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说龙溪河水断流了,水坝的水已经抽干,个个惊异不已。在他们的记忆力,龙溪从公婆山一路下来,河水丰沛,神圣神秘。这么多年来,不管遇到怎么干旱的天,龙溪从来没有缺水断流过。
张学问拄着拐棍,颤悠悠地说:“龙溪河水怎么可能缺水呢?我活了八十五岁,从来没有见过它断流。龙溪断流,这是不祥的预兆。肯定是什么人冒犯了公婆山的神灵。你们还不快派人一路往上游巡查,看看在哪儿开始断流,组织人马疏通河道,把水引回来。”
秦老四一拍脑袋说:“还是张学问爷爷见识广。我是急糊涂了,就没有想到赶紧查找原因,赶快引河水回来。”
村长上县城拉化肥去了,民兵护村队指导员和队长也不在村里。大家把目光投向村民小组王福富、李四叔、覃二爷和民兵队副队长秦飞红。
李四叔对大家说:“几天前,我走亲戚路过河湾村,看到他们聚集全村人在龙溪虎山段准备拦河筑坝。听他们说,老天持续干旱,他们村的稻田开始干裂了,要筑坝抽水抗旱抢险。是不是他们把龙溪水拦死了?”
秦老四听了,着急地对大儿子说:“飞红,民兵队指导员和队长都不在,不懂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能再等了,赶紧把民兵队员组织起来,派人往龙溪上游查看。我们莲花村就靠龙溪河水灌溉,千万不能给河湾村的人拦死河水。”
张广德不满地说:“龙溪河水属于大家,他们河湾村凭什么把河水堵死,不给我们灌溉?秦飞红,拉上民兵护村队,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覃二爷担心稻田缺水影响水稻灌浆成穗,焦急地说道:“眼看水稻就要完成挂果,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能让田里缺水。”
李四叔作为村民小组一员,感到身上责任重大,气愤地说:“前阵子,龙溪水量减少,上游每个村落都在抽水灌溉。我就担心,要是老天继续干旱,不懂龙溪河水能不能坚持到早稻成熟。现在龙溪断流,肯定是上游的人堵死河水。走,我们去查看,跟他们论理。”
村民听了,群情激动,有人说:
“龙溪河水是大家的,不能让河湾村人拦死。”
“天大旱,大家一样需要灌溉。河湾村人太过分了,只顾自己抽水,想旱死我们莲花村吗?”
“民兵护村队队员到齐了吗?还有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往龙溪上游去护水。”
“还等什么?捞上家伙。到上游护水。”
“龙溪河水大家有份,不能给他们河湾村霸占。他们胆敢把河水拦死,我们就掘开。凭什么让他们河湾村自己独占河水?”
“叫上所有人,取上家伙。不能让人家欺负到我们头上。”
……
王福富见大家激动,连忙大声喊道:
“各位乡亲们,你们不要激动。龙溪断流,我们还不知道原因,需要派人查看清楚。大家不要冲动,不要莽撞。等我们弄清楚情况,向上级组织反映,让上级来处理,由组织帮助我们把河水引回来,保证我们莲花村的水田灌溉……”
有人不服地说:“龙溪都断流了,这不是明摆着吗?肯定是上游的人筑坝拦死河水,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就是就是。天气干旱,龙溪没有水抽,我们的稻田能顶得多少天?人家把河水拦死,我们就去掘开。河水属于大家,每个村庄都有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人。”
“抽水机都已经停了,大热天的,水渠没有水进田,不出几天,我们的稻田全开裂,水稻就没有指望了。龙溪河水是大家的,人人有份。人家拦死河水,我们怎么能坐着等死?走,我们自己去掘开河水。”
“对,谁拦死我们的河水,我们就掘开。河水是公众的,谁敢阻拦我们开流,我们就给他们颜色看看。”
“我们莲花村小香港生产第一,打架也不输人。走,带上铁铲锄头,捞上家伙。”
群众的切身利益不容侵犯,他们的愤怒就像烈火,一点就着。一伙人慷慨激昂,相互呐喊着,有的提铁铲,有的拿锄头,有的持扁担木棍,个个情绪激愤,争先恐后前往龙溪上游护水。
秦飞红把民兵护村队整理列队,大声动员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民兵护村队就是要保护乡亲们的利益不受侵犯。大家都知道,今年春夏以来,老天不保佑,持续干旱。我们莲花村全靠抽取龙溪河水灌溉,保证水稻正常生长。眼看水稻就要进入挂果成熟期,可是龙溪河水被上游的河湾村人拦死,竟然断流了。你们说,我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民兵护村队队员异常激动,他们举着手里的铲锄木棍,热血沸腾地叫喊道:
“保护龙溪河水!”
“保护农田灌溉!”
“谁破坏我们的生产,我们就要跟他战斗到底!”
秦飞红看到大家群情激愤,斗志冲天,激昂地说:“刘江队长说,我们民兵队要纪律严明,听从指挥,统一行动。现在听口令,保持队伍战斗队列,往龙溪水坝上游,出发。”
一群男女群众跟在民兵护村队后面,大家陆陆续续一路往龙溪水坝走。走上坝头,龙溪河床可怜巴巴裸露着,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百千年来从未有过的伤痛。
几个年纪大的老人伤心地骂道:
“造孽额,河水真断流了,龙溪河底全被翻出来。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呀?”
“遭天杀呀,谁堵死了上游的河水,让龙溪干涸了。”
一伙年轻人气愤填膺,争先往龙溪上游赶去。大家一路伤心地查看伤痕累累的河床,龙溪从坝尾开始断水,一直往上游,河床淤泥全露在烈日下暴晒。
看到龙溪断流的惨状,莲花村民众非常愤怒,大家一路呼喊,沿龙溪河岸往上游走。转过几个大弯,又拉直线翻越两座山头,他们来到虎山下的龙溪河岸。
果然,河湾村人在一处狭窄的河道筑起堤坝,拦腰堵死河水。几台大型抽水机趴在坝头上,像一条条巨大的蚂蟥,一头浸入河水里,拼命地往堤岸上抽水。河水灌入岸边的渠道,哗哗哗往一边的农田奔流。
“狗日的,我们的河水被他们拦死,全抽上了他们的稻田。”
秦飞红怒喊着,带领民兵冲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