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定秋宫,梁允泽才渐渐舒展眉心,他看了长青一眼:“今天本王好像没让你来插科打诨啊。”
长青忙道:“真有人找你。”
汴梁夜市,繁华似锦,华灯初上,灿璨生辉。
梁允泽没想到,林真会主动找他,但他知道每次她主动找自己,总是有事相求的。
林真在纸上写下了几个世家女的名字,和家中排行,然后递给了他:“明天早上之前,能不能把这几家的糗事查几样出来。”
梁允泽挑了下眉头:“你查他们做什么?”
“我妹妹在学堂被她们欺负了,我想给她讨公道,但赤手空拳打回去也不好交代啊,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我总得有个由头吧。”林真耸肩。
梁允泽将那张纸转递给了长青:“你去办吧,天亮之前,以书信的形式送去侯府。”
长青躬身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林真狗腿的笑了:“多谢多谢。”
梁允泽看着她问道:“这点事,林侍卫应该也是信手拈来吧。”
“他这不是不在京城嘛。”林真扬了扬手,“不过应该快要回来了。”
“听说李云悠把你堵在街口,跟你对骂了一架?”
林真拿手撑着下巴不以为意:“堂堂王爷,竟然也对姑娘家的八卦感兴趣?”
“我只想提醒你,别玩得太过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气性,李云悠也好,宋远霖也罢,你别总仗着自己如今有权有势能拿捏住人,就不以为意地肆意张狂,殊不知有些人暗地里也是会暗暗积势的。”
梁允泽这话其实劝得很中肯,林真也明白其中意思,她笑了笑:“王爷多年的质子生活,养成了这样谨慎的性格吧,真好,这样很不错。”
“......林真,不要每次我跟你认真讲话,你都吊儿郎当的。”
“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一个人的性格哪里改得了嘛。”
梁允泽气极,不说话了,只拿眼盯着她,莫名的竟让他想起了下午与章晚婉在卧房的那一瞬温情,他把章晚婉错看成林真的那一颦一笑,不免让他想,如果真的是林真的话......会是什么样。
林真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梁允泽这才回过神来,林真摸了一把脸:“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花了吗?”
梁允泽喝了一口茶道:“真真,商量一件认真的事吧。”
“喂,我可每次找你都是说的认真的事。”
“等你为纪琰治好了病,他清醒了之后,就和离,然后嫁给我好不好。”他道。
“等我为纪琰治好了病,再为你治好了病,再助你得到你最想要的那个位置,然后我就跟纪琰和离,接着,我就去做我自己想做的,随心所欲的事情。”林真说,她当然不会跟梁允泽说自己要找回蓬莱的方法,那太惊世骇俗了。
“那个位置我想要,你,我也想要。”梁允泽拉住她的手说,“不管你要做什么随心所欲的事情,我都可以任由你去做,只有一点,你必须是以我的妻子的身份去做。”
林真:“......”
虽然梁允泽没有像之前那样半开玩笑说着感情的事,也没有拿她寻开心的意思,更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霸道的制衡她,可为何她现在反而希望梁允泽像从前那样了,那样的梁允泽拒绝起来她毫无压力,这样认真且诚恳,满眼写着希翼的男孩子的模样,她要怎么开口拒绝?!
似乎是看出林真眼底微微闪动着的犹豫,梁允泽笑了,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赶紧道:“不必立刻给我回答,我又不着急,反正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对,他不能催她,更不能像之前那样吓到她了,慢慢来,她一定会爱上他的。
“你受伤了啊。”林真也赶紧转移了话题,指着他的手臂。
“没什么,今天卧房发现了一只老鼠,抓老鼠的时候伤的。”他淡淡道。
林真被他的谎言弄笑了,堂堂叱咤沙场的王爷,抓老鼠受了伤?
“不过听说你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很滋润啊,那个章小姐天天往你府里跑,真是一片痴情天地可鉴啊。”
“以后,她都不会再来了。”梁允泽淡淡道。
林真看着他,道:“其实说实话,怡妃为你择的这门亲并不差的,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抵抗呢,可别说是为了我啊,我想听真心话,毕竟你的婚事也算是你成就大业的其中一环了,我想做为你船上的人,我应该也有权过问两句吧。”
梁允泽看向她,淡淡笑了,说:“当然是为了你啊,不过你确实不是唯一的原因也就是了。”
切,林真无趣的抬了下眉。
只听梁允泽又道:“杨觉岚已经私下查证了一些章相的犯罪证据,其野心之大,骇人听闻,恐怕他答应和我母妃联手并非真意,只是拿我母妃,甚至拿我当垫脚石,当棋子罢了。”
“......”林真一愕。
梁允泽又道:“最近我一直在让杨觉岚暗中处理一些事情,拉拢壮大我们的势力自然是应该的,但若明显的毒瘤,该清还是要清,我的队伍里绝不容半粒沙子混入。”
林真点了下头,原来梁允泽说她暂时没其他事可做,并不是所有人都无事可做,梁允泽只给她一个人放了假吧,他一直在那条路上狂奔。
“那你不赶紧跟怡妃说清楚。”
“你不再问问我关于章相的细节?”梁允泽看着她。
她嗐了一声:“我问那么多干什么,既然上了你的船,自然给你足够的信任,再说了杨大人查证的事情,我一百个相信是真的,你要怎么做只管去做就好了,跟我说得再多,一来多一个人知道反而不保险;二来我应该也在这事上帮不了你什么忙。”
梁允泽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变得温柔缱绻,他笑道:“真真,我认定你了,谁都不换。”
林真一愣,想是刚才那话被他听岔了感情吧,她赶紧摇头:“我刚刚那话是一个下属在对上司表忠心,表信任,你别胡乱误会行吗!”
梁允泽只是笑笑,林真赶紧站起身:“我要回去了,小火没我哄着睡不着的。”
梁允泽拉住她:“时间还早,再陪我说会儿话吧。”
“......”林真有些无奈。
“那次在秋清馆我们交换故事的事你还记得吗?”
林真点头。
“我还有点没说完,你想继续听吗?”
他眼神里颇有些有落寞,林真看着他问道:“你......不会是又跟怡妃吵架了吧。”
梁允泽笑了,她呀,还真是聪明。
见自己猜中,林真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唤声小二:“来壶酒。”
不多时,酒上来了,梁允泽给她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说:“我说过的吧,我七岁那年出质夏国,是我母妃主动去父皇那里求来的。”
林真没说话,他又道:“而为了能保证我会死在夏国,在我出质的前一夜,母妃哄我吃下慢性毒药,我在偏殿亲耳听见她跟她的亲信说,这种毒一胆入肺腑,少则半年,多则三年,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