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吵什么,在吵什么。”这时夫子的声音姗姗来迟。
章晚莹像是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爬起来就跑到门口拉住夫子哭道:“夫子,你要给我们做主啊,颂英郡主跑到学堂里来大开杀戒,不仅打我,还诋毁我们的名声。”
陈奕英看不出去了,站出来指着章晚莹道:“我说章二你是不是脑子有包啊,郡主怎么大开杀戒了,她杀谁了?她打你不是因为你先出言不逊吗,大家说,难道郡主教训得不对吗?”
“就是。”大家竟然出奇的口径一直,“章二你莫要胡说八道了,是你先骂了郡主,郡主教你做人也是应该的。”
“可不是,夫子平时怎么教我们的,姑娘家守口德,遵古训,你今天却是怎么骂郡主,敢当着夫子的面再骂一遍吗?”
林真挑眉,啧啧,看来,她是极大的满足了所有姑娘的八卦心理啊,当然了,自己的强势也侧面震慑了所有人,眼看着学堂里平时拔尖的几个都被她收拾服帖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找不自在。
毕竟,谁也不想下一下被林真当众曝光家庭秘辛的是自己。
“至于你说郡主诋毁你们的名声,就更无理了。”她们跟着道,“郡主可是明言了的,可以请大理寺主持查证,但凡有一件不实,她都愿意承担责任。”
管那些事到底实不实,反正查也好,不查也好,都不会损坏到自己半点,大家自然痛快过嘴瘾。
“郡主,我们说得对吧。”众人笑呵呵地看向林真。
林真点头:“多谢各位妹妹仗义执言,林真这厢谢过了。”
“郡主客气了。”
夫子:“......”
章晚莹:“......”
林真走到夫子面前,行了一礼:“今日未请自来,冒昧之处还请夫子见谅,实是我家小妹被人欺辱剪发,不堪折辱痛苦,我这当嫂子看不过去,才想来学堂一问究竟。对于这几个同学若对我有意见,大理寺还是京兆府,我都愿意随时相陪。”
夫子怔了怔,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齐媛媛和秦以好最先表态:“夫子,是我们不对,我们平时不该欺负纪欢,我们知道错了,要打要罚都认,求夫子别惊动大理寺和京昭府。”
开玩笑,她们都是待字闺中,才十二三岁大的小姑娘,若是真去上了公堂,不管是为何事名声就先折一半,再让人知道是因欺负同学,传出悍名,那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其他三个其实也明白这个中利害,只是瞧着林真得意的样子,一时咬着牙,都不肯说话。
夫子看向纪欢:“纪欢,她们欺负你,剪你的头发,是真的吗?”
纪欢站起身,这一刻,全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林真也看着她。她吞咽了一下,重重点头:“对,她们已经欺负我一年多了。”
陈奕英在后头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林真也跟着笑了一下。
夫子哼了一下,道:“郡主放心,这件事我必会查证清楚,让欺负了纪欢的人给她道歉,并且也会处置带头欺负同学的人。”
那天林真离开学堂的时候,纪欢送到门口,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林真一只脚踏出门槛,她才道:“谢谢你。”
林真转头看了她一眼,纪欢咬着牙说:“我知道你也顶了很大的压力,她们的家族都不好惹,若抱团你也未必有办法吧,但你还是来了,我很感谢。”
林真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说:“纪欢,你是侯府嫡女,拿出你的气派来,畏畏缩缩是小家子气的姑娘,可不是你的气质。”
纪欢看着林真,眼底噙着泪意:“嫂子,对不起。”
“跟我道什么歉?”
纪欢道:“其实小时候娘挺爱我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会叫人第一时间送来给我;可后来哥哥生了病,一切就都变了,我也知道我哥才是侯府的一切,我哥若安好,我,我娘,我们将来才能安好,可我还是很不理解,我哥他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我为什么我娘却要将对我的所有爱都收回,甚至有时候还要反过来责怪我的不是。”
“她经常因为我哥的病怪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甚至有一回我发了烧,她竟然都没有发觉,她整颗都扑在我哥的身上,久而久之我也不再奢望她会对我好了,甚至整个府里我就是最透明最不起眼的那一眼,没有任何人在意。”
林真握住她的手说:“你说这话,可太没有良心了。”
纪欢怔了一下,看着林真,林真道:“我可是知道的,虽然母亲是对你不够关心,可你哥纪琰可是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即使是他生了病,甚至很多事也记不得了,可他知道你是他妹妹,每次出门买吃的也好,买喝的也罢,都会有你的一份。”
“反倒是你,好像从来没有把你哥给你的任何东西,和对你说过的每一句关心的话放在心上过。”
“在这个家里,你说你透明没人在意,可你哥一直是在意着你的。”林真道,“而且我相信,从今往后,这一切也一定会有所改变的,我们所有人都会关心你的,重点是纪欢,你不能自己先自暴自弃,明白吗?”
纪欢一时怔忡,然后重重点头:“嫂子,我知道了。”
晌午时分,林真从学堂离开,傍晚的时候,纪欢就迫不及待的写了封信回侯府,指名给林真的。
林真坐在西窗下吃月季刚做好的桃花酥,让纪琰坐在对面念信,纪琰拿着信纸坐得端端正正:“夫子罚她们每个人都抄了十遍《女戒》,还让章晚莹回家自省半月,这在整个学堂来说都是最重的责罚了,夫子还说她若再犯,以后就不用来国子监报到了。”
其实在国子监到底能学到什么并没有哪个世家大族重视,重点是这儿是皇子公主们修学养性的地方,但凡能将儿女塞进去读书的,都是费了些周章的;为的就是将来女子议亲,男子拼前途时,多一个光环。
但若是被国子监退学,那这光环变炸弹,估计人就得疯掉了。
“不过事后夫子单独找了我,他跟我说往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他,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叫家里人来,若是人人都这样,他可就难做了。”
林真笑了,纪琰却有些不开心,他说:“真真,以后这么好玩的事能不能叫上我,别丢我一个人在家里啊。”
林真点头:“好好好,下次一定叫上你。”
“不管去哪儿都要带着我。”他赌气地说。
林真伸手揉他的头,眼波温柔:“我知道了,小火别生气了,来,吃桃花酥。”
入冬的夜,清寒的风,屋里却浸满了温馨。林真与纪琰一夜好梦,但却也有人在这样的夜里,被病痛折磨,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