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很快因大皇兄的优秀走出了失去老十一的悲伤,毕竟大皇兄已渐渐成人,在朝堂之上表现出了过人才能,但老十一说到底再得天独厚,也不过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娃娃罢了,就算活着,是否真能与大皇兄那样的人才相抗衡,恐怕也是个问题吧。”
“你眼睁睁看着皇后一天天势大,独压后宫前朝,大皇兄成为太子,皇上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而你身边一个孩子也没有,你失去了所有倚仗,却还要面对后宫的冷嘲热讽,皇后的势力夹击,德妃的年轻貌美,都让你深深恐惧在这后宫之内,失去了所有成算。”
怡妃颤抖着嘴唇盯着梁允泽,突然就笑出了声。
她接过了梁允泽的话,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当时不明白明明之前都一切好好的,我的儿子才是天之骄子,才是将来要主宰这个世间一切的人,为什么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局,于是我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星儿死了无可挽回,但我还有你,只要你还没死,皇上就会看在我曾为了大梁献出你的份上,对我多几分上心。”
“本来若不是夏国承凤公主从中斡旋,我都要忍不住求皇上修书夏国,把你要回来的,作为一个后妃,如果没有儿子,那我将什么都没有,就算赢了一时的宠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但我没想到简直天助我也,你从夏国回来了。”
“你说的没错,我没了星儿,只能将一切希望又重新放到你的身上,从你回来那天起,我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心的,你到底是我亲生儿子,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我有什么办法,身在后宫,不斗我就没有出路。”
“你本来很优秀的,才干上直逼当年的太子,可确实因为你曾质于夏国的原因皇上对你一向猜忌忌惮,偏偏你还不温不热,对我说的话向来不听,非要跑去什么边境,结果将一切大权都旁落到了皇后那头,我不甘心,所以才会跟章相......”
“我做错了吗,我不承认,我没有做错,从始至终,我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她咆哮道。
梁允泽站起身,沉声问她:“你爱过我吗?”
怡妃一愣,看向梁允泽。梁允泽也看着她:“就像你爱老十一那样,爱过我吗?”
“老十一死的时候,他们说你搅得后宫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日夜哭泣,茶饭不思;我很想知道,我被送去夏国的那段时间,你是否也曾为我......哭泣过,吃不下饭过。”
怡妃张了张口,梁允泽突然呵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去,道:“其实我何必自寻烦恼,当年的一切我早就查清了,如今又来问你做什么。怡妃娘娘,你是没有做错,要说你唯一做错的事,应该是生了我。”
“你不该生下我的,或者说即使生下我,我若是个女儿对你就更完美了,我可以为了你的荣耀远嫁他国,为你换取一时的荣华,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有机会回到梁国,质问你的初心。”
梁允泽微微偏头余光盯着她:“好好上路吧,这辈子我们母子互不亏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不复相见。你可以去找你的星儿了,他会很高兴见到你。”
“......”怡妃看着他步履沉重,一步步远去,她张了几次口,泪水流进嘴里,盐盐地,她想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叫住他,却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梁允泽的身影消失在刑部大牢,有人送来的那根白绫,她紧紧握着那根白绫,笑了起来,嘴里呢喃道:“星儿,星儿......娘来找你了。”
......
方竞远回来后去见了林真,把皇上想将她召进宫囚禁皇宫的事情讲了一遍。
方竞远说:“如今看来只能让你暂时装病了,不过这个计策也只能拖得了一时,因为你若一直不进宫,反而只会让皇上怀疑你心怀神力的事情是真的,我怕他会狗急跳墙,那对我们不利。”
林真点头:“放心吧爹,我有分寸,这件事交给我自己来解决。”
“嗯。”方竞远看着她,“倒是你,话说回来,你怎么没有回长信侯府去,纪琰都回去了,你们夫妻这样分开两地,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林真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她咧着嘴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爹,我才失去了舅舅,真的没心情回侯府去面对那一窝蛇鼠,再说了这梁王府新修好不久,我从小就没住过,就让我陪您住一段时间能怎么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方竞远有些分辩不清,他道:“有枫儿陪着我......”
“怎么你跟舅舅当初说一样的话啊。”林真哼声,“怎么,就是都是不需要我,都想把我往外赶呗。”
“不是......算了,随便你想住哪儿吧。不过我要告诉你,夏国使臣已经临近汴梁,接下来皇上恐怕也只能先暂时放下储位的打算,专心迎接夏国使臣的到来,是以这段时间你让齐海王也把握好时机,最好能在这次接待夏国使臣的事情上做些显眼的功绩出来。”
“只有他的功绩越多越显眼,皇上才越难办,他的胜算才越大。”
林真点头:“但是皇上有意提拔玉山王,只怕这次接待夏国使臣的事情根本毛都落到不到一根在王爷身上吧。”
“所以啊,得他自己找机会。”方竞远道,“皇上越老越固执了,而且身居万万人之上的皇位之巅,他即使是做错了,也不会承认自己真的错了。”
“今晚我试探过他,玉山王种种比不上齐海王,为什么不放下心芥蒂为大梁百姓着想来立储,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方竞远看向林真,叹气道,“他大发雷霆,说玉山王在长在嫡,于公于私都该立他。”
林真别了下嘴,道:“皇上一开始猜疑王爷,就因其质于夏国多年,即使他表现出了过人的才能,攘外安内,功绩卓越,但皇上始终不肯真正信任于他,做什么事都是抱着试探猜忌的心态。”
“加上皇上一重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着传位玉山王好歹不会有什么大错,但若是传位王爷,一旦所托非人,王爷真有二心,那大梁百年基业就毁于一旦了,他不愿意赌,自然宁肯退而求其次。”
“你说的没错,即使是这后来他发现玉山王确实难堪重托,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劝阻,因为他是帝王,错了也是对的,他不会承认自己的决策有误,所以他只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这对我们王爷来说可真是不公平。”林真摇头。
跟方竞远聊到深夜,林真才回自己院子,但她没想到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竟然坐着一个安静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