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松阳的目光落在敖凌身上，脸上绽开的笑容在烟火的照耀下明亮而温暖，他声音轻柔，捏了捏弟子的面颊，“就当是图个彩头好啦。”
敖凌撇撇嘴，没有在新年的头一个小时里就给小伙伴和老师添堵。
他顺从的走上台阶，放钱，合掌，抬头看着神社紧闭的社门。
“希望新的一年里能够不再饥饿。”
——希望我的友人平安健康，喜乐和睦，不再为人所侵，不再受人所扰。
高悬的铃铛摇晃着声音清脆，色泽明亮，在烟火的映照下仿若带着美丽的霞光。
敖凌从阶梯上回过头来，师长与友人们都满面柔软的笑容。
一如曾经骄阳下的村塾，无垢无尘。
第88章
新年第二天，敖凌就带着松阳老师的尸体离开了地球。
春雨在地球上有不少联络点，所以神威并不急于跟着敖凌离开，而且敖凌离开的方向，跟前往徨安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敖凌坐在飞船里，申请了跃迁通道之后，在江户的宇宙站中设定好了跃迁的目标坐标，然后将控制台上的沉木盒子放进了胸前的玉牌里。
实际上离开地球这件事倒不是多急，敖凌手里剩下的阿尔塔纳结晶也还够他坚持两个来月的。
但是他的小伙伴们很急——过完年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想要他继续去完成复活松阳老师大业的样子。
敖凌将安全带绑上，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跃迁通道，心想如果银时他们知道他这一走，在吞噬掉一整个星球之前他估计是不会再回去的话，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急迫的希望他离开地球去干正事。
略微想了想，敖凌觉得高杉晋助那个师控八成是会的。
桂小太郎的想法敖凌不太了解，但他的思想跟坂田银时有很大程度的共鸣。
而坂田银时……敖凌不太想让他在自己和师长之间做出抉择，对于银时来说太残酷了。
跃迁通道里无法窥见什么详尽的景象，无数星云与星系闪烁着光芒，落在通道之内正以光年为单位极速前进的敖凌眼里，就化作一道道流星一般的线条，在眼前一闪即逝。
飞船里很安静，期间偶尔能够收到神威发来的通讯。
松阳老师也经常会从四魂之玉里跑出来溜达。
等到历时一个多月的跃迁结束，敖凌从春雨那里买来的这艘飞船就到达了如今整个宇宙星系版图的边缘。
他将从这里出发，去往更远的地方——被如今身为主流的宇宙各族称之为“未开化之地”的宇宙深处。
也是许多掌权者眼中的宝藏。
敖凌跟在地球的坂田银时、以及回到了母亲身边的神威他们打了个招呼，告诉他们他可能要就此失联了。
因为他马上就要踏入没有信号基站、也没有航道坐标更不知道有什么怪物的未知的宇宙，去寻找能够复活松阳老师的希望。
坂田银时看起来很担心。
敖凌安抚了坂田银时一阵，对于自己复活松阳老师这件事非常有自信。
无主又没有本土智慧生物的星球，肯定是能够找到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虽然他不确定那片没有被开发出来的宇宙里有没有能够让他吃饱的强者，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到时候要是真饿懵了，直接就把松阳老师叫出来，他出去找个星球发个疯就好了。
如果他选择顺从本能，那一定能够在这片茫茫宇宙中寻找到能够填补他饥饿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片宇宙对他而言还挺友好的，敖凌想着，在坂田银时絮絮叨叨的时候挂断了跟地球那边的通讯。
实际上，要不是这种方法在回程路上行不通的话，敖凌觉得每年在宇宙中来回一次也不是不行。
可惜的是如果在已经被探明了的宇宙范围内这么做的话，他会失去在这个宇宙中的容身之地。
——没有人会放任他这样的存在四处撒野。
敖凌还真不敢在那些大势力头上动土，毕竟他还有老师和友人，如果闹得太厉害的话，会牵连到他们。
这种事情敖凌绝不会做，哪怕因此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再回去地球。
……
寻找无主星球并不容易。
阿尔塔纳力量旺盛的星球上多半都已经诞生出了智慧种族。
如果只有敖凌自己一个人，他是很乐意直接随便找个星球安窝的，但加上松阳老师之后，他就不能随便找一个了。
他不希望松阳老师出任何意外，而拥有智慧的生物对于异类心眼儿总是非常的多。
敖凌赌不起。
所以他只好在那片宇宙之中越走越深。
在吃掉了手里剩余的结晶，并且被本能打倒而跑出飞船发了好几次疯之后，敖凌终于在把备用的能源挥霍完之前找到了一颗合适的星球。
万物生长，生机蓬勃。
这是一颗新生的星球，还没有来得及孕育出智慧的生物。
甚至在这颗偌大的星球里，敖凌都闻不到什么血肉的气味。
——只有泥土与植物的芬芳。
长时间的饥饿让敖凌有些萎靡，他轻轻戳了戳操作台上的沉木盒子，把吉田松阳喊出来之后，整个人就摊在驾驶座上不动了。
吉田松阳看了看飞船记录仪上的日历。
距离他们离开地球已经过去了半年的时间。
“跑得还真够远的啊。”这样子的话，凌回去地球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吉田松阳看了一眼状态不佳的小弟子，无声的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自己操纵着飞船，在这颗星球的上空平稳的飞行着。
——他在寻找阿尔塔纳之门。
曾经作为阿尔塔纳的吉田松阳，对于阿尔塔纳的气息有着最敏锐的感知。
一丝海洋的气息钻进了敖凌的鼻腔，他掀掀眼皮，看着飞船外面一望无际的海洋。
平静无波，没有风，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最终飞船在一片森林密布连绵不断的山脉之中降落了下来。
“下去吧，我感觉到阿尔塔纳的存在了。”吉田松阳轻轻拍了拍敖凌的头，将懒洋洋的小徒弟从驾驶位上拉起来。
黑发的妖怪少年坐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抱住了师长的腰，将脑袋埋在师长腰间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的站起来，背上了一直保存完好的安全舱。
他们往前走了一阵，从上空所无法窥见到异常就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敖凌仰头看着这一片巨大的森林，又回头瞅了瞅他们来时路上的树木，“这些树是打了什么激素吗。”
跟他们来时路上的树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生长的一样。
光是树干的粗壮程度，就是那些普通大小的树木的数十倍。
人站在树下，就像蝼蚁仰望人类。
敖凌比较了一下，发现他人类的形态居然还没有一块树皮大。
“是阿尔塔纳之门里泄露出来的力量让这些树长成这样的。”吉田松阳走到一颗树下向敖凌招了招手，“走吧。”
敖凌仰头看着这些生机旺盛得过分的树木，晃了晃脑袋，将安全舱放在一边，喊住了前方的老师，变回原形之后趴了下来。
“我不会累的。”吉田松阳说着，却还是动作轻巧的踏上了敖凌的背——还带上了他自己的尸体。
敖凌站起来抖了抖耳朵，看着如今在他眼中尺寸正常了不少的树木，迈开步子往树林深处走去。
……
阿尔塔纳之门其实就是一个洞。
敖凌在森林中央的坑洞之前停下脚步，呆愣的看着这个黑漆漆的洞穴。
在没有看到这个洞穴之前，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片巨大的森林除了生机旺盛之外有什么其他的异常。
而往这个洞穴旁边一站，一股强大而诱人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敖凌有点把持不住。
“按照这本书上面说的，我的魂魄应该只要在阿尔塔纳之门旁边就行了。”吉田松阳看着趴在洞穴旁边伸出爪子扒拉着泥土的黑犬，笑着揉了揉他有些过于巨大的耳朵。
“想吞噬的话尽情吃就好，免得我的身体和灵魂吸收得太多，再一次成为阿尔塔纳的变异体。”吉田松阳说着，继续翻阅着由麻仓叶王亲手抄录的复活与转生的注意事项。
敖凌听到吉田松阳的话，很是心动，但最终还是憋住了，“万一我吃完了……”
吉田松阳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星球的阿尔塔纳十分充足，光是坐在这里，我就觉得灵魂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凝实了。”
听到吉田松阳这么说，敖凌也不再忍耐，妖力翻涌而出，囚困住了一大部分自阿尔塔纳之门里喷涌而出的力量，开始大肆的吞噬起来。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强大的力量源源不绝，从身体各处争先恐后的涌入，在血肉皮毛四肢百骸之中放肆奔腾，让因为强烈的饥饿而冰冷萎靡的身体得到了长足的滋润。
四魂之玉之中的那个恶灵，甚至是羽衣狐的心脏与血肉，都不及这份力量的半数强悍。
就仿佛在这一瞬间吞纳了整个世界。
敖凌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在一点点的变得强大。
在肉体被安抚下来之后，这份力量仿佛深入到了灵魂之中，就像是久旱的甘露，让始终因为饥饿而蜷缩起来的灵魂渐渐的放松了，变得充盈莹润。
强大而纯粹的力量冲刷着灵魂与身体，让敖凌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触碰到了“饱腹的满足”的边际。
虽然饥饿依旧如影随形，但能够尝到这样的滋味，对于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敖凌来说，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体验了。
吉田松阳明显的感觉到阿尔塔纳对他的诱惑力骤然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他看了一眼身边一副嗨大了的表情的巨大黑犬，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笑着摇了摇头，倚靠着黑犬柔软的皮毛，一点点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这个名为麻仓叶王的阴阳师将事项都写得非常详尽，看得出来他对凌的事情十分上心，再加上之前看到过的那一堆符篆……
吉田松阳觉得这个字迹精致的阴阳师对他的小弟子真是好得没话说。
这个星球并不像地球一样二十四小时便有一次日升日落。
吉田松阳看到最后一小部分的时候抬起头来，天光依旧如同正午一般明亮。
他看了一会儿天色，感受着所倚靠的黑犬的呼吸的起伏，闭目休憩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将手中的书册看完。
在翻阅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吉田松阳看着书册上的留言，危险的眯了眯眼。
“凌。”他拍了拍正吸得爽到飞起的黑犬，在对方睁开眼睛的时候，将手中小小的书册放到了他眼前。
敖凌扫了一眼书册上的字，浑身一僵。
吉田松阳笑眯眯的揪着巨大黑犬的耳朵，不轻不重的拽了拽。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令人尊敬的师长手中的书册最后一页写着一行留言，在吉田松阳看来带着一股挑衅和示威的意味。
吉田松阳，我才是第一个知道凌的真名的人哦。
——麻仓叶王书。
第89章
敖凌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先把这本书册看完，而是在将松阳老师的魂魄纳入四魂之玉里以后，就完全没准备看后面关于转生的内容了。
——实际上在关于转生的内容之外，麻仓叶王还特意写了不少出名的妖怪和神明的内容。
他知道，敖凌是不会有耐心去仔细阅读的，但他的师长却一定会仔仔细细的看完。
早就说过了，阅过人心无数的麻仓叶王是个人精。
从敖凌的话语里抓出关于他所重视的师长的性格，对于麻仓叶王而言并不多难。
敖凌迟迟的没有回应，他觉得麻仓叶王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好的坑有点大。
吉田松阳又拍了拍小弟子的脑袋，“不准备说点什么吗？连弟子的真名都不知道，老师感觉很难过啊。”
“可是老师之前也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名啊。”敖凌挣扎了一下，“虚和阿尔塔纳还是我自己查出来的呢！”
吉田松阳闻言沉默了一下，对于弟子的控诉感觉哑然失语。
——的确，他似乎也没有立场这样去这样追问他的弟子。
敖凌察觉到身边师长的沉默，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
他赶忙抬起头来坐直了，用巨大的爪子扶住因为他起身而有些站立不稳的师长，“老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吉田松阳笑着摇摇头，“没关系，若说过错的话，本身就是身为师长的我做得不对，你责问我也是正常的。”
敖凌舔了舔鼻子，犹豫了一下，“……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的确没什么太多需要解释的。
敖凌哼哼唧唧的向吉田松阳说明了他为什么不把真名说出来的原因。
无非就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