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承受唤龙果带来的身体压力,七窍流血,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小半个月。
一开始林念笙是不想救他的,可是方竞远哭的伤害,在他床前几度哽咽不止,林念笙不忍看自己丈夫如此难过,才祭出了创世炉救了他,但也因此林念笙也受到了一些反噬,躺了三个月之久才堪堪恢复。
梁晟宁醒来之后,便知自己召唤应龙平定大局的事情已经传扬得天下尽知,不少人都说他是真正的天选之子,是君主的不二人选。
虽然他很高兴,但也明白军中以实力为尊,如今拥护方竞远的人还是比他更多,若这些老将们不肯,他想拿到大权还是没那么容易的,况且方竞远又有林念笙相帮,他深知自己绝不可能是方竞远的对手。
梁晟宁去看望因救自己而伤的林念笙时,正好看到她半躺在方竞远怀里,夫妻二人浓情蜜意,恩爱无比。
梁晟宁有些看不下去,扭头就走,方竞远看到了他赶紧追了出去,但方竞远还没来得及关心兄弟的身体是不是恢复了,梁晟宁便开口道:“竞远,你已经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就把天下让给我吧。”
承合宫里灯火明灭,皇帝扶着床沿又呕出一口血来。
望着地板上那滩红中带着微黑的血迹,皇帝眉头微紧,因着当年那句话,方竞远果然没有再在君主之位上争执,那天当着全军所有将士的面,他第一下跪在自己的面前喊出了万岁。
后来方竞远跟他说:“其实我也并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回想一开始我们纠结在一起,起兵造反的初心,不就是想天下平定,过太平日子嘛。所以谁当皇帝我都没有异议,而且你说得也对,我已经有了念笙,便是拥有了全部。”
所以梁晟宁因他的大度退让,封方竞远为梁王,林念笙虽然对方竞远的选择并不满意,倒不是她想当皇后,她只是没想到方竞远会主动放弃天下大位,但最后她还是释怀了。
那一年,他称了帝,中原虽大定,但不少边远部族还想趁着中原百废待兴之际胡作非为,所以他让方竞远领兵去平,林念笙本来是要跟去的,可是她怀孕了,只能留在梁王府。
方竞远刚走,他就找到了林念笙:“天下初定,朕需要你的力量,帮我斡旋朝堂。”
林念笙是拒绝的,她说:“皇上,我告诉过竞远,我来这世间一趟的目的仅为了平定天下,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你的朝堂,应该是你自己去招贤纳士,从今往后,我只想做竞远的妻,为他生儿育女,平淡度日。”
“念笙,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拒绝我。”他很不满,“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任何的请求。”
“皇上恕罪。”
“就算是你不帮朕,也不帮他吗,他如今在南疆作战,甚是辛苦,若得你的力量相助,相信一定早一点凯旋。”
林念笙自然是在意方竞远的,所以她终究还是被说服,同意了帮他。
就这样,天机阁成立,林念笙以国师的身份入主朝堂......
再后来他拿着边境传回的战报给林念笙,告诉他方竞远在对南疆的最后一战中牺牲,林念笙自然是不信的,她那时已经有孕五六个月了,悲痛之中又无法去南疆寻人。
就连他也不能相信,那样的一个女子竟然也会有颓废的一天。无论他在她耳边说什么,劝什么,她都像是听不见,只有她的两个侍从的话,她才肯听。
林澈说:“主人要保重身体,小少主还在你肚子里,你悲痛难当,她也会难过的。”
林裕说:“是啊主人,便是为了小少主,你也得振作起来,关于梁王,你若是不信战报待来日小少主出生后,便去南疆寻他吧。”
林念笙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重新振作起来,本来她是要遣两位侍从先行前往南疆寻人,本来皇帝还很担心,他并不想让林念笙这么做;可意外的是,两位侍从一向对林念笙忠心不已的,在这件事上却不约而同的忤逆了她。
两人说什么都不肯在林念笙身怀六甲的时候离开她,皇帝也是无意中才听林裕说:“主人怀着孩子,正是身心都最脆弱之时,如今朝堂之上那么多人对你虎视眈眈,若有万一,你根本无法力敌,无论如何我们也得在你身侧,护你平安生下小少主才行。”
原来不仅仅是普通女子怀孕会变得脆弱,她也是一样的。
皇帝跟林念笙说:“若你肯入宫为妃,我愿意将他的孩子视如己出,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朕对你......”
“我不愿。”她的回答干脆而利落。
“念笙,我知道你当年一直不满竞远主动让位,直到现在你仍然觉得朕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对不对。”
林念笙幽幽地看他一眼,淡淡道:“对。”
这个回答让皇帝心头怒火陡生,林念笙却道:“看,你要问,问了得到了结果后,你又要怒,呵。”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当初你不阻止我吃下唤龙果呢?”他道,“我因唤龙果快要死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救我呢?”
林念笙看着他,只觉得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她淡淡道:“皇上,你该不会以为当年你的濒临死亡就是唤龙果带来的业果吧,不,那只是普通的召唤应龙后的反噬而已,你是凡人之躯,有此反应是正常的;而唤龙果真正的业果还没有出现,但这业果会在你将来的人生中慢慢现显,你会体会到的。”
“.....你说什么?”
“而我......希望皇上答应我,待我生下孩子,辞去国师之职,我要带着我的孩子南下去寻她们的父亲;如果竞远还活着,他想回来我会跟他回来;他不想回来我们便远走天涯;若他真的不在了,我便回我的地方去......”
“业果......”皇帝紧紧抓着床沿,他苦笑一声,这业果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现显了。
从十年前莫名其妙的一天开始,他的身体就出现莫名的痛感,就连御医也查不清缘由,一开始他并不在意,可后来这痛总在后半夜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但白天他又是好端端的。
那时候他就知道了,这才是林念笙说过的,真正的唤龙果带来的业果。他不是病了,但他无法承受那股痛感,就像是每晚他都会承受一次五马分尸之刑一般,于是他开始寻求能控制痛感的药。
但药物灵丹什么的东西吃得太多了,他的身体也渐渐地拖垮了,如今这一身的病痛,除了那业果带来的痛,还有是服用过多药物造成的后果。
他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之前答应的将那个人放出来,也势在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