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已经是一点多了,董秋华和李建国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先行回了厂里。爷爷和奶奶则是等到了一点半左右,收拾好家里的东西,徒步走向了一公里外,位于天府广场不远的青少年宫。
天上的太阳很大,温度最少有三十五六的样子,或许是心理上习惯了热天吹空调的李燕歌,躺在凉爽的黄瓜藤下面,总还是觉得热的很。
回头看了眼厅内墙上挂的时钟,已经是一点四十了,看样子俞成礼这小子应该也快过来了。
想着去武侯祠玩,李燕歌的心里不仅没有激动和高兴,反而是感觉无聊的很。
上辈子武侯祠他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而且就算是少年时代,他也跟父母去玩过几次,虽说前年蓉城开始对这些曾经不受重视的文化老房进行集体修缮,可修的再好,也没十几年后的光鲜。
看距离跟俞成礼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李燕歌不知道怎么得,心里又想起了隔壁那位美丽温柔的程芍君。
只迟疑了几秒,李燕歌也是快速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刚想推门出去,到隔壁院去的时候,他跨出去的一只脚,又突兀的给缩了回来。
有句经典的古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李燕歌此时就有这么个心态,虽然不是乡情,可这是另外一种男女之情。
上辈子李燕歌上大学的前几年,本就没怎么跟程芍君有小时候那么密切的来往,加上又过了几十年的时间,虽然类似初恋的情愫还在,但这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里障碍,不太敢前去敲门问好。
换而言之,就是“有朝一日重回首,不见佳人三十载。”
“算了,人也未必在家,下午可能去文工团排练演出去了也不一定。”
犹豫了好一阵,李燕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安慰。
对于上辈子的今天下午自己干了什么,程芍君到底在不在隔壁院,李燕歌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毕竟几十年过去了,除了大事外,这点小事谁还记得那么清清楚楚。
重新关上门,走回院子黄瓜藤下的时候,突然耳边听到隔壁程家院子里传来了声响。
这…应该是程芍君的母亲在家!
程母也是在毛纺厂上班,今天虽然不是公休日,可指不定有事请假了。
李燕歌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一二,一二……”
隔壁又传来了打拍子的口号声。
声音是那么熟悉又陌生,李燕歌就算这会儿再怎么不敢去,也不得不承认隔壁院子里的就是程芍君。
“人就在家里,要不要去敲门看一看?”
“不好吧,还在练习舞蹈呢,这时候过去岂不是打扰人家了。”
此时李燕歌只感觉有两个小人在自己的左右耳边小声的嘀咕,一个让自己大胆的过去,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敢见一个小姑娘;另一个则是各种借口说不去,不是练习舞蹈怕骚扰人家,就是这时候上门也没啥好说的?
傻傻的站在原地两三分钟。
李燕歌捂住耳朵,堵住了两个小人的话,不想在受到影响,可眼角余光瞥到之前爬过的木梯。
犹豫了一会儿,李燕歌心想自己只是上去看一看,抱着这个借口,他小心翼翼的爬上木梯,生怕给别人听了去。
半个身子露出屋顶,李燕歌就看到隔壁院子内一个婀娜的倩影。
程芍君此时换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下身一条运动长裤,双手张开,一边走路一边抬高腿,嘴里含着“一二”的节奏口号,因为高抬腿这个动作的幅度很大,这也导致她那完美的好身材被短袖T恤展示的一览无余。
那美好的画面,让李燕歌彻底忘记自己之前想的,只是上来看一眼……
院子内。
程芍君有节奏的拉伸自己的经络,高抬腿走了大约十个来回,她面不改气不喘的准备下一个练习动作的时候,突然也不知是不是女性天生的第六感,眼睛下意识地瞥向李家屋顶。
这一看,就瞅见李燕歌双手扶着屋顶上的瓦片,目光专注的盯着自己这边。
炙热的阳光照在李燕歌的脸上,他不仅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反而觉得配上这美好的一幕,身子都暖洋洋的了。
发现了偷看自己的李燕歌,程芍君感觉有点好笑,这臭小子,居然还学会偷看了。
可能是因为从小看李燕歌长大的,自己又比对方大了五岁,程芍君只当他是个小弟弟,这会儿偷看自己,也纯粹是因为好奇,所以也没有停下练习舞蹈的动作。
只见她双手张开如波浪般的来回扭动,双腿微微弯曲,挺翘的屁股微微上扬,轻步曼舞间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又如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在这小小的院子内自在起舞。
“燕歌,燕歌!”
就在李燕歌看的动神的时候,突然就听有人在叫自己,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到家门口,俞成礼骑着他爸的自行车,旁边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也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杠。
李燕歌认识这年轻人,是俞成礼的小舅秦卫兵,只比他们大八岁,今年26岁,之前一直没工作,游手好闲的没个正经,今年顶替他退休的父亲,成为了治金厂的正式职工。
李燕歌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俞成礼没想到李燕歌居然忘了下午去武侯祠玩,窘着一张脸说道:“不是说去武侯祠玩的吗?赶紧下来了,你在屋顶上待着干嘛,这大热天的别晒中暑了。”
佳人在前,李燕歌早就忘记了与俞成礼约好下午的事。
“哦哦,这就来,这就来。”
一边说,李燕歌一边瞥了眼隔壁院子内的程芍君,只见她此时已经停下了曼妙的舞姿,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不会被发现了吧!
那可就太丢人了。
李燕歌赶忙捂着脸从木梯上爬了下来,跑过去把门拉开,就一屁股坐在了俞成礼自行车的后座上,嘴里催促道:“快走,快走!”
俞成礼诧异道:“我载你?你不骑车啊?”
李燕歌回了一句,又是催促起来,“家里车都骑走了,没自行车了。赶紧出发,快点,这都几点了。”
“行吧,可你也得把家门给锁上啊。”俞成礼指了指敞开的院门。
李燕歌见此,也只好先下了车,从院门后面拿下来一个大铁锁,转身把门关上后,随手将大门给锁上。
“走,出发!”
李燕歌再次一屁股坐上了俞成礼的自行车,一边指挥他骑车,一边朝着旁边的秦卫兵叫了声:“卫兵哥。”
秦卫兵也没在意刚刚李燕歌的奇怪举动,只是笑了笑道:“燕歌好久不见了。”
“是啊,很长时间没见了。”
李燕歌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上辈子去读大学后,就再没见过俞成礼这位小舅,算下来也快四十年了,的确是好久不见。
前面蹬自行车的俞成礼,这会儿回头道:“燕歌,你得跟我叫小舅知道不?你要是叫我舅叫哥的话,那我岂不是比你矮了一个辈分。”
还不等李燕歌说话,秦卫兵一挥手道:“不碍事,燕歌就叫卫兵哥,还有你成礼,等会儿也要记得叫我卫兵哥,可千万不要叫我舅。”
“怎么了小舅?”俞成礼疑惑的瞥头看去。
秦卫兵再三嘱咐道:“没怎么,就叫卫兵哥知道不知道?叫错了,晚上就没大餐吃了!”
俞成礼撇了撇嘴说了句“好吧!”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叫卫兵哥,可后座上的李燕歌倒是似乎有点明白咋回事了。
看来这次带俞成礼去武侯祠玩,可能只是秦卫兵顺带,或者说只是单纯想找个同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