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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的于腥公公深深的瞟了一眼。

太和殿内。

君无忧看着似乎怀着心事的于腥道:“有事?”

于腥似乎有一瞬间的惶恐,但还是咬咬牙道:“刚刚在街角奴才……奴才好像看到了净……净欢小主的了。”

哗啦!!!

是手中奏折被君无忧突然撕裂的声音。

于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赎罪,奴才惶恐,奴才本不应该多嘴了,毕竟小……小主子已经……”

于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君无忧提着衣领拎了起来:“你在说一便!!!你究竟是看到了谁?”

“奴才好像是在卫家的老宅的北街角看到了净欢小主的背影。”

这回,君无忧终于如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颓然放下于腥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朕需要静一静。”

“是……”

第二日一早,烟火看着外头巡逻的士兵,就知道大事不妙。

但别无他法,烟火叫过那机灵的女童,悄声吩咐了几句。不多时女童悄悄出门接着外头进来了一位老妈妈。

老妈妈一看就是勤快手脚麻利的人,一进来就给烟火行了礼:“不知公子找奴婢有何事”

“我太太即将临盆,但太太身子骨太差我就怕他过不了这个坎,所以在天凉寺附近买了一座庄子在那里临盆,祈求佛主保佑。”

烟火随手递出一锭银子:“还要劳烦妈妈帮我驾车,把我家夫人平安送出城去。”

“这怎么使得。”看着那一定白花花的银子,老妈妈有些惶恐,但想到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孙子还是一咬牙收下了银子。

“公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办好。”

那辆不起眼的车子,缓缓的行驶向了南边的城门,然而此时的城门却是重兵把手,出城的居民无论是谁都要经过一番检查。

最让人侧目的便是,前头站着一位俊美的男子,一身素衣面无表情,最为突兀的地方便是,本该不食烟火的男人他的左手带着一串紫檀佛珠,而他似乎还不时的转动那串佛珠。

而马车就被此时被堪堪拦住,停在了男子身前。

第114章蛛丝马迹(上)

车内净欢很是紧张,如今他武功全失身怀六甲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车外的人他似乎已经猜到,但他却是不敢往哪处想去,他那里值得他如今这般兴师动众。..

净欢轻轻这抚着隆起的肚子,也不晓得君无忧若是看见这般大这肚子的他又会是怎么一番表情呢。

玄色的马车缓缓停下,车辕上坐着一个满脸褶子的婆子已经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车内安安静静。

本不该开口的君无忧却是鬼使神差的向前一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马车:“车内何人?”

赶车的婆子似乎有些紧张,也许是因为从未看见过这般阵仗。

但那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倒是颇为伶俐,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中藏着稚童特有的纯真:“回大人,车内是我家夫人。”

“夫人?”君无忧转了转手中的那串佛珠:“那麻烦你家夫人下来回话。”

小丫头似乎一愣,不可思议般的看着君无忧有些犹豫道:“我家夫人身子实在不方便。”

“不方便?你家夫人倒是好大的脾性。”君无忧身后的于腥公公冷哼一声道。

旁边的婆子着急的看着小丫头不懂事乱说话,似乎是有些急了慌慌张张道:“大人,里面的确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如今身子不太妥帖又快要临盆了实在不便。”

君无忧静静的看着那神色紧张的婆子,确定了她并未撒谎后又突然问道:“既然是身子不便,那为何不在城中安心养胎不是更好?”

“大人你这是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在天凉寺附近买了座庄子,就是为了把夫人挪到庄子上待产,好让寺里的佛光保佑我家夫人母子平安。”

普通人家自然有普通人家的信仰与生存的方式。

但今日的君无忧似乎是不依不饶一般:“既然你家夫人身子不便,那就麻烦你家夫人生出手来让我看看。”

听到这话,就连赶车的婆子也顾不得身份卑尊,慌慌张张的跪了下去:“大人这……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家夫人乃是许了人的,这万万使不得啊~”

于腥上前挡开了婆子的身子,对着车内躬身道:“实在是打扰夫人了,我家大人也是图个好心,所以……”

于腥话还没说完,那本始终安安静静几乎像是没人的车内缓缓伸出一只苍白而纤弱的手,手腕细细的,手指洁白如莲花,又恍若最上好的骨瓷一般的细嫩,但指尖却是毫无血色透着不健康的灰白。

看着这只手君无忧心中是一抽一抽的痛,但眼神中却是有了一瞬间惊喜的神色。

努力保持心态的平和,君无忧伸出两指轻轻的搭在那苍白的手腕上,手的主人似乎身子轻轻一颤惊吓到了一般。

但随着时间的移动,君无忧的神色越发的平静眼中的那束光也悄然熄灭。

多么相似的手,但却不是他。

这的确是一个女人的脉搏,这个女人也的确身怀六甲而且有难产的迹象,她的身体不是不太好而是非常非常的不好,全靠那一口气在撑着,也难怪从始至终这个女人从未说过一句话,这样的身子恐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下唐突了,你们家夫人体内寒气过重,我建议还是迁往温暖些的地方多泡泡温泉,天凉山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小丫鬟歪了歪脑袋,乖乖巧巧的行了个礼道:“我替我家老爷谢过大人。”

马车又缓缓的启程了,君无忧看着那辆马车越行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那双手多像多像他的手,纤细洁白如莲花如骨瓷。

但是他的手没有那般的消瘦也没有那般的苍白,何况是那种几乎毫无血色透着死气的灰白,也不晓得那个孩子是否能顺利降生。

想到孩子,他多想和他能有个孩子,身上流淌着的是他们共同的血脉,无论是男孩女孩他一定会把她宠上天去,让她能有个最美好的童年。

马车缓缓行驶出城,天凉山脚下在离醉欢楼不远处立着一位身形有些娇小的男子,赶车的婆子看着远处的男子赶紧停车行礼。

行完礼后又慌慌张张的把出城的事讲了一遍,似乎怕车中女子被怪罪一般婆子又慌忙解释道:“老爷实在是不能怪夫人,要怪也只能怪今日我们遇见的那位大人实在是霸道蛮横无理。”

烟火摆了摆手道:“无妨”

然后随意拿了几颗金豆子给婆子道:“打锭的金子想必你拿着也是花不出去,这些金豆子就是今日给你的赏钱了,而且既然有神医指路我不妨带着我家夫人往更暖的地方去看看,你就带着小丫头回城吧。”

这话来的有些突然,但毕竟眼前的人是金主,而且她今日也是临时被唤来帮忙的,何况今日得了这么多赏钱都够他们家好好吃几年了。

所以婆子也没多说话带着小丫头缓缓的往回走,但小丫头却是突然回身对着烟火的方向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仔细看去不难看见此时小丫头眼含泪花似乎非常不舍依依惜别。

烟火也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手,转身毫不犹豫跳上车辕驾着马车往天凉寺的方向行去。

而天凉寺作为乌孙的国寺自然保守着乌孙国的许多秘密,例如从天凉山脚下穿过天凉寺的山门再顺着某一条不起眼的道路可以直接离开乌孙到达月氏的地界。

再顺着乌孙与月氏的边界沿线往前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雾海,雾海隐隐绰绰如仙境那里便是有一处仙谷。

天凉寺的山门前站着一位老和尚,马车从老和尚身前经过并未有片刻的停顿,只是老和尚身后隐藏着一条路,老和尚也只是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身后的悠悠小径中而已。

风起……

吹散落叶……

渐渐竟是隐去了那条悠悠小径。

老和尚道了一声佛号,也消失在了天凉寺的山门前。

天凉城,深宫长生殿前立着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也就短短的几年光景,女子似乎被这宫中的岁月消磨不少。

第115章蛛丝马迹(下)

但女人的眼神中却是透着一种疯狂压抑的绝狠。

女人一身红衣,这是大婚那日她身穿的嫁衣,如火一般的站在长生殿前。

远远的就看见君无忧缓缓从远处走来,女人眼中一刹那划过惊喜显得格外的美丽,那精心描画的眉尾缓缓挑起,如风一般的往哪处跑去。

“无忧哥~”

君无忧无视如鸟雀一般向他飞奔而来的女子,直直往长生殿走去。

然而衣袖却是被人硬生生拽住:“无忧哥~”

声音楚楚可怜,娇娇柔柔。

“放手!”声音愣愣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看着君无忧这般不为所动的表情,女子先是一愣,但又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君无忧~我嫁于你也有将将五个年头了,爷爷在太和殿前求了又求跪了又跪,你就是不愿碰我一下,如今那个人死了,死了你还是不愿碰我一下。”

“我苏欢喜从小被当成你妻子当成乌孙国皇后娇养长大的女人,为了你所有该学该做的我都学都做了,但我就比不上他?”

“这些年你为他为他不在风口浪尖你后宫收了多少女子,可你又有碰过谁?就那么一个长得像戏子一样的男人,就那么值得你抵上这一切?抵上你的江山???”

君无忧就静静的看着苏欢喜,看着她疯狂的眼神,只是在她嘲笑净欢的时候君无忧竟然抬手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

那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他?你怎么配提他?你别逼我杀了你!!!要不是他,你以为卫家有这么容易逃过这一劫,你以为你们大家族间做的那些龌龊事我不知道?卫家想要这乌孙的天下,难道你们苏家不想?”

苏欢喜被君无忧一巴掌给打懵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而君无忧只是冷声吩咐于腥。

之后无论是苏欢喜还是宫中其他女人也好,都被通通送出宫去,现在净欢也不在了君无忧似乎无所顾忌一般,开始整顿乌孙的各个家族。

去长生殿的路很长,君无忧走的很慢。

心中想着的却是苏欢喜刚才说的话。

苏欢喜说的没错,当初他不敢也放不下乌孙的整个江山,那时的净欢又那里抵得过他心中的江山。

如今人死了,他却明白过来了,这世间又有什么能有他的狼崽子重要呢。

若是他的狼崽子能回来,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他,一定要想方设法费尽心机把他宠上天去。

若是……

若是那样该有多好。

江山不要了,他们回魔窟,哪怕他不愿意他也囚着他,任他闹任他撒泼都好只要在一起就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君无忧噗呲笑了出来嘴角弯弯。

若是他活着,他们一定要绕着这宫墙或是太和殿或是长生殿中的小花园好好散步,似乎他活着一直都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也从未逾矩。

而这次乌孙朝堂的整顿,多少人以为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并没有出现任何血腥,一切的一切都是温温和和的。

帝王遣散了宫中的妃子,而帝王也不知何时竟然开始茹素修身。

每日里除了太和殿便就是长生殿。

而长生殿中的一切都是未曾变过,每日里宫人们端上来的还是成双的碗筷和一切都是那个人喜爱的吃食,哪怕他不在了。

在天启二十四年的七月初七这一日,君无忧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但梦中却是一阵阵娃娃的啼哭声,阵阵敲打在他的心头。

然后便是惊醒。

天色还是微醺,鸟啼声已经阵阵响起,今日的鸟啼声似乎是格外的欢喜。

窗前的生石花一夜间又结出了新的花骨朵,那多大大的姜黄色花朵如凤凰翎羽一般的把小小的花骨朵护在了怀中。

这一日,君无忧无由的心情愉悦。

但之后的日子他却是会莫名的头疼,莫名的梦到一些奇怪的梦,而梦到的那个人似乎是净欢但却又不是净欢。

时间转眼而过……

次年的七月的乌孙已格外炎热,于腥跑的满头大汗,已经是顾不得任何礼仪慌慌跪在了君无忧身前:“皇上……皇上……在……在碧落的下游有人捞到了一具尸体,像是……”

说道这里于腥却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身前的人却是转