫逃跑。

果不其然,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沧钧山的弟子搜查。

虽然沧钧山反应迅速,可惜他们还是追丢了,连续搜查了几天硬是没寻到苏沫的身影。

依旧是那个牛车,男子依旧赶着牛哼着小曲儿,活脱脱一个老实汉子形象,任谁都不能想到,他就是两个多月前救下苏沫的人。

苏沫抱膝坐着,身躯跟着板车摇晃,像是无根的浮萍。

男子往后瞅了一眼,嘿了一声:“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怕是送到妖族他们还以为我虐待你?。”

苏沫抬头看他,眼睛黑沉,没有生?气。

这眼神将男子盯的一激灵,他忍不住打了冷颤:“你?这眼神怎么好像僵尸在盯我似的,不要这样小姑娘,人生嘛是美好滴,你?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苏沫机械性地转头,又?将自己缩成一团,未将男子的话听进心里。

男子叹息一声抬头望天,笑骂:“这糟心的太阳。”

说完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鬼轻,如你?所见,是个人族,比起这个我更愿意说自己是个商人。”

苏沫依旧不动,眼神涣散。

鬼轻又?盯了他一会儿,见她不动,实在没办法?之下就以毒攻毒了:“不就是失个恋吗?你?若是真那么在意她就想办法?挽回呗,她一直称呼你为妖皇的,想办法?抛弃妖皇的那一部分,用行动证明自己于人族无害呗。”

苏沫的眼神恢复了一些神采,她终于开口:“你?只要将我交给妖族就可,说这些又?是何用意?”

鬼轻一挥手中的鞭子解释:“你?可是我重要的商品,这么焉不拉几的影响价值。至于其他的,人族妖族如何,我一点都不关心,只要我自己能得利就行。”

这过于自私的话反而让苏沫安心,她开始思考鬼轻所说的那条道路是否可行。

鬼轻看着她思索的样子便知她已被自己说动,微微一笑,他准备加大剂量:“话说青霜尊者?伤得挺重啊,若是全盛之时估计就同你?动起手来了。”

秦溪竹这伤是因何而起,苏沫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不是自己的意识动的手可丹朱顶的也是自己的身体。

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师父不相信自己倒也是应该的,如今想来她每次受重伤都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在闭关洞穴,第二次在阵启宗。不知为何苏沫又想起丹朱和自己说的那件事。

师父她真的是被利用的人形兵器吗?

苏沫想着便取下脖子上的铃铛看着,铃铛比之前的更加透明,像要消失一般。

“你?那铃铛简直就是个定位器,要我说你还是扔了吧,这东西在你受伤之时就会响,你?师父应是听得到的。”

鬼轻诚挚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苏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铃铛戴回脖子上。

鬼轻撇了撇嘴:“真是倔脾气,要是你和你?师父和好不了,以后受个重伤,青霜尊者?就能寻着铃声来取你性命。”

“她要取便拿去,总归是被她救的,也算是还给?她。”

苏沫异常冷漠地回答着,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这人真是牛一样的倔,这铃铛戴你脖子上倒是合适。”

“废话少说,不是去妖族吗?快赶路。”

“得,你?还指挥起我来了,唉?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这就快点。”

鬼轻被苏沫杀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不满地嘟囔两声,加快了牛车的速度。

其实鬼轻和苏沫两个修真者?用这原始的交通工具本就是滑稽,只是现在修真界满是苏沫的通缉令,鬼轻没办法?,只能伪装得平凡一些。

苏沫的样貌自然也是做了遮盖的,两人现在的形象就如同父亲和女儿一般,只是这个女儿有些凶残,不时就对老父亲出言不逊。惹得村人频频侧目,直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又?行了几日,终于到了人妖两族的边境处,越靠近妖界,人烟便更加稀少,除此之外,路旁的小妖怪也常见了起来。

苏沫看着那些还未化形的妖怪嬉笑打闹,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如何抛却自己作为丹朱的那一部分,可就算自己克服了,又?如何让师父相信自己。

作为妖族的领导者和人族握手言和吗?苏沫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若是这个领导者代表的不是妖族的利益,大概率两族还没握手言和,自己就先送了性命,那样得不偿失。

并不是有丹朱妖皇这个名号就能让所有妖族听令的,更何况丹朱已经死了五百年了,威慑力估计大大减弱。

而如今的妖皇丹青他会将权利拱手相让吗?苏沫想起上次见到丹青时,他眼中闪烁着的分明是恨意,这恨意只可能是对丹朱。

苏沫想问题习惯往坏了想,唯独在秦溪竹身上,她愿意从好的方向去想。

不得不说她还是很聪明的,从前只是不愿意去想,只想着随波逐流,如今想要为了自己的未来争一争。

眼前横着一条河,河水湍急,不能行船,也没有桥。

鬼轻早就舍弃了牛车,他施法凝了一只千纸鹤,挥手送向河岸。

河的对岸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纸鹤融入黑暗之中竟然惊起了阵阵涟漪,随后被黑暗吞噬。

虽已见过许多妖族,但这妖族的领地苏沫还是头一次来,她望着透红的天空,眼中有了几分好奇。

不一会儿,对面又现涟漪,一男一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瞧他们穿的清凉,手指脚趾间有蹼,皮肤呈绿色。苏沫猜测是蛙妖。

鬼轻似是与这两人很熟,同两人勾肩搭背地交谈着。

不久后,鬼轻对着苏沫招呼:“苏沫过来,我们可以进去了。”

苏沫点点头,跟着鬼轻往前走,这河水早就被那妖怪施法断开,中间出现了一条可行的路。

两妖似是对苏沫好奇,但又?像带着畏惧和怀疑,只敢悄悄回头看两眼。

苏沫也在悄悄观察着,从两妖的态度来看,他们对丹朱还是比较敬畏的,但也对丹朱重临这个事情抱有怀疑。

思虑之下,苏沫在意识海将呼呼大睡的丹朱敲醒:“你?和你?弟关系如何?”

丹朱睡得正香,猛然被这样打搅自然不爽,“做什么!”

苏沫冷眼瞧着她。

丹朱打着哈欠:“你?死我活的关系,要我说你把身体给?我掌控,我答应你?不伤秦溪竹,如何?”

“做梦。”

丹朱也不气垒,她继续蛊惑:“你?说坐上那万妖之上的位置不好吗?反正你也只在乎你?师父,到时候我将她捉来好生?供着。”

“我师父不会如此苟且偷生。”

“那就将她废了,绑起来,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

苏沫对丹朱的性格倒是有几分了解了,人族史书中说她性格高傲残暴不仁。

可苏沫却觉得这秃毛鸡脑子里全是肌肉,想问题非常简单粗暴,残暴不仁倒也正确。

两人意识互通,丹朱自然知道苏沫又在骂她,“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凤凰。我脑子都是肌肉,那你脑子里除了秦溪竹也没啥了!”

苏沫没理?她,只是静静说了一句:“你?和我真的不可分割?”

丹朱摊手:“你?应该知道我没骗你?。”

苏沫沉默了,她自然知道丹朱没撒谎。

突然丹朱脸色一变露出兴味的笑容:“我感觉到丹青的气息了,怎么?你?还是要自己对付吗?”

苏沫瞄了她一眼,随后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回到现实。

众妖未曾多想,只以为苏沫这一路上都在发呆。

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金玉墙,琉璃瓦,五光十?色。

苏沫微眯了眼睛,避免被这壕气闪瞎。心中轻蔑,只道这妖界的审美真不怎么样。

妖界的天空是赤红沉重的,苏沫跟着鬼轻走入大殿之中,两只人形妖族为他们打开了大门。

不出所料,宫殿内站着众多人形妖族,而大殿之上,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斜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首之人睁开眼睛,露出轻浅的笑容:“姐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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