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王城并没有能够支持太久,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它就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过来,就算它有这个意思,也没有这个能力不是?
西斯大帝带走了所有的精锐部队,而在王城之内的那些士兵根本没有办法对抗从天而降的巨龙骑士们,他们只能够呆呆的望这些可怕的怪物从天而降,肆意毁灭着一切却无能为力,其实他们也不用为此而羞愧——因为放眼整个大陆,能够对抗她们的人还没出现呢。
“嗯……”
望着眼前火光冲天的王城堡垒,琳蒂洛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她张开手臂,面上没有丝毫的愧疚,有的只是兴奋和雀跃。
“真是壮观的景象呢,虽然我以前也经常想要这么做,但还是做不到这种程度啊,真不愧是祖父大人,果然还是敌不过他啊……这座城堡我以前就很不喜欢了,长的怪模怪样的真是碍眼,现在还好看的多了!”
“琳蒂洛特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听到这句话,欧法莉尔的内心中却流露出了一丝不满。
“这里是你曾经生活的地方吧,你对这里的人难道就没有……”
“啊……那些孩子早在我被雪拉小姐打发来送死之前,我就找借口把她们全部送出王城了,反正雪拉小姐没打算让我活,我也知道西斯帝国惹到祖父大人肯定是完蛋了,所以趁这个机会把那些可爱的孩子都送了出去避难,现在城堡里剩下的都是一些对我来说死了也无所谓,活着也无所谓的家伙啦,欧法莉尔小姐。”
琳蒂洛特摆了摆手,两只眼睛眯起来笑的象只小狐狸一样得意。
“我可不是那种冷血的女人啊,不过我想欧法莉尔小姐你也知道,人类呢?是只能够将感情投注在有限的几个人身上,就好像祖父大人那样,我们只能够关注身边的人,将有限的感情分割开来。”
说道这里,琳蒂洛特垂下眼脸。
“我呢,可是从来不会说爱所有的国民这样的话的,因为我的心胸没有宽大到那个地步,我讨厌那些反对我的意见的人,我也讨厌那些整天想和我做一些恶心的事情的人,我更讨厌那些试图把我当成棋子和筹码的人,这种人啊,我恨不得让他们通通去死的好。但是不行啊,我是一国王女,所以哪怕当我和男人握手时,明知道那家伙脑子里想的都是些恶心的事情,我还是不得不摆着笑脸迎接,这有什么好?就好像卡拉,我早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整天就想着怎么把我弄上床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但是为了保持这该死的形象我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这算是什么事啊。我又不是酒吧的舞女,给了钱无论客人怎么样都必须要笑吗?他要是给钱也行啊,至少也是看的见摸的着的东西,整天在那里说‘王女好尊贵啊’‘王女代表着国家的威严啊’,这样连一个铜板都不值的口水就要我笑,照这么看我还不如那些酒吧舞女呢,连钱都拿不到活还是白干的。”
“呃……”
面对琳蒂洛特的牢骚,欧法莉尔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她从来没有想到,被称为银之王女,受到西斯帝国内人民喜爱和尊敬的琳蒂洛特,居然有着这样的想法。
难道真的不是被尤连洗脑了?
“所以,我很羡慕祖父大人。”
琳蒂洛特抬起眼来,注视着眼前不远处的尤连的背影。
“我从小就在听祖母大人讲他的故事,当然,那从普通人的立场上看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但是我很羡慕,因为祖父大人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意见,也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所以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我以后要做一个象祖父大人那样的人……”
爱莉娜小姐,您对后代的情操教育偏差了吧!!
欧法莉尔艰难地抽动了下嘴角,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现在可是深刻的感受到琳蒂洛特和尤连的确是祖父女关系了,这种说话的方式和这种怎么听都好像没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很有道理的论调……这也可以遗传吗?
“但是我也不是傻瓜。”
琳蒂洛特微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的确,我认为能力并不是别人给我的,而是我生来就有的,知识则是我努力学习得来的,在这方面,全部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权力不同,权力是别人给予我的,前者上我还可以理直气壮的只看自己,但是后者不行,既然我是王女了,那么就要做好王女的工作,我必须努力的扮演大家理想中的王女,而且要做到最好。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至少,我在身为西斯帝国王女的时候,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西斯帝国的荣耀。”
说道这里,琳蒂洛特转过头来,望向欧法莉尔。
“所以,现在的我也不会有任何愧疚,我已经尽力而为,做到了我所能够做到的极限,相反,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不用再躲在那伪装的躯壳里,西斯帝国的王女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祖父大人的孩子,部下,情人,仅仅是以‘琳蒂洛特’——我的个体身份站在这里,在这里,我不是什么王女,只是一个深爱着祖父大人的小女人。”
欧法莉尔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琳蒂洛特,少女金色的长发在夕阳的照耀下镀上一层桔红色的光辉,银白的战甲表面,闪耀着温和的光辉,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欧法莉尔觉得她是那么的耀眼,少女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永远都做到了准备,从不动摇。
欧法莉尔低下头去。
那么自己呢?
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的?
“轰……”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红光冲天而起,随后,王城堡垒上那尖尖的高塔在魔法力量的波动下彻底断裂,暴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之后,缓慢而坚定不移地向下坠落。
“这样一来,就完结了。”
琳蒂洛特扫了一眼已经陷落的王城,用轻快的语调开口说道。而就在这时候,尤连也已经转过身,向两人走来。
“祖父大人~~~~”
琳蒂洛特急忙转身跑过去,抱住了尤连的右手,将自己丰满的胸部紧紧地贴在上面,这是她和尤连在“相认”之后的固定动作了,一开始的时候尤连很是头疼,因为这样弥塞亚和塞米娅就肯定要激起对抗意识,以往她们是一人一只手臂,但是现在多出了一个“第三者”抢了她们的位置,这让这对姐妹很不满,不过琳蒂洛特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她在力量上远不是双子姐妹的对手,但是要论起性格和头脑来,她和尤连在恶劣程度上几乎是不相上下。于是虽然不知道三人达成了什么协定,双子姐妹居然最后同意了琳蒂洛特“下克上”的要求,现在就改成了琳蒂洛特占一只手,双子姐妹联合起来占另外一只手了——反正她们身材娇小,就算是两人趴着也不过是两只小树袋熊而已……当然,至于尤连本人的意见,在决定之前就已经无视了。
“已经结束了吗?”
“没错,结束了。”
尤连点了点头,又回过头去,望了一眼正在火焰中熊熊燃烧的王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下子,我想那些家伙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把别人的话当真了。”
“您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没错,夏洛特已经去派发请贴了,我想应该过不了太久就能够得到回应。”
“那么,现在您打算怎么办?我们要回暮色森林吗?”
“不。”
听到琳蒂洛特的询问,尤连摇了摇头,他望着那双清澈湛蓝的双眼,随后开口说道。
“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风吹散了王城上空的烟雾。
黑色的,白色的烟雾在王城中冒起,依稀还可以听见杂乱无章的喊叫声,但是也很快被风所吹逝,所剩下的,只有一片随风摇摆的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
尤连站在洁白石板铺就的台阶下方,带着复杂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在那坡道的尽头,一片小小的花海在绿色的草地上分外醒目,而在它们中间所簇拥的,则是一个小巧而精致的墓碑。
“星尘花,那家伙还是喜欢这个调调。”
尤连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琳蒂洛特。
“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吧。”
“好的,祖父大人。”
琳蒂洛特轻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离开。直到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尤连这才回过头来,随后,他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上走去。
“沙沙沙……”
一阵轻风从林间吹过,带起了数片花叶轻舞而过。
尤连来到墓碑前站定,他低下头,注视着那上面的文字。
“爱莉娜.波尔特.丝凯薇尼亚,她在这里长眠,带着对一个男人的爱,走完了自己生命的旅程,至死不渝。”
“真像是你的风格。”
尤连苦笑了笑,他转过身,坐在墓碑的旁边,注视着眼前远处燃烧的城市。
“我以前就曾经告诉过你,做人不要太死脑筋,灵活一点,你一直都听不进去,看来现在也是一样,哪怕是死了你都没有听进去。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会听我的话,那反而才是件稀奇的事情。”
说道这里,尤连停顿了下。
“我见到琳蒂洛特了,我说爱莉娜,你是怎么养出个这么狡猾的小家伙来的?弥塞亚和塞米娅表示她们现在压力很大你知道么?所以我这次才偷偷来见你啊,要是被她们看见了,估计要把你整个从墓里挖出来,然后喋喋不休的抱怨好几年都不算完也说不定哦?”
“沙沙沙……”
风声吹过草地,洁白的小花迎风摇晃着。
“一般来说,我不太喜欢把感情放在外人身上。”
尤连站了起来,仰望已经有些漆黑的天空。
“毕竟人类是很脆弱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将感情放在他们身上是自寻烦恼,而且经过这么多年,我也已经看淡了,人生就是这样,要习惯,放太过感情进去反而会坏事的。”
说道这里,尤连停了下来,他抽出腰间的长剑,望着眼前的墓碑。
“我呢,以前曾经跟你说过,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不会对你说那三个字的,这句话以前不变,现在也不会变,我可是骑士,不信守诺言可不行哦?”
尤连嘴角微微翘起,随后他叹了口气,接着,手腕一抖。
黑色的闪光骤然暴发,接着瞬间消失,墓碑没有任何变化,在它旁边那片小小的花海也是一样。
“再见了,爱莉娜。”
尤连收剑入鞘,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聊了,或者我应该多谢你给我养了个好孩子?事实上我还更希望和你好好探讨一下她的教育问题……不过现在好像也来不及了啊。”
“……”
“那么,再见了,祝你有个好梦。”
尤连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接着走下了山坡。
就在这时,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芒也落在了墓碑上,在那里墓碑之上,一行新的词语出现其中。
“献给我曾经爱过的爱莉娜.波尔特.丝凯薇尼亚,她在这里长眠,带着对一个男人的爱,走完了自己生命的旅程,至死不渝。”
随后,夜幕降临,最后一缕阳光也就此逝去。
尤连走下了坡道,在那尽头,琳蒂洛特,弥塞亚和塞米娅正安静的等候在那里。
“好了,闲聊结束,我们该去办正经事了。”
尤连笑了笑,开口说道。
“哥哥,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爸爸,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玛娜法庭。”
面对双子姐妹的疑问,尤连开口回答道。
“我们要让那群白痴知道,现在这片大陆上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