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身子让小集会内所有人统统呆若木鸡,就连拜月宫那金丹后期的刘长老和地渊宗的徐辉杰都不敢轻举妄动。如若只是普通的元婴期修士还好,可现在对方已经报上名号,那可是恶名昭著的无幽谷血榜第七人——血老七。
刘长老暗道:“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在我值守的时候遇到了这等煞星。”
那强大的威压让刘长老体内金丹颤颤发抖,他强忍着惧意拱手作揖道:“拜月宫刘迅,参见血前辈。”
一身红色长袍的血老七不耐道:“我跟你说话了么?滚!”
血老七冷硬如岩石的脸庞上,那对森寒的黑瞳甩去一个眼神,刘迅似受到重击般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向后倒飞出去。在他身后聚集的各宗弟子像是一块块站立木头般被冲的七零八落。
血老七见了哈哈大笑,好似发泄着前面在迷雾之森的积郁心情。这才是他熟悉的感觉,这才是元婴后期修士该有的待遇。
血老七见那刘迅昏迷了过去,不屑地呸了一声,而后他将手上小集会的结界用力向上一顶,在场所有人都在他的目光下像被完全看穿了一样。血老七疑惑地轻咦一声,因为他在这里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符合之人,他清楚地看到这里除了站立的徐辉杰是金丹期之外,其余众人皆是凝气期或者筑基期的小辈,甚至还有个连灵气都没有的。
血老七实在不相信是这徐辉杰做出了他闻到的灵膳,不过他还是以自身褐色灵气延伸至徐辉杰身前道:“不要动,让我看看你是什么灵根的。”
徐辉杰果然一动不动地任由血老七灵气探查,一个眼神就能将金丹后期的刘迅伤至昏迷,身为金丹中期的他根本不敢反抗。
“只是中品火灵根的废物。”血老七皱眉道,“刚才明明闻到了完美灵膳的味道,为何这里一个都不是匹配之人。难道对方在听到我来之后就瞬移走了?不对啊,这里并没有瞬移的痕迹。还有这身上连一丝灵气都没有的小鬼是什么情况,外隐界北部的宗门都沦落至此了?”
血老七的话语虽然轻微,但是句句让人听得心惊肉跳。这里的各宗弟子从很早以前就被告知,小集会的结界能防御住元婴修士的攻击,可为何面前这个巨人般的汉子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掀开。更为可怕的是,这个汉子一个眼神就能让这里的护卫长老受伤昏迷。
石武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他从未感受过这等狂放的威势,特别是在被对方提起之后,石武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血老七的目光在石武身上略作停留之后,就移向了徐辉杰。至于为何在血老七眼里的石武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是因为朱雀九脉只有西南朱天家嫡系子弟才能通过血脉之力探查得到,那时候就连霍灸和安戌都无从查出朱雀九脉的异常,更别说现在只是远远观察的血老七了。
血老七对着
徐辉杰还在犹豫之时,其身旁的容坍祸水东引道:“启禀前辈,刚刚这里只有那个胖子在此做过灵膳!”
说着,容坍就把手指向了黑纱斗笠下的石武。与此同时,这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石武。
“这女人!”石武和赵辛同时咬牙切齿道。
赵辛更是不忿地想上前一步教训容坍,可他突然记起这里还有血老七在场,那只抬起的脚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赵辛想悄悄收回脚跟之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飞在了半空中,而且这飞去的方向还是结界之外的血老七。
“诶?”石武惊疑之声自黑纱斗笠内发出,按理说不应该是抓的自己嘛,为何这前辈把赵辛给抓了。
周围那帮子看着的人也在奇怪着,但他们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殃及池鱼。他们不知道的是,元婴期修士既然能看穿他们的根基修为,区区样貌又如何看不穿。容坍指着石武的时候,赵辛和石武正好是并排的,而且赵辛还比石武激动地先踏了一步。血老七根据容坍说的胖子,又看到赵辛的反应,自然是一伸手把赵辛抓了。
被血老七隔空抓到面前的赵辛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石武体内的印沁和凤焱暗自庆幸,还好有个赵辛做替罪羊,不然石武被这人抓过去就麻烦了。
石武见那血老七一个眼神就能让刘迅受伤昏迷,赵辛要是落入他手中肯定非死即伤,是故主动上前道:“前辈望请停手,刚刚不是我赵……”
石武为赵辛说话之时,血老七已经再次用褐色灵气探查进赵辛体内,然后神色一变,畅快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
赵辛还希望石武快点说下去呢,这血老七就在那笑了起来,还说着不错不错,赵辛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暗道自己真不适合外出,就该好好在拜月宫修炼享福的。
血老七看着石武道:“你个灵气全无的小娃娃居然敢在我面前帮他说话,足见你是重情重义之辈,也说明你是个胆大之人。不过你的胆子啊比起有些筑基期的丫头片子就小了些,她不仅敢在我面前说话,还敢骗我耍我!你说这种丫头片子该怎么死?”
石武不知道这血老七在说什么,只得稳妥回道:“前辈既是高人那自会有高见,我等小辈怎敢指手画脚呢。”
血老七点头道:“我现在觉得收你的那宗门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眼力劲就比收那小丫头片子的宗门好太多了。”
容坍还沉浸在血老七抓错人的不解之中,她在想着这血老七是不是眼神有问题,明明石武才是胖的那个,他偏偏抓了石武旁边的赵辛。在心里骂过之后,容坍又听到血老七说什么筑基期的丫头片子,只觉得这个前辈脑子也有问题,说的话莫名其妙。可还没等她再去指认石武,只听血老七又道:“我想好了,给她一副棺材,送她上路吧。土棺术!”
血老七话音刚落,容坍脚下立刻现出四道黑色土墙,然后迅速向她聚拢过来,在她完全来不及反应之下,容坍的身子已经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完全破不开这四面黑墙,而她的手撑在一面墙壁上,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四面土墙正缓缓地向内压缩。她惊慌地在手臂上注入灵气,想以手臂灵力去阻止向内压缩的黑墙,只听咔嚓一声,她那撑着的手臂被前后靠拢的黑墙挤压出了半截臂骨。
钻心的疼痛让容坍再也不敢去以力相抗,她惊恐万分道:“徐长老救我!徐长老救我!”
徐辉杰自知出手无用,跪地恳求道:“血前辈,此乃地渊宗少宗,望求前辈看在地渊宗是拜月宫附属门派的份上,放过我家少宗。她年少不懂事得罪了前辈,我们地渊宗愿意赔偿前辈!”
血老七笑道:“赔偿?你们赔得起吗?骗过我的都要死,而且还不能死得很快。我要让她清晰地听到她每一节骨头碎裂的声音,感受到那越来越小的空间压缩。若她是个明白人,她就会早些自行了断以减轻痛苦。若她还希望有人救她,那再好不过了。她会在怀有希望的时候承受所有骨头碎裂的痛楚,然后在绝望中死不瞑目,成为一滩血肉。这就是骗我血老七的下场!哈哈哈哈……”
如此残忍的手法让除了石武外的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石武直直地看着血老七,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他在梦里都想杀的人——金为!
徐辉杰焦急道:“不知我家少宗何处得罪了前辈?”
血老七冷哼一声道:“何处?我就问你,你家少宗和我面前之人是有过节吧?”
徐辉杰看向黑纱斗笠下高瘦的赵辛,点头道:“确实是。”
血老七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然后将赵辛扔回了石武身边道:“我最恨别人借我手杀人,这胖子只是区区筑基中期,我以土系灵气查探之后发现他也是个土灵根修士。你家少宗真当我血老七没见过世面?居然敢信口开河说灵膳是这胖子做的。你见过没火灵根的修士敢去做灵膳?”
徐辉杰奇怪道:“我家少宗刚刚明明说的是……哦,我明白了,是戴着黑纱斗笠的缘故,我们看到的都是变幻后的身形,而血前辈您可以直视本体。”
徐辉杰对石武拱手道:“这位小友,我替少宗对你赔个不是,以后你有什么请求都可以去地渊宗,而且我们地渊宗也是有一张灵膳方子的。这位前辈只是要你去帮忙烹制灵膳,应该不会为难你的,若我家少宗再拖延半刻,怕是性命不保啊。”
石武装作惊恐道:“嗯?徐长老你这是作甚,我刚入门一个多月,连功法都还没开始修炼,如何会做什么灵膳啊。你莫要为了救你们少宗来害我啊。”
石武的表情血老七看得真切,他冷笑着对目瞪口呆的徐辉杰道:“你这金丹小辈是疯了吧,这小子看上去才十一二岁,而且体内灵气全无。你为了救你们家少宗还真是卖力啊。”
说着,在场众人就听到那黑色土棺内又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那些戴着黑
纱斗笠的各宗之人揪心之下都不约而同地对石武发出了疑惑的表情。
血老七看在眼里,转而对石武道:“小子,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你不要乱动,让我来看看你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吃惊的地方。”说着,血老七自身上延伸出一道褐色的土系灵气,缓缓向着石武伸来。石武体内的印沁和凤焱见血老七竟然用了这么纯净的土系灵力来查探石武,二人对于该怎么迎敌进行着剧烈的争执。
地魂内的印沁全身冰寒之感附着,他说道:“老焱,我们等那道土系灵力进来后就一起轰散它。”
凤焱阻止道:“不行,这样石武就暴露了。外面这人性情古怪,若冒然轰散势必会让他起疑,到时候石武会更麻烦。”
印沁提醒道:“等他查探进来,这小子的极品火灵根要是被发现了,我看是谁麻烦。”
凤焱建议道:“你那两颗九瓣寒莲子炼化地怎么样了,要不在这道土系灵气进来的时候,你以两颗九瓣寒莲子的寒气在中途就把那缕土系灵气冻住。我再以术法将火系灵力融入他的土系灵力中,试图遮蔽掉他的探查。”
印沁敝帚自珍道:“不行,若是用那两颗九瓣寒莲子的寒气,我这么多日子的炼化就白费了,你想都别想。你已经比我走在前面了,要是我再消耗我攒的那点实力,岂不是更无胜算。要么就在那道土系灵力进来后一起轰散它,后面再想办法。要么就等着他查到石武的极品火灵根,然后看他是什么个想法了。”
凤焱恨道:“拜月宫那刘长老是死了吗?这时候还不通知那公孙冶。”
凤焱在石武体内暗恨之时,刘迅已经自昏迷中苏醒。他半眯着眼睛,手中多出了一块传令玉佩。他狠狠捏碎之后,一道光亮悄无声息地传了出去。
印沁道:“谁知道呢,反正石武自然死亡后我就继续回去做一碗造化汤,说不定他体内的这些鸿蒙之气还能全归我了。不过你就惨多了,你说你还没死,那么留在外面的身体或者其它魂魄说不定就要永远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凤焱无奈道,“石武这小子为什么不快点修炼啊!”
印沁作壁上观道:“要来了要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天魂内的凤焱全身火芒大盛,他绝不允许石武有事,石武体内极品火灵根与凤焱呼应之时,一道道凡灵火正在做着准备。不管如何,凤焱都要试上一试,看能不能遮蔽掉这道探查灵气。
石武见那道褐色灵气不断靠近,他细想之后主动摘下了黑纱斗笠,现出了其真容道:“前辈,你可认识一个叫金为的人?”
血老七的褐色灵气停顿在半空道:“你认识小为?”
石武见对方如此亲切地称呼金为,那就肯定是认识的了。其实他在听到对方自称血老七,又见他行事作风后就下意识地推断对方很可能是外隐界血榜之人。石武脸上露出笑容道:“嗯,金谷主平日里喜欢戴着一个银色鬼脸面具,全身肌肉暴起和前辈如出一辙。是故晚辈才敢有此一问。”
血老七哈哈笑道:“你这个小鬼真有意思,明明是外隐界的人,偏偏好像是从凡人界来的一样。”
石武赶忙接上道:“前辈果然是前辈,我才从凡人界上来不足两个月,前面十一年皆是在凡人界度过的。我去过谷中那倒过来的血浮塔,还见了谷内上空的撑天网。说起来前辈认识谷医吗,他在
血老七调笑道:“那疯子还没死啊,他近五百年只能在下界无幽谷受罪咯。那里资源匮乏,很多怪疾都无法根治吧。”
石武记起自己被谷医折磨的样子,心中憎恶的同时嘴上却是欢笑道:“是啊,金谷主说谷医医术是不错,就是太剑走偏锋了。”
血老七认同道:“那老小子就是这样的。对了,小为在
石武道:“金谷主在性情可比前辈差多了,甚至……”
血老七被石武勾起了兴趣,又见他对那褐色灵气很害怕的样子,他想着一个灵气全无的小子能在他元婴后期面前耍什么花招,就先行撤去道:“甚至怎么了?”
石武似在隐忍着什么,开口道:“我甚至觉得他更适合这个血字,因为他喜欢用别人的血淬炼身体。”
血老七得意道:“这就对了啊!他修炼的是魔佛恶相,他本身就具备佛家金身,但恶相却需要鲜血来淬炼。这还是我帮他想的办法,我教他以强者鲜血淬炼身体,这样就能迅速集结怨灵恶念,就能与他的功法无比契合。不过这小子当年可是固执地想先完善佛家金身,谷主见他如此执念,就派他下去最难传播佛法的秦国。他近来如何?佛魔恶相练成了吗?”
石武听后呵呵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练成了吧,不过练成了也无用的。”
血老七疑惑道:“为何?”
“因为即便他练成了,他也是要死的。”石武无比确定道。
血老七觉得可笑道:“你这娃娃真有意思,他在凡人界可算是无敌了吧。何况他深得谷主精髓,其自身实力就不说了,计谋兵法他还样样精通,不可能有人能杀的了他。”
石武眼中现出不屑道:“既然他如此厉害,为何还要拿我威胁于人。哦,对的,这也应该算在计谋之内。真该死啊,不管是
血老七目露杀意道:“你是疯了么?不论是下界的无幽谷谷主,还是上面的无幽谷谷主,谁人敢杀!”
“我!”石武以手指着自己道。
这里听着的人全都心中打颤,祈求石武不要去激怒这个血老七了。
血老七目光冷寒如冰,石武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血老七点头道:“我前面还看走眼了!你小子比那小丫头片子还要胆大啊,不仅敢当着我的面窥探无幽谷之事,还敢以此拖延时间。有勇有谋,真是个好小子!”
血老七在说出真是个好小子时,石武地下同时窜出四道黑色土墙,这四道土墙不似先前对付容坍的四道,这次的四道更加迅疾,妄求一下子就把石武压成肉饼。
可石武看着围拢过来的黑色土墙没有一丝惧意,因为公孙冶在收到传令玉佩后边瞬移边以灵气传音于石武,让其无论如何拖延一二。
就在黑色土墙立起成棺柩之时,一只青色长袖自半空中飞转而下,顺着黑色棺柩聚拢的空隙见缝插针地进入,而后护在石武周身将四面黑色土墙全部打碎。而后于石武上方落下的公孙冶右手青色长袖一挥,将困住容坍的土棺术震碎之后,救出了里面已经鲜血淋漓的容坍。
血老七对于公孙冶的出现不无意外,他只是不解的对石武道:“你不是什么善人,不然刚刚就该答应了那个金丹小辈救下那丫头片子了。可你为何最后还是间接地救了她?”
石武看着瘫在地上不成人形的容坍,看到她好像还处在那种即将被土棺术压成肉饼的恐惧中,全身颤抖地缩在一起。
徐辉杰已经赶了过去帮她接骨疗伤,而公孙冶则是护在他们身侧。
石武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之色,无情道:“我只是不想你得逞顺带想让她吃点苦头而已。”
血老七更有兴趣道:“你先前说的很多都是真的吧,我觉得你越来越像我无幽谷之人了。或者说,在下界的时候,你就是无幽谷之人?”
石武看着血老七道:“你知道金为的魔佛恶相是怎么练成的么?”
血老七想了想道:“应该是用了某位强者的血吧,还是与你有关的?”
“嗯,那个人是我的爷爷,我最敬爱的阿大爷爷!他当着我的面撕开了他的身体,用他的鲜血进行淬炼。对了,这还是你教的呢。就是不知道他脸上的恶种二字是谁刻上去的,真是无比贴切。”石武眼中充满杀意道。
“原来是这样啊。阿大?”血老七看着石武道,“那就怪不得了,每一个能取得血榜阿大之名的,无论在这里还是在要很长时间才能自己报仇吧。”
石武手上抓紧了一块中品灵石,随他心意施展出十六道均匀火网后,他阴冷笑道:“不需要太久的!我会把金为的头给拧下来,然后去拜祭我阿大爷爷!”
“真的是你!”血老七瞳孔收缩之下,那道褐色灵气如蛆附骨般直扫石武。
石武却毫不紧张地转身对赵辛道:“赵大哥,走吧,我们回拜月宫。”
赵辛还在颤颤巍巍时,两条青色长袖已经打碎了血老七的褐色灵气,而后公孙冶与石武背对背,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对血老七道:“今日有我在这里,谁都动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