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板哈哈一笑,抢先说道:
“陶老弟青年才俊,在银行学校专修货币业务,是地道的财神爷。今天是一个好日子,财神爷学成归来,第一天参加工作。宋祥仁有这么一个好外甥,我们做兄弟的怎么能不来祝贺呢?”
陶晓杰这才想起,五舅父叫宋祥仁,在外婆村里也是响当当的名字。他微笑着问舅父:
“五舅,你从哪里知道我来这里参加工作?”
宋祥仁指指梅老板,说:“梅老板在屏山县名气不一般,神通广大。年初的时候,我听堂姐说,你七月份毕业回来。梅鑫老板听说以后,帮你打听你的毕业去向。这不,七月一过,朋友就告诉他,你分配到屏山县农行。这里离莲花村不远,有汽车通你们北山镇,回你们莲花村家很方便。”
陶晓杰心里纳闷,这个梅老板怎么这么热心,竟然关心起自己的工作分配来?
梅鑫一脸开心的样子,对他说:
“陶老弟,你第一次到新的工作单位,我和你五舅理应为你祝贺。这么样?今晚大家都有空,我在新世纪饭店定了一个包厢,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喝几杯,庆祝陶老弟走上新的工作岗位。”
陶晓杰犹豫地说:
“梅老板,谢谢你的好意。我在单位食堂开饭了,不用你这么破费了。”
梅老板满不在乎地说:“这成什么话?宋祥仁的外甥毕业参加工作,我们一伙兄弟不来讨个热闹,这个舅舅就太不称职了吧?”
宋祥仁连忙说:“晓杰,平时你要读书,五舅也没时间找你。现在你工作了,咱们甥舅俩坐一坐,好好聊聊。你就听五舅的。”
两人一唱一和,把陶晓杰带到饭店。
走进包厢,屋里已经坐着四五个人,一见梅鑫他们到来,连忙站起身。梅老板一个一个介绍完,说:
“陶老弟,这几位都是我和五舅生意场上的朋友。今天财神爷新上班,大家都赶来沾沾喜气。希望财神爷以后多多关照,让兄弟有机会赚钱。”
陶晓杰见他们客气,连忙回礼说:
“各位老板客气了,既然大家是五舅的朋友,就不要这么见外。我虽然是银行专业毕业,但是刚刚开始工作,很多生意经还不熟悉。希望各位老板多多指教。”
梅老板一听,笑着向宋祥仁竖起拇指:
“你外甥真不愧是读书人,彬彬有礼,跟我们这班粗人不一样。”
宋祥仁满脸堆笑,很享受的样子。
陶晓杰谦虚地说:“过奖了,过奖了。各位老板在生意场上纵横驰骋,如鱼得水。晓杰我在学校读的是死书,脱离实际,真得向各位大佬学习。”
大家见这个年轻人这么虚心好学,更加恭敬。梅鑫第一个给财神爷敬酒以后,其他客人一个个轮流向陶晓杰敬酒。
酒过三巡,一桌人自由组合,三三两两对饮起来。梅鑫老板拉着陶晓杰外甥长外甥短地不停劝酒。
宋祥仁见大家酒兴正酣,提议说:
“各位老板,今天是外甥陶晓杰新入职,我们要喝个尽兴。俗话说,无鸡不成宴,无码不成席。没有码声,就没有气氛。下面我们分组猜码,按经线划分,一组三个人,我做裁判。”
于是,包厢气氛活跃起来,人人跃跃欲试。
梅鑫揽住陶晓杰肩膀,让他出任己方主帅,点将对方主将袁老板,就这样,包厢爆响激烈的斗码声。
陶晓杰也不客气,放开手脚猜码。一个回合猜下来,他们这一组获胜。
“喔——喔——”梅鑫跟战友击掌相庆,“我没看错,陶老弟挂先锋印旗开得胜。袁老板,你们服不服?领奖品,一个喝一盅。”一边说,一边给对方斟满三杯酒。
袁老板和战友对视一眼,三人无奈地端起酒杯,昂头一倾杯子,酒就喝完了。袁老板把酒杯重重杵桌上,挑衅地说:
“还点我吗?来,大爷来接第一炮。”
梅鑫兴奋地说:“赢者有权,想点将哪个都行。我们从农村包围城市,先点他们的弱将,让袁老板成光杆司令,我们再瓮中捉鳖。”
他附在陶晓杰耳边:“避其锋芒,用激将法冷落他。你从他左侧开战。”
两方人马一番征战,火药味劲爆。双方各有胜负,人人喝得满面红光。
宋祥仁把椅子靠向陶晓杰,关心地问道:
“晓杰,你还能喝吗?”
陶晓杰年轻气盛,松开两颗扣子,神气地说:
“这点酒算什么?我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就吩咐我们,跟客户打交道,没有酒量就不行,酒力就是能力,酒量就是工作量,喝酒的水平就是工作水平。我们把喝酒当作一项工作技能来训练。他们想把我灌醉,还差得远。”
梅鑫见他说得豪情万丈,知道他喝上头了。酒场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律:说自己喝醉了的人其实没醉,说自己没喝够的人其实已经醉了。
他推开酒杯,向大家说:
“我们休战一阵,先上一壶茶。”
他端一杯热茶递给陶晓杰,向宋祥仁递一个眼神。宋祥仁趋近陶晓杰,小声地说:
“晓杰,梅老板有一个项目机会难得,他决心拿下来。可是资金周转不过来。你在信贷部,都是自己人,你就帮他放一笔款,替他救个急。”
陶晓杰想起,信贷主任交待工作的时候强调,银行有规定,每个信贷员只能处理十万元以下的放贷。他想当然地以为梅老板贷款不多,爽快地对他说:
“梅老板是五舅的朋友,自己人,好说好说。只要有符合条件的抵押,我来帮你办理放贷。”
梅鑫见他那么快就答应,大喜过望,高兴地说:
“陶老弟果然能干,工作效率高。那就这么说好了。下周,我弄好了贷款需要的材料就去找你。陶老弟,兄弟发财了,不会忘记你的。来,继续喝酒。”
陶晓杰即使训练过酒量,也抵挡不住四五个人连番轰炸。他虽然没有完全喝醉,但也是喝得头脑混混沌沌,说话含糊,口齿不清。
梅鑫和五舅把他送回宿舍,他已经没办法洗澡了。五舅只好让他和衣而睡,替他关好门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太阳从窗口斜射进来,洒了一地的阳光。陶晓杰从昏睡中醒来,他一看满屋的阳光,一拍头脑,糟了,今天星期六,差点耽误了一件大事,都怪头一晚喝酒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